“辛苦你啦！其实，你可以不用亲自跑一趟的，太远了，你也忙。”章瑶挺着肚子要起身，年轻男人连忙过来扶着她，让她坐回去。
“还好，不算太忙。正好来度假，怎么，不欢迎我？”
“哪里会。你帮了我们很多。”章瑶朝屋里喊了一声，朱晓晓和黎清出来帮忙。
“哎，时总来啦？”
“时总！有新品哦，等会给你试一下。”
年轻男人笑着应了，正是时乘风。
说起来，黎清和朱晓晓离开时代之后，时乘风偶然想起，便问起了她们。得知刘部长所作所为之后，时乘风干脆利落地将刘部长开除了。在打听到她们去了黎清老家后，时乘风专门找上黎清，希望黎清可以回公司工作。黎清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时乘风不希望失去这么一个有潜力的经纪人。
当然，这里头也有私心。时乘风总觉得，黎清只要留下了，日后章瑶也会回来。
但黎清拒绝了，并且递交了辞呈。
时乘风尊重黎清的个人意愿，但出于愧疚和补偿心理，时乘风帮了她们不少忙。比如营业执照的申请，三人都是一头雾水。时乘风找了专人教导她们，怎么申请执照、卫生许可证的要求有哪些、店铺的设置陈列有什么窍门等等。开业那天，时乘风甚至送了两排大花篮，给甜品屋造势。
也许是因为没了上下级的关系，黎清和朱晓晓对时乘风的态度倒是自然了很多。时乘风时常帮她们找供货商、订原料，让人送过来。偶尔时乘风也会来这边坐坐，休个两三天的短假，然后飞回S市。后来大家也慢慢习惯，不把时乘风当老板，而是当朋友。
黎清拿着清单对账入户，朱晓晓则是检查材料。
“这次来几天？”
“两天，刚好一个周末。前段时间去了法国，谈了两份合作案，没来得及给你拿信。怕你担心，干脆过来一趟。”时乘风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章瑶，“你放心，我去看过小琳了，她很好。我听她说，她最近在钻研一个编程，如果成功的话，能够以特殊贡献争取到减刑。”
“真的？太好啦。”章瑶欣慰地笑道：“我可担心她了。她还是瘦吗？没受伤吧？”
随着章瑶怀孕月份大了，走动不便，无法往返S市和Y市探望章琳。而时乘风在S市，有时候以章瑶朋友的身份看望章琳，然后告知章瑶具体情况。信件也是一样的，时乘风如果来Y市，会先去看守所走一趟，询问有没有信件需要给章瑶，他顺便捎上。
“没瘦，没受伤，我看着还好。等你生下孩子，到时候亲自去看她，不就好了？”
章瑶笑着点头，她将信收好，没打算现在拆。
时乘风见状，便问章瑶甜品屋还缺什么。
“你帮我们很多了，原料的供货渠道已经谈妥了，设备这几个月也陆续添齐了。真的谢谢你。”章瑶诚心诚意地感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说的好像你们没给钱一样。”时乘风开了个玩笑，随后正色道，“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们。时代在处理你的问题上，乃至于对待黎清和朱晓晓，都过分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站在公司的角度来看，时乘风没有错。但他现在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和章瑶聊天。
“如果当初时代的公关能及时止损，你可以不用退圈的。”
不用退圈，也就可以留在S市，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何至于跑到一个三线城市，举目无亲，干起了餐饮行业。
章瑶却早已经看开了，笑道：“你不用为我感到遗憾。我其实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的。你看，有花有草，有山有水，不比车水马龙，高楼林立要好吗？S市的生活节奏太快了，有时候会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做艺人，生活在公众的视线下，其实要担心的太多了，生怕哪一天哪个举动被人挑出毛病来。Y市就挺好的啊。你看，你不也把这里当做度假放松的地方？”
“再说了，这里民风淳朴，大部分都是留守老人，他们不关注网络世界，生活简单到只围绕一日三餐来过。我其实很羡慕这些老人家，烦恼很少，即便有也可以泰然处之。很多人不认识我，有时候游客认出我来，也不会说什么。在这里，我好像能换个身份生活了。”
章瑶脸上是安逸的笑容，一只手抚上高高隆起的肚子，轻轻抚摸着。如果说，在S市最后那几个月，章瑶是焦躁不安的；那么，来到Y市之后的她，逐渐调整好心情，变得从容而淡然。原本大气明艳的五官，此刻夹杂着母性的柔和，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岁月静好起来。
“那他呢？”时乘风见章瑶如此在意孩子，一时着急问出口。
章瑶愣了一下。
“抱歉。”时乘风手动了动，最后还是交握放置于桌上，“我不是故意提起他的。”
“你知道他是谁了？”
“嗯。”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时乘风也早就查清楚了。孩子的父亲除了江耀，不可能是别人了。
“你们……是真的在一起吗？我的意思是，不是因为孩子？”
时乘风为了调查清楚章瑶为什么会被爆出黑料，特意查过爆出她怀孕的狗仔。但对方确实只是凑巧拍到章瑶孕吐。时乘风随后又去调查刘可儿以及网上的爆料者，发现他们确实存在交易，但再多的却查不到了。
比如，爆料者和刘可儿之间没有第三人了吗？是谁找上的刘可儿？这些都是存疑的。时乘风不认为光凭这两个人，就能让时代娱乐旗下的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陨落，可惜幕后黑手经验老到，没留下任何证据。加上和时代存在竞争关系的公司也趁机捣鬼，时乘风当然一无所获。
至于孩子父亲，和章瑶走得近的男性只有那么几个，排除年龄婚姻情况等等条件，也就只有江耀了。
作为曾经的追求者，甚至到现在，时乘风都不否认对章瑶仍留有好感。说实话，得知章瑶肚子里的孩子是江耀的时候，时乘风是不忿的。
比外在，时乘风能被称为可以进军娱乐圈的娱乐公司老板，即便比不上江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比钱财，时乘风是老板，江耀是影帝，大约是平分春色半斤八两的；比权势地位，说句不好听的，江耀的职业和时乘风的职业，刚好凑成了被雇佣者和雇佣者的上下级关系。
所以，时乘风不止一次地怀疑过，江耀和章瑶到底是真的在一起了，还是逢场作戏假装CP？虽然时乘风相信以章瑶的性子，若不是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愿意为对方承担这么多，甚至在被怀疑乱搞男女关系、做小三时，仍然不愿透露孩子父亲是谁。但万一呢？时乘风到底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
即便他和章瑶是注定不可能的了，但如果章瑶并不是喜欢江耀，时乘风还是会暗自高兴的。毕竟，这大约是和男人的自尊心有关。
章瑶听了这样的问题也不生气，依旧面带笑容。对于现在的章瑶来说，孩子已经占据了她绝大部分的心神了。
“我确实是和他在一起了，比知道怀孕要早。”
这个回答彻底打碎了时乘风的幻想。知道怀孕比谈恋爱要晚，那就意味着两个人是真心谈恋爱的了。
“可是，据我所知，他现在是被流年和经纪人合伙卖了。”时乘风缓缓说起他所知道的现状和推测，“流年和马克这一手玩得很漂亮，公关、营销推广、水军引导，看得出来是筹备很久了的。你知道，艺人只要不是单打独干的，大多需要依赖经纪公司。哪怕他的成就再高，也逃不开一纸合约。”
章瑶敛眸。
“如果我是江耀，只要一回到国内，就会成为过街老鼠，而在国外，受到的约束也许会小很多。”
“嗯。”章瑶轻轻应了一声。
“他是真的犯法了吗？有跟你说过吗？”
章瑶摇头。“我不了解这些，但我相信他，相信他的人品。要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上他了。”
时乘风一怔，淡淡的苦涩感缠上了舌尖，像是直接抵达了神经中枢，让他整个人泡在了黄连水里。
“如果，终其一生，他都不会回来了呢？”时乘风想起那些谣言，“很多人说，江耀不会回来了。可能是被抓起来了，也可能是逃亡去了。总之，都不认为他会回国。”
章瑶收起笑容，视线落到院子里的一丛毛竹上。竹节挺拔，直插云霄。
“那也好。”
时乘风明白章瑶的意思。他刚才分析了江耀回国后的处境，要是江耀不回国，章瑶觉得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但时乘风还是为章瑶鸣不平。江耀何德何能，让章瑶为他付出这么多，甚至现在还要为他生儿育女！
“你不是喜欢他吗？”怎么舍得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怎么甘愿让那个男人可以不负责任逍遥自在？
章瑶将视线从竹子身上挪开，看回了自己的肚子，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所以，我给了他选择。”
他如果处理好了事情，可以自行选择：是要留在国外，还是要回国找她。
……
在Y市的日子很清闲，但对于习惯了每天赶行程，拿着手机刷微博贴吧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落差感的。章瑶是孕妇，为了防止辐射，被严禁使用手机电脑，甚至是看电视，也要隔上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章瑶太过无聊，只好让朱晓晓和黎清给她解闷。不能刷微博贴吧，那就让她们念给她听呗。各地的奇闻趣事、时事新闻、娱乐八卦，章瑶都爱听。
黎清：“国家支持扶贫，贫困农户种植的果蔬，我们可以直接买到哎！这个桃子好，我下单去，正好做个黄桃布丁。”
朱晓晓突然爆出大笑：“哈哈哈哈这个老爸好搞笑啊！他自己想吃西瓜，但又不想动手切。然后他就叫他五岁的女儿切。西瓜比较大嘛，他女儿手劲儿不够，结果一刀下去，西瓜跑了，直接砸到旁边的老爸脚上。这老爸一蹦三尺高，他女儿还很天真地跟他说，爸爸的臭脚也要吃西瓜啊哈哈哈！”
章瑶：“……”不让我看图，完全get不到笑点。
“哎！今天娱乐新瓜，小鲜肉公布恋情了！天啊，这个粉丝数量，一直在暴涨和暴跌的边缘反复弹跳哈哈！一看就是没和经纪人商量就公布的，一点公关和控评的痕迹都没有。我要是他经纪人，我肯定削死这熊孩子。”
“咦？知名导演新电影上映，票房大卖，网友称只有她是败笔？”朱晓晓兴致勃勃地点进去。
旁边的黎清道：“一听就是标题党。”
“不是呀，你看这截屏，好搞笑啊这女的！写这个的真是人才，什么叫哭戏演出了金鱼流泪的感觉。哈哈，是想说只会瞪眼不会流泪，直接在水里泡着的意思吗？让我看看，这女的是……呃。”
黎清听了一半没了下文，问道：“谁啊？”
“白钰。”朱晓晓干巴巴地说道：“就是，梁导的《荒凉沙漠》。”
章瑶凑过来，“我记得，《荒凉沙漠》没有她啊，她演的谁啊？”
朱晓晓顶着黎清的死亡视线，苦着脸道：“小童。”
章瑶恍然。“是她演小童啊，倒是没想到。那真是可惜了，她的演技还不到那个火候，小童这个角色，可能要毁了。”
为了让章瑶开心，朱晓晓连忙补充：“不是可能，是已经毁了！网友对她的评论都是，死人脸、金鱼哭相、肢体语言僵硬……”
章瑶叹了口气，“所以才可惜啊，好好的一个角色……”
“啊？瑶姐，你不是因为没演这个角色可惜吗？”
章瑶摇摇头，“好的角色和好的演员缺一不可，我觉得可惜，固然有自己演不到这个橘色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替这个角色本身感到……嘶——”
“怎么了！”黎清猛地站起来。
“羊水，好像破了啊。”
“什么？！”黎清和朱晓晓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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