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什么呢?一个刚刚死了,又莫名其妙重生在男人身上,一个来自于另外的时空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女孩子,我也才19岁,我凭什么帮你们?凭我看电视剧的经验吗?
那是我第一次怀疑重生这操作,是上天惩罚我的方式,是要把我已然悲催地人生又一次洗牌后打乱。
作为一个女生,我适应身体的变化和这变化带给我生活上的不便已经叫我身心俱疲,我还要带着这男人的记忆,用男人的行事作风解决一个连男人都觉得棘手的问题。
怎么做?怎么帮他?
求皇帝是不成的,当心引火上身。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叫那个被下了大狱的英王的门客,永远没有指证英王的机会。然后呢?要祸水东引,引给谁呢?成王吗?此人似乎没什么错处吧?
“天哪!我在想什么呢?”不过数日,我就被这尔虞我诈的宫廷污染了,就学着要害人了。还是说,我竟是个歇斯底里的坏人呢?
回府路上,我恨不得在轿子里了断自己,这命也没什么可珍惜的,本来就是赠送的。可是,死过一次了,体会过那份痛楚了,又舍不得死了。
“爷!”轿子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只是这声“爷”我还是不太适应,总有种被叫老的感觉。
我正襟危坐,整了整衣服,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用陌生的嗓音说道:
“何事?”
侍卫回道:“有个人倒在轿子前,咱们管不管?”
哦?敢情古代也有碰瓷的,谁呀,这么专业!
“落轿。”
我下了轿,果然看到有人在轿子前把自己摆成了个大字,上前一打量,竟是个蓬头垢面的。
一身书生装扮,衣衫整齐而朴素,只是脸稍微有些脏,落魄但不像个要饭的。时值深秋,这么大剌剌的躺街上,明日就只有被收尸的份儿了。
“带回去。”
他不是碰瓷,也没毛病,只是恰巧饿晕了倒在我轿子前。他洗漱干净来到我面前,吃光了我的晚膳,终于有力气做自我介绍:
“在下韩子渊,蘅州人士,来京城,寻人。”
我想起他方才的落魄样,随口说道:“那该是没找到。”
“不!”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韩子渊是个谋士,恰好我缺一个。
韩子渊说:“王爷,英王的事,您什么都不能做。”
“追回贪墨的银子,归入国库,也不行?”我没敢说出自己之前想的那些龌龊主意,韩子渊的眼睛很亮,像是装着浩瀚宇宙,我甚至有些畏惧他的目光。
“皇帝圈禁英王,就是要看王爷的表现。”韩子渊仿佛看穿了一切,声音犹如清润玉石上滴下的水滴声,入儿遂心。
他见我不说话,又说道:“成王纯善,但过于软弱,母族势力强大,皇帝防着外戚干政都避之不及,不会考虑他。英王即使无此大错,也不是良选,他与皇帝政见不合。其余两位皇子,不过总角,资质也一般。所以……我才说,你是我要找的人。”
“我不懂。”若是从前的湘王,自然无需韩子渊提点,而对于我,真的不是懂装不懂。
韩子渊饮了口茶,笑道:“王爷自小被养在皇后膝下,而不是您自己的母妃,此意,还不明了吗?”
我心头一惊,真是险些就被姝妃的眼泪给骗了,原来我这副身子虽是拜姝妃所生,却要被过继了出去。看来我需要仔细消化一下湘王的记忆了。可是什么都不做?真的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吗?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吧?
“王爷无需担忧,不出三日,皇帝自会叫王爷远离是非。”韩子渊说得笃定,他也确是有经世之才。第二日早朝,皇帝便一道圣旨把我打发到了东北大营去,这一去便是到了腊八才奉召回朝。
英王王位已经恢复,也解了禁足,只是卸下了所有的职务,赋闲在家。我回京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韩子渊拉着去探望英王。
“这又是为何?”
韩子渊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人情冷暖英王见识过了,这时候,你这个亲兄弟该帮他一把。”
我被韩子渊推进了轿撵,撩开帘子问他:“那父皇呢?不怕他生气了?”
“年根儿了,这兄友弟恭的场面,皇帝喜闻乐见。当今皇帝仁厚,不会想培养出一个六亲不认的继位者。”韩子渊满嘴都是理。
继位者?我不敢告诉韩子渊,我其实并无夺嫡之心,也没想过要荣登大宝。
英王府破败了,我是在卧房见到英王的,他靠在床上,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脸。
“大哥……”我唤了声眼前陌生的人,他没有应。
我走上前,坐在他身边,道:“大哥,是我,小玖。”
他好似僵硬了许久的身子终于动了动,抬起头看向了我。
“云霁寒!”
我居然看到了云霁寒的脸!
“妈呀!”我呼地起身,却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眼前是桃粉色的纱幔,鼻子嗅到这人熟悉的熏香,呵!原来是做梦!
一场,噩梦。
“太子哥哥……”我把抱着我的“怪兽”往外推了推,“你要把我勒死了!”
云霁寒没松手,只是把头搁在我肩膀上,一只手轻轻抚着我的背,清冽的声音响起:“做什么美梦呢?嗯?睡了这么久?”
美梦?明明是噩梦!不愿再想起的,噩梦!
见我不搭话,他自顾着说:“一个昼夜,我当真以为你不愿见我,躲梦里去了。
”
一天一夜?那是睡得久了点儿。我侧过头去看他,他发型有些乱,听他的声音有些许疲惫。
“太子哥哥来多久了?”
云霁寒扶我重新躺好,把我卷进被子,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听说你把周琦玉拒之门外?”
云霁寒不答反问,我眼神再不好也看见他舒朗的眉角和那微微勾起的唇。
“你很得意?”我见他笑意渐浓,准备用语言插他一刀,“这宫里都是你的人,自然拦不住你这个罪魁祸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