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的升平坊景色是秀丽的。灯光是这个长夜的主角。街道上,路边挂着的灯笼散发出温和的光芒,为这升平坊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衣裳,高楼上的灯火也不甘落后,将这个舞台裹得满满的,灯火辉煌,使正个升平坊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
程宸回到轩雨阁已经戌时了(9点),主仆三人匆匆忙忙进了东阁,转入东阁走廊,程宸逛了一天已经很累了,不想浪费力气上楼。
“小青,你走快些去把古筝抱下来,还有面纱。溪竹帮我整理一下衣裳跟头发。今晚就随意一些,就这身装扮。”
“你是谁?这里是姑娘内院,你怎的就往里闯?”溪竹突然惊叫出声。
“程姑娘!”梁若思愕然,他被美色吸引看的专注,险些被骤然响起的惊呼声吓到!
“梁公子,您为何在此?”程宸有些恼怒的看向来人,此刻她已经拿下了帷帽,脸上也没有覆面纱。
“姑娘请恕罪,今晚在下与姑娘有约,却被告知姑娘在西阁与在下会面,在下等了许久也未见得姑娘,便到前面花园走走。
恰巧看到姑娘从外面回来又在这走廊停下,便想着远远看一下姑娘也好。是在下冒犯姑娘了。”梁若思语言诚恳,眸光却一直停留在程宸脸上,丝毫没有觉得冒犯。
程宸心中嗤笑,你都好意思说谎了,我哪好意思不信。
她讥笑道:“奴家相信公子是无心之举,可恕罪?不敢当!公子何错?小女子只是一个风尘中人,当不起公子的赔罪。”
他无丝毫轻视之意,有口难辨,又不得不辨,莫让佳人误会才好,“程姑娘莫生气,是在失礼了,在下…”
“溪竹,我们走。”程宸说道。
自认为长得俊就想做情圣,堵人堵到这里来了。
满堂春是西阁最大的一座楼阁,分三层,三楼是雅间,二楼楼层内每隔二十步就摆放一张八仙桌,每张桌子周围都放置有一面屏风
到三楼跟二楼都是喝酒聊天,作诗赋词的文人雅士。
一楼中间是表演台,整栋楼是呈U字型做了个天然的扩音设备,二楼三楼站在扶手边都能看到一楼表演歌舞,一楼周围多余的空地也摆了不少八仙桌。
程宸的到来,让梅戈心中松了一口气,“哎,宸儿您可算是来了。”
程宸歉然道:“梅姐姐!对不住了,回来晚了些。”
“可快着些,这个时段客人都已经开始多起来了。”梅戈拉着她往前走。
“梅姐姐,怎么这么多人。”程宸好奇问道,进入满堂春见座无虚位,让她震惊不小。
梅戈顿时来了谈话兴致,眉飞色舞说道:“这每晚都差不多人,有些时候还不够位置呢,咱们这儿姑娘漂亮的多,今年花魁在咱们轩雨阁,更是比那两家生意都好。阿七你去叫那奏乐的停下。宸儿,我先过去台上打个招呼。”
“好咧,梅管事!”小厮应诺。
大堂里鼓乐喧天骤然停下,台上胡姬退了下去,梅戈站在舞台中间
“各位官人,今晚三绝花魁程宸姑娘会在这为各位弹琴助兴,以谢各位对轩雨阁的关照,往后每隔三日,程宸姑娘都会来。”梅戈说完就扭着腰肢走下台。
天然的扩音器将梅戈的话传遍了整栋楼。
“梅娘子,你莫不是在说笑?”二楼一个酒客冲着梅戈喊道。
“是啊,花魁怎会来这抛头露面,不是单独陪客的吗?”又一个酒客疑问。
众人议论间,已经有小厮在舞台上摆上了矮几,还有一张古怪之极的大琴和一根长笛,众人这才有些相信,面露期待。
充斥于耳的污言秽语,程宸不去理会,就当是现代明星登台演出,她轻移莲步,来到矮几前坐下。
孙楠《神话》,缓缓划动细细的琴弦,古筝的琴声十分优美,像小溪那泉水叮咚,又有着忧伤,好似那山谷的幽兰,也不少那份气概,好像一位英雄豪杰,古筝的琴声是多变的,要看弹琴人的心情和感觉,所以程宸弹奏之前都要闭目酝酿情绪,让琴声将自己的情绪描绘出来。
一曲弹完,满堂喝彩。
程宸又伸手拿起长笛,吹奏《千年等一回》,在现代符合古典乐器意境的歌曲不多,那些摇滚音乐、流行歌曲可不行,程宸记得的私货可不多,不过二三十首。
程宸吹完曲子便起身行礼,“奴家告退!”
“好!”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此仙乐令人余音绕梁三日。”
众人眼神热切的看着那抹白色身影,言语间全是赞美之意。
“某沈岳赠程姑娘100两添置脂粉!”
“在下林航赠200两于程姑娘添置胭脂!”
“……”
四周都是高亢叫嚷声,只因众酒客怕被旁人盖过了自己的声音,让台上佳人听不见自己的名字。
一片吵嚷声中,一个语气轻柔的声音,压下了满堂高亢的声调。
“在下奉上黄金千两向程姑娘赔罪!请程姑娘请原谅在下之前的失礼之处。”
一掷千金?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一楼舞台前面。
那位公子虽保持着拱手姿势,气度却优雅从容,一身玄色窄袖锦袍,袖口处镶绣银色丝线显得贵气逼人。
程宸脚步顿住,这厮确实有成为情圣的资质,大庭广众之下,这幅做派是要众人误认为二人之间有纠葛,好盖上他的风流烙印。
程宸语气平淡的说道:“公子说笑了,你我萍水相逢,并无太多交集,刚才公子无故闯入内院,也无任何不妥之举,轩雨阁只是青楼而已,不是良家之地。”
平淡之交,刚才你乱闯我的内院,实属霸道无理之举。
她话音刚落,周遭目光开始变得不善,有谴责为美人打抱不平,有佩服这厮胆大,厚颜无耻做出了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能唐突佳人也是一件风流韵事,能让美人儿跟你多说几句话也不错嘛!
“有辱斯文!”
“我看好你!”
“我们都需要勇气!”
“………………”
“姑娘教训的是,在下虽不是故意而为,但行为确实不妥,请姑娘海涵。”
梁若思气定神闲,浑不在意周遭的闲言碎语。
程宸行了一礼,道:“奴家不敢,是奴家放肆了,奴家先行告退。”
三楼一个雅间的窗前,卢俊目送美人的背影直到离开他的视线,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