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是不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当然啊。”
“那有人阻了我的路,你们帮不帮我?”
“自然是要帮的,平素有什么好的东西你都是先给我们的,若是有人敢阻你的路,我们三个当然会冲出来保护你啊。
……
白日里的谈话还犹在耳,她们三个听从她的吩咐,为了她去毁坏神树让孟古无生还的可能。
可是她呢,事情败露只有舍弃她们保全自己……
哗啦!
倾盆大雨犹如瓢泼从天而降,夹杂风,雨水吹落在汀芳的身上,脸上,但她浑然不觉,直至那些太监处决了她们三人,一双双染满鲜血的脚匆匆从她面前而过,她这才以手扶地,踉跄的站起了身子。
再抬眼,原本悲鸣的眸子竟是布满了阴鸷。
伺候帝太后歇下,孟古悄悄的退出了寝殿。
外头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踏出门槛那一刻,眼角的余光瞧见汀芳踉跄离去的背影。
孟古唇角扬起一抹笑,听着耳边的风雨声,她抬头喃喃道:“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
今日有日晕,汀芳她们一行人,竟然想要借由晚上的天气,悄悄的毁坏神树让她活不成?
多亏缪千里的提醒,让她这段时间时刻注意着甘泉宫的一举一动,事先察觉到她们的举动,再以树仙下凡尘献仙莲一由,蛊惑帝太后前去观看。
让帝太后亲眼瞧见神树被毁,今后没了神树,再也无人敢拿此事多生事端。
算是又挨过了一劫……
第二天,一向养尊处优的帝太后经过昨晚的吹风,头疼脑热起来。
按照道理来说,甘泉宫请太医应该是太医院里所有太医都争先恐后要去诊治的,然而太后生病消息刚刚传来,太医院的众人面面相觑,十分有默契的默不作声。
把一切尽收眼底的庄非,在太医院也待了有一段时间,对于众位太医的沉默,心如明镜。
怕是帝太后不好对付,诊出的脉象若是不好,丢了官职是小,丢命可就大了。
庄非微摇头,默默的提着医药箱大步跨过一脸愕然看着他的众人,随着甘泉宫传话的宫人,扬长而去。
他来太医院这段时间,早已对太医院的风气看不惯,可是凭着他一己之力想要改变这个早已根深蒂固的风气,简直难如上青天。
不过,即便是知道困难,庄非也决定迎难而上,不能改变也要为之出一份力。
金碧辉煌的寝殿内,垂落的月白纱幔内伸出一只手,孟古弯身走上前,为手腕处搭上了一个薄纱手帕,庄非跪着身子上前,把手指搭向了脉上。
大殿内静悄悄的,只余帝太后轻微的呻吟声。
孟古的目光落在了庄非一张恬淡的面容上,只见他眉心深皱,显然是诊出了什么异常。半晌后,他方收回了手,斟酌片刻,才道:“太后头疼身痛,只是身子吹了风受了些凉,并无大碍,等微臣一剂祛风药方,以柴胡,白芷,白芍为药引,好好调理三两天既能祛风也能也能治愈心烦不安,夜梦教多。”
帘蔓后方,传来帝太后轻‘嗯’一声。
“风寒虽好医治,但是……”庄非依旧跪在那里,低着头,面色潮红,像是在反复的斟酌接下来的该如何说出口,良久之后,他话正要说出口时,却忽的被一人打断。
“庄大人,昨晚奴婢守夜时曾听闻太后深夜咳了两声。”孟古轻声道:“风寒好医治,咳嗽入肺就不好医治了,不如大人开几幅止咳的药方,一并让奴婢熬了?”
庄非微怔仲,须臾道:“不难,臣再以川贝,枇杷入药,就能止咳。”语气微顿,又道:“近来天气多变,空气湿寒,太后尽量减少吹风的时间,门窗打开让空气多多流通。”
“嗯。”帘蔓后的帝太后病怏怏的翻了个身,音色带着浓浓的鼻音:“汀芳,你随着庄大人一同去太医院拿药,熬好之后送过来。”
闻言,汀芳忽的一楞,以往这种事情她身为大宫女自然不屑去,然而此刻,她微微一笑,神态从容的走上前道:“庄大人,请随奴婢来。”
庄非站起身来,随着汀芳出了寝殿宫门。
“孟古。”帝太后忽然喊道。
“奴婢在。”孟古轻走上前,隔着一层帘蔓躬身,神情状似在细细聆听帝太后接下来的吩咐。
“你说,哀家这一病,是不是仙人在惩罚哀家?”帝太后沙哑的声音,飘飘荡荡的传入耳中,孟古心下稍动,心中略微静默,轻声劝道:“庄大人方才说了,太后只是昨晚吹了风才会引来头疾,仔细调养着身子就好了。”
“是吗?可哀家这心,总是有些空落落的。”帝太后一双幽怨的眸子,望向枕畔处的卷轴上,昨晚上,她没有梦见画中天神……
“树仙能得道升仙,自然胸襟宽阔,太后照看树仙真身之诚心,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想来树仙是不会怪罪太后的。”孟古低着头,轻声的劝阻,此刻她神情虽然淡淡,但是内心满腹疑惑。
帝太后痴迷神仙一说,好像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一如孟古的满腹的疑惑,出了甘泉宫的庄非,亦是如此。
回到太医院后,开了药方让人拿药交给汀芳,自己就去往存档病历房的房间查找太后以往的病例。
这么久以来,太后来来回回召唤太医也有许多次,无不是因为身体的一点小毛病,只需开几幅方子好好调养即可,但是药方末端总是会加上一副桑葚,芡实,胡桃,豇豆诸如此类的药材。
这些药都是益肾气,健脾胃,单看并无什么毛病。
但是一次次加大用量的用在帝太后身上……
庄非手指一颤,心道:“纵欲过度。”
难怪帝太后身子有恙,太医院的人一个个避而远之,这种寻常的脉象是每个人都能诊断出来的,帝太后为一国太后,独居在甘泉宫内,诊出这样子的毛病想要劝阻却无从开口,若是不劝身子在一定的时间不好,难保帝太后不会责罚。
方才他在寝宫诊脉时,诊出这个脉象还以为是帝太后为试他的医术,故意找人顶替。想到孟古善意的阻拦,庄非轻把病例放好,折身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