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千里脑子里很快就过了一遍宴会上孟古的一切。
仔细想来,在邺王轩把酒赐给他时,孟古就已经猜测到了前因后果。
缪千里眼中有赞赏一闪而过,微笑道:“想来,这么些年来你在浣衣房里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嘛。”
“相国盛赞了,奴婢只是浣衣房低贱的婢女,能在浣衣房做工已经是莫大的殊荣。”孟古话说的恭顺谦卑,清瘦的面容上却是毫无波澜。
缪千里低头笑了笑,透亮的眸子里,满是玩味的睥睨,本以为孟古入宫是为了报仇,然而入宫五年了,他亦找人观察了她五年,可是这么些年来,她除了在浣衣房里兢兢业业的洗着衣服外,并未有其余的动作。
家破人亡,一个小丫头从赵国千里迢迢赶来长安城,借他手入宫,目的若真的像她五年前所说的理由那么简单,缪千里是从心底里不信。
更何况这个小丫头,远比他想象的要聪明的多。
忽然,假山外传来一个甘醇的男声:“你确定方才那个人影真是相国?”
紧接着,邺王轩着一袭黑色长袍,背着双手转到了假山内侧,看着他们笑着转头对后面的萧子都,道:“还真是。”
孟古抬头的一刹那,果断的低头跪了下去。
缪千里神色如常,拱手行了礼。
“相国。”邺王轩轻声唤道,如墨的眸子扫了一眼匍匐跪在地上的孟古,落在了缪千里身上,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奇道:“青天白日的,相国与一个婢女在这假山之后,是在作何?”
缪千里静站在那里,俊眸若有若无的瞥向跪在一旁的孟古,却并不着急的去回话。
这种时候,不回答最能让人浮想联翩。
孟古跪在那里,将头压到最低处,这个时候面前的三位都是大邺最尊贵的主子,主子没有让她回话,她只能安静的等着。
没有等到回答,邺王轩并不恼,目光移到孟古身上,道:“看身影,这个婢女好像在哪里瞧见过,抬起头来看着孤。”
孟古无法,只得慢慢抬气头来看他。
这是孟古第一次见到邺王轩的尊容,不同于萧子都的温润如玉,也不同于缪千里的桀骜不驯,虽没有着龙袍,但是只稍稍往那里一站,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王者之气,亦能让人敬而畏之。
“长相倒是不错。”邺王轩如是说着,忽然玩味一笑:“不如,赐给相国为妾?”
孟古心忽然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拒绝:“不可!”
“你不愿意?相国为一国之相,多少人想求都不得,孤有心抬举你,你竟然不愿?!”邺王轩面色顿时一沉,“还是说,你这个婢女的野心太大,妾位你瞧不上,想要做正妻?”
孟古一怔,这是方才她与阿秀所说的话,难道说……目光落在邺王轩身后的萧子都身上,他璞玉一般的容颜朝她微微一笑,虽一句话未说,孟古也已经明白了。
方才萧子都转过转角并未离去,那一墙之隔的另一片天地会有谁在那里等待,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缪千里俊朗的面容似笑非笑,此时他倒是很想看一看,孟古会如何为自己开脱。
“回王上,能得王上的抬举,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气,只是……”孟古低头,极力的绞尽脑汁想着理由,最后终是一咬牙,道出了一个荒唐但合情合理的理由:
“奴婢年幼时曾经遇到过一位仙人,仙人为奴婢开了天眼看奴婢的命数,最后他言奴婢有克夫之像。”
当‘克夫’这两个字说出来时,面前三个修长的身影顿时愣住,尤其是缪千里,他唇角抽搐了几下,好大一会儿才从那两字中反应过来。
“王上,世间佳酿美食,臣还有许多未能品尝,王上就放过臣,让臣好好的苟活于世吧。”缪千里神情哭笑不得,话说的既受宠若惊又谦卑。
萧子都捂嘴轻咳一声:“是啊,王上,命数一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上这个时候就不要拿相国开玩笑了。”
孟古方才的话说的明明白白,邺王轩要是再执意赐婚,那就是显缪千里命长。
“罢了。”邺王轩漫不经心道:“孤这个媒人看来是做不成了。”
本来也没有真的想赐婚,只不过是临时起意消遣消遣他们而已。
萧子都温声提醒道:“王上不是找相国有要事要谈么?”
邺王轩看向缪千里,道:“走吧,孤的确有要事要与相国商议?”
眼角的余光瞟见一双双布靴从眼前而过,待感觉到人已经走远,孟古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
孟古刚从假山而出,过了转角,老远就瞧见阿秀一瘸一拐的身影。
“阿秀。”
快步的走上前叫住她,却见阿秀神色一闪而过的慌乱,眼神飘忽问道:“怎么了?”
“你不是回去了吗?”孟古盯着她看:“怎么还在这里?”
“见你很久没跟上来,就来找你了。”阿秀仰头,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傲慢,自顾的往前走。
孟古追上她,又问:“那你刚才为何见了我就走?”
阿秀顿足,扭头充满嫉妒愤恨的朝她一笑,冷声道:“走到这里我又想了想,你去哪里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拖着受伤的脚来找你?!所以,正打算回去呢。”说着推了孟古一把,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往后你离我远点,看着你我就觉得恶心。”
孟古摇了摇头,这个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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