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云峰不愧为无名山第一大峰,高耸入云,气质傲然。云雾缭绕,灵木匆匆。先前连城浩院子里一簇花盛开,整个院子的灵气都分外通畅浓郁。而在听云峰,满峰都是这样的灵花灵草灵树,灵气的浓郁程度绝非普通人所能想象,便是连城家的后山,与这座峰比起来也略逊一筹。
难怪连煦不想回去,明白筠如是想着。正所谓白日不可语人,明白筠一抬头便看见山道上站着连煦。她下意识伸手捂嘴,又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然后欲盖弥彰地抹了一下头发。
连煦一看就知道她心里定说了些与他有关的话,但又忍不住被逗笑,于是欲盖弥彰地转身:“跟我来吧。”
先前明白筠问阮容问题,阮容便提到了这听云峰峰主——颜凡。少年成名这些不算什么,容颜绝世也比比皆是。但这颜凡,他自成名起,容颜便被烟雾缭绕,笼罩在一篇虚实幻象之下。看不清他的样貌,即是他实力的象征,又给他带来飘渺虚无的神秘感,反而使人趋之若鹜。
阮容小时候曾见到过,只觉得惊为天人,事后却想不起他的模样,只知道当时震惊的感觉。由于这颜凡十天有八天不在峰上,阮容还与明白筠说好,若明白筠一个月都未能拜师,她便求她的师父收下明白筠。
她的好意明白筠自然是心领了,不过若这听云峰峰主不愿意收她为弟子,她可不会善罢甘休。想着,她唤连煦:“连煦……唉,这样叫不方便,我不如叫你阿煦吧,别人也不会奇怪。”
阿煦?仿佛招猫逗狗一般。连煦自然不答应,轻轻哼了一声:“不许。”
“啊?那怎么办,叫你三公子吧,更奇怪!”就算连煦背着她,也能想象的出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的样子,“不如这样吧,我拜你师父为师,以后叫你师兄好了!”
连煦突然停下来,明白筠险些撞了上去,没好气道:“怎么了?就当个挂名的也不行?”
“你来无名山是为了我师父?”连煦突然问。
“不是啊,为了我的小狐狸嘛,你不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说你去连城家为了退婚——谁都知道不会轻易成功——你也确实只退了一半,而连城家却暗潮涌动。你却在这个时候成功脱身,来到无名山。无名山没有山内人邀请不可进,所以你去连城家是为了无名山?”
“那可真冤枉……”明白筠还没有把自家哥哥让她自己给自己退婚的苦水给倒出来,连煦就截断了她的话。
“但是如果当时你跟来了而不是去连城家,阮容一定会邀请你进来,你又何必多费事?我想,你是为了让我邀请你,然后来见我师父。”连煦顿了一下,语气有些落寞,“可对?”
“错错错!我就是被我哥逼着去退婚的!不过也好,免的我把一颗破珠子当成万和玉藏着。”
“那不是破珠子,是我娘的东西。”
明白筠卡壳了一下,然后从衣服里掏出珠子:“那……那还你好了。”
连煦有些惊讶,但还是摇头:“我用它换了万和玉,它理应是你的。”
于是明白筠又默默塞了回去,继续她刚才的话:“连城家内部本来就积怨已久,我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下,你那表兄才是幕后主使好吧?”
“最后!我如此貌美如花,想拜师还需要找关系?!”
连煦默默转身,不愿看她孤芳自赏的样子:“那你可知道,听云峰只有我一个弟子?”
明白筠惊讶地张了张嘴,然后喃喃自语:“难怪他是大弟子,原来没人啊。”
连煦前一刻相与她谈天说地,后一刻恨不得自己闭目塞听,便突然加快了步伐——只有一个弟子,究竟是优秀还是庸人,让明白筠自己见了师父再考虑吧!
云雾缭绕到听云峰半腰,已是极限,而听云峰峰主住在那山顶,其间奇门异数机关幻境,皆出自他一人之手。因此若无要事,无名山其他人绝不愿意来着听云峰。至于驾着飞剑飞禽的人,大多会发现山之高,已非他们所能到达。人必窥见,兽必通神,此外所有的人必须走山路。
连煦自拜师以来,便是走这山路,早就习惯了。而明白筠虽然有在居然山满山跑的经验,却不曾爬过这么高的山。刚刚坚持到半山腰,便一个趔趄,坐了下去。
“实在……呼呼走不动了呼呼……”明白筠坐在台阶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拜师什么的,她再也不想了,她只想干干脆脆地滚下去,然后去阮容的屋子睡个觉。
连煦望了望前方的路,高耸入云,看不清尽头。当年,他心头郁郁,也不知怎么的,非想要爬这山,仿佛山顶的是真正的神仙,他爬上去了,就能找回自己的父母。每年爬山的人都不计其数,可最后登顶的就他一个。等到他登顶时,无名山各峰主收徒的仪式早就结束了。他们以为他累死在半路,却发现他出现在半年后的山门之争中,代表听云峰,所向无敌。
可惜,最后成就的,还是连城家的名声。
“我背你上去吧。”
明白筠转头,然后又摇头:“心不诚。”累到极致,明白筠不由减少了说话字数,然后又想着连煦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才冷着脸不说话的。
连煦被她逗笑。原本单纯以洞明的体魄,也就堪堪能爬上山。他这么些年的锻炼,体魄又怎能与普通修仙的人相比?明白筠大约只是轻玄,能跟着他的速度到半山腰才需要休息,已是不易。“那我走慢点?”
明白筠抬头看向他,点点头。
连煦见她这般乖巧还有些不放心,三番几次回头看她默默跟着,便也没有出言。
良久,二人总算来到山顶。山顶上的听云苑霸据整个山头,以极为少见的无欲木搭建而成,通体火红色,一股明骚之气扑面而来。而苑门口站着一抹绯色的人影,人掩云雾中,形在天之巅,飘然乎远近,步步行道意。
连煦正想介绍,却不知明白筠哪里来的力气,猝不及防飞奔而去,嘴里还带着哭腔呼唤:“师父——”
声音嘹亮,气荡九川,婉转回肠,绕梁三日——当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明白筠一把抱住颜凡,眼泪又一次不要钱似的外流:“烛叔,你要替我做主……哇!”她的声音陡然放大,震得连煦耳朵疼,“师兄故意走得飞快,还不肯背我,他想累死我,怕我分走你的宠爱啊师父!”
明天烛,也就是颜凡像撸猫一样摸了摸大外甥女的脑袋,然后冷冷地看向自己的弟子:“怎么回事?”
连煦: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明白筠这个大骗子!
------题外话------
有了靠山的明白筠天天能作!
颜凡:摸了一手的汗,真恶心,都怪连煦!&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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