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汉齐齐“唔”了一声,皆是大饱眼福,众姑娘们亦是骇然。
莲姐猛然回过神来,忙躲入屏风后,尖声叫道:“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统统都出去!”
那率先闯入的打手笑嘻嘻地道:“风相公说,莲姐你突然晕死过去,让大伙儿快来瞧瞧,这不,大家都在关心您呢!”
莲姐一面穿衣,一面尖起嗓子骂道:“放他娘的狗屁!你们一个个再不滚出去,这个月的工钱就都别要了!还有,谁敢将今晚的事抖出去,仔细你们的皮!”
莲姐发了威,大家这才幸灾乐祸地散了去,但这场好戏,足以成为他们的谈资,解闷许久了。
莲姐匆忙穿好衣物,一肚子火气无处撒,便冲着那桌酒菜撒泼,一时杯盘狼藉,满地污浊。
忽然,她于混杂之间,发现了异样。
莲姐俯身拾起,是一枚黑石头,她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仔细想来,在阿风来之前,屋中并无此物,那这显然是那姓风的不小心丢下的。
莲姐抓着了把柄似的,将那黑石握在手心,越拽越紧。
她恨声道:“姓风的,你敢拒绝我,还让我当众出丑,我要让你妻离子散,没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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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岚兮起床,打开房门时,便看见梅吟香猫在门边,盖着外衣,环抱自己,靠墙而眠。
岚兮不由得窝火,他又来以退为进这一招,欺负她心软,故意伤害自己,惹她心怜。
她实在不想理会,若他喜欢睡在冷风中,便也由得他。
岚兮刚走出不远,乐儿的哭声便隐隐传了出来。
她头疼地又折回,梅吟香如遭雷击一般猛地睁眼,弹跳而起,夺门而入。
一直以来,都是他哄着女儿,顾着女儿的时候多,乐儿哭闹时,只要他在,很快便能破涕为笑。
不过今日,梅吟香的哄劝似乎并不奏效。
乐儿的笑声只维持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哇哇啼哭所代替。
岚兮进屋时,梅吟香正努力逗着女儿,但他越逗,乐儿便哭得越响亮。
梅吟香道:“乐儿许是饿了,才这样哭个不停。”
“就算是饿了,也不至于哄不好。”
岚兮接过乐儿,瞟了他一眼,蹙眉道:“你去照照镜子吧,乐儿准是被你吓着了。”
梅吟香被她一言点醒,果然去照了镜子。
但见镜中的自己精神不振,满眼血丝,细细的胡茬也长了出来,还有这一身的酒气和脂粉气,全然不似平日的自己。
也难怪女儿哭个不停,只怕她压根就没认出自己这个爹。
岚兮抱着孩子到外头晃了圈,乐儿便不哭了。
梅吟香赶忙打了水,捯饬一番,抹去昨夜残留的痕迹。
岚兮背着乐儿去煮粥烧水,梅吟香再出现时,已变回了平时的模样。
岚兮仿佛没看见他,自顾活忙着。
梅吟香来到她身边,对她道:“岚岚,你看着乐儿,这里交给我吧。”
岚兮没有接话,也不多看他一眼,径自走出伙房,临门一脚,梅吟香忍不住问她道:“你不问我昨晚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你的事我管不着。”
岚兮淡淡地留下这句话,便出去继续忙别的事去了。
梅吟香顿感心灰意冷,他长叹一声,真不知自己能拿她怎么办。
如常忙完了琐事,医馆也按时开张了,两人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各司其职,默契又疏离地配合着。
俄而,药材用完了,梅吟香背着乐儿照常到前院去取。
等着拿药的病人坐在一旁等待,医馆暂时没有新病人。
经过岚兮的妙手,白水镇上的病患是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她怕是得开拓新的财路了。
岚兮正伸着懒腰时,迎面聘聘袅袅走进一个美貌女郎。
她走了一路,旁观的人便盯了一路,这位稀客便是本镇唯一一家妓馆的主人——莲姐。
但见她浓妆艳抹,金钗美服,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岚兮看她的气色,最多是昨夜没睡好,也不像是有病,不知来这里干什么。
莲姐落落大方地落坐于就诊的椅子上,广袖长裙带来一阵风,将浓郁的香气送到岚兮鼻中,呛得她掩住口鼻,连打了两个喷嚏,病人们也纷纷远离,受不了这熏死人不偿命脂粉香。
与莲姐这样一比,岚兮的装扮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灰头土脸了。
莲姐轻视地扯了扯唇角,又很快转出一抹热情的笑容。
她道:“蓝大夫,真是多亏了你,我那姐妹彩霞才得以药到病除,这不,那日她赊的账,今日我特地给你送来了。”
莲姐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递到桌上。
她有意无意地露出皓腕,一条红线坠着黑曜石捆在手腕上,在她白皙的肌肤间,显得分外醒目。
“这是……”岚兮眼前一亮,脱口而出。
莲姐羞赧地笑了笑:“蓝大夫觉得眼熟吗,我也不想要的,但是风相公非要送给我,我也是没办法,这才收下的。”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这风相公向来是他们心目中一顶一的好相公,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如今居然也染了狎妓的恶习,这于他们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众人开始议论起来,听闻昨夜有人瞅见风相公进了妓馆,大家还不相信,只道是认错了人。
现在姘头都找上门来了,还亮出了定情信物,人证物证俱在,不容抵赖。
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岚兮沉下脸来,看不出情绪,莲姐以为她生气了,心中越发得意。
她添油加醋地道:“蓝大夫,你可别介意啊,这男人嘛,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无论谁都一个样,你多担待些便好了,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嘛。”
岚兮没理会这些话,只是拿起钱袋,点了点诊金。
莲姐只当她故作镇定,又继续冷嘲热讽:“有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咱们做女人的安分守己,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便好,似你这般成日抛头露面,处处抢男人风头,时候久了,就是天姿国色,也难免令人厌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