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
岚兮本想回答“我哪有救你,是你自己退的烧,醒过来的”,但转念一想,这样说也显得自己太不仗义,他也不会信。
于是她改口敷衍道:“怎么救?就,就那样随便救救啊。”
即墨云象征性地拉了拉松垮的衣衫,狐疑地反问:“救得我把自己的衣服都扯乱了?”
“我说了衣服是你自己扯的!”岚兮强辩道。
即墨云逗趣道:“你一会儿说什么也没做,一会儿又说随便救了我,我到底该信哪句?”
岚兮被他问毛了,“噌”地站起,转身叉腰,理直气壮地盯着他道:“好啦,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也不必拐弯抹角了,没错,我就是扒光了你,把你看遍了,摸遍了,然后再给你胡乱穿上衣服!”
“现在,我连你身上有几颗痣,几根毛,胎记长在哪儿,都一清二楚了,就这样,你满意了吗?”
岚兮一口气说完,对他挑衅地一扬下巴,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神情。
即墨云愣怔了下,脸颊便腾起了薄薄的热气。
他微微扯了扯唇角,轻轻咳了声,才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岚兮无奈地辩解道:“医者仁心,我也是没办法,我们被困在这鬼地方,我上哪儿去找人帮忙,你该体谅我才是。”
说到这儿,她脸一歪,又嘀咕了句:“再说了,你也没什么好看的嘛。”
即墨云的心脏直如中了一支箭,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他定了定神,不知哭好还是笑好:“可我的清白已毁在你手里,你打算怎么办?”
岚兮扁了扁嘴,只觉自己太过委屈,简直没处说理了:“这……你一个大男人,哪儿用得着清白那玩意儿,看了便看了,你还打算怎么着?况且,我看过的又不止你一个,若人人都似你这般,那病还治不治啦?”
病人之于医者,本无男女之别,这是理所当然的。
岚兮却忽略了即墨云并非医者,他即便能理解,接受却不易。
他心有不满,如鲠在喉,明知她是重情义之人,换了谁都会如此对待,或许自己与她那些江湖好友,根本毫无区别,为何又总喜欢自作多情?
这样想着,他的心便沉了下来,脸色也跟着阴郁。
他索性不作他想,盘膝闭目,准备打坐,语气变得清冷:“我要运功疗伤,希望我……和你有足够的运气,能在危机来临之前,养足精神,离开这里。”
他本想说我们,话到嘴边,又临时变了。
岚兮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她只觉颇为抱歉:“诶,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呐,你几时变得这般小气,比我还能使小性啊,你若真的很介意,大不了我剜了眼珠子赔给你,这总行了吧。”
即墨云听而不闻,自顾打坐运功。
岚兮心里一咯噔,他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等着她自剜眼珠,以示诚意吧?
“你干嘛不说话呀,你不会,真想要我的眼珠子吧?”她心虚地问。
即墨云仍是不语。
岚兮蹲到他身边,轻轻揪了揪他的袖子:“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又哪里说错了,惹你生气了?”
岚兮这是打定主意,他若不理,她便不休了。
即墨云勉强开口道:“岚姑娘,我要运功疗伤,请莫打扰。”
“岚姑娘?”
岚兮心头一抽,骤然站起,指着他道:“你!好你个即墨云,我要是再理你,我就是猪,哼!”
即墨云充耳不闻,岚兮见他如此,虽然心中有怨,但也不便相扰。
她坐下,给自己包扎好脚踝上的伤。
闲坐无聊,她便开始在石室里到处转悠,碰着石壁就敲打敲打,踩着可疑的地砖便跺上几脚。
这石室不大,一砖一瓦皆是一目了然,她找不着机关,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顺着台阶往上移。
那入口,不会也是唯一的出口吧?
思及此,她爬上石阶,经过即墨云时,冲着他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又慢慢登了上去。
到得顶层,她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
她寻思道:这上面是棵仙人掌,哦不,是棵仙人掌一样的机关,我们是不小心触动机关,才掉进这里,那么应该有机关可以打开这扇门才是。
她开始在入口附近拍打,连石缝里都抠过了,却一无所获。
等到筋疲力尽,她气馁地坐在高高的石阶上,双手托腮,垂头丧气地想: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帮人怎么也没个动静,难道他们打算把人困在这儿,活活饿死?
这才刚这么想着,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她气恼地拍了拍小腹:“哎,我想什么不好,偏偏想到饿,现下可好,还真饿了。”
“也不知道那个冷迁怎么样了,他知不知道我们被困在这儿啊,如果不知道,那我们怎么出去?”
“不对,他中了迷烟,该不会也落在冲天大盗手里了吧?还有那个雷彪,他怎么会和冲天大盗勾结呢?哎,全都是一团乱啊……”
她挠了挠额角,忽地又想道:“对了,秦家小姐!”
“一直和我们同行的是秦长妤,和云卿卿我我的也是秦长妤,被冲天大盗杀害的还是秦长妤,秦长卫可以是假的,那这个秦长妤会是真的,还是假的?”
“哎,不管真真假假,横竖她都已经死了,我还想她干嘛?”
她嘀嘀咕咕地思索着,蓦地想到那窗纱上两人交缠的身影,便忍不住居高临下,朝即墨云翻了个大白眼。
就算是美人计,也是他没定力,才着了对方的道。
这样一想,他对自己的深情也是不值一提,还有那时的强硬告白……
她的思绪又不受控制地飞到那一幕……
她立马一砸脑袋,打断这扰人的思绪:温岚兮啊温岚兮,你要是再想这件事,又或者当了真,那你就是天底下最蠢的猪!
思毕,鼻腔里不屑地重重一哼,又狠狠瞪了即墨云一眼,这才移开视线。
目光恰落在对面的火盆上,岚兮的脑海里骤然掠过一道光: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个火盆?那盆里的火为何一直不熄,却是燃的何物?
她向那个火盆凑近,仔细闻了闻,隐约有股腥气,不知是何物的膏脂所制。
这石室如此狭小,呆了许久,也不觉憋闷,必是有换气的地方,可是却在何处?
还有,他们方才坠落时,这里还是漆黑一片,等他们掉进来后,这头顶的室门一关,火盆便自燃而起,这又是何道理?
这地方看似简陋,实则处处是学问。
哎!
如果吟香哥哥在就好了,他是偃师的再传弟子,精通机关之术,定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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