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仪闻言,举剑刺向冷迁。
冷迁一个点足,跃起避过,未及落地,展刑风立即趁机进攻,朴刀斜劈。
楼百深想起方才伤于他手,心下发狠,猛地连发数十枚暗器,直逼向他周身。
霍惊阳大笑,笃定冷迁纵使躲得了展刑风的这一刀,也必伤在楼百深手里。
眼看局势危急,冷迁陡然一个后空翻,避过这一刀,同时甩出长鞭……
楼百深的暗器本是又快又狠,然而他已受了内伤,出手先就弱了三分。
冷迁这一鞭之疾,简直超乎想象,他的暗器刚出手,便叫他的鞭梢卷住脚腕,拉下房梁,坠落之快,远超暗器之速。
没等暗器落下,楼百深已先被拉至半空,数十枚暗器尚未展开攻势,先笔直地落向自身。
他撑圆双目,恐惧令他不知所措,只是狂喊着举臂护住面门。
一声声刺耳的暗器破空之音,“嗖嗖嗖”地接连没入他那肥硕的身躯,俄而连同喊叫一并戛然。
“砰”地巨响,身躯如同烂泥般坠落在地,碎了身下一地地砖,喉间鲜血直冒,身上血流如注。
他两脚一蹬,头一歪,竟死不瞑目。
受此震慑,众人不由怔住,“秦长卫”见势头不对,连忙高呼:“还等什么,为楼三侠报仇!”
岚兮一听,气都不打一处来。
她猛然一挣,脱离即墨云的保护,随即纵身一跃,单手一探,便向“秦长卫”脸上抓去:“冒牌货,我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岚岚!”即墨云随即飞身跟去。
“秦长卫”双手摸向腰间,待她靠近,忽地从腰带里抽出两把飞凫镖,狞笑一声。
岚兮眼前一亮,原来适才那婢女是命丧他手!
她心下愤恨,右掌一翻,暗扣两枚银针,左手摸进袖中,她已拿定主意,大不了同归于尽,也能免了即墨云的后顾之忧。
“冲天大盗!拿命来!”
“秦长卫”不屑地轻笑。
“咻咻!”
两道寒光一闪,几乎是同时,岚兮手里抖出一袖白粉,不闪不避,手里的银针径直扎向他的眉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飞凫镖将中未中之时,即墨云追上并搭住了她的腰。
他搂住她,侧身一避,躲过一枚暗器。
岚兮手一歪,借着即墨云的余势,划向“秦长卫”的脸。
“秦长卫”躲避不及,一声嘶叫,退向墙边。
即墨云带着岚兮退向一旁,柔声斥道:“岚岚,你太冲动了!”
岚兮回过神来,却见他的肩膀上多了一道血口,那伤口一看,便知是飞凫镖所伤。
原来那“秦长卫”料定即墨云必定会全力救她,第一枚暗器是朝着岚兮出的,而这第二枚,却是冲着即墨云来的。
两人之中必有一人受伤,所幸即墨云眼疾手快,没伤在要害。
岚兮看着他伤上加伤,心疼、懊恼、自责,诸般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她不由自主地湿润了眼眶:“云,你不该拦着我的,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那面,“秦长卫”猛地揭开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狰狞黑瘦的面孔。
他捂住冒血的半边脸,破口骂道:“贱蹄子,待老子抓了你,卖窑子里去,叫千人踏万人骑!”
他这一开口,连声音都变了,变得难听至极,好似乌鸦在叫丧。
即墨云怎容得有人辱骂岚兮,刚想出手,竟突然头晕目眩,浑身沁出冷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
他倏然将手一松,放下岚兮,捂住胸口,一张嘴,便是一注鲜血。
岚兮连忙挽上他的胳膊搀紧他,满面急色:“云,你怎么了?”
即墨云勉强抬眸,面色却已惨白如纸,唇瓣竟然发紫。
岚兮大惊:“云,你中毒了!什么时候?怎么会中毒呢?”
她赶忙查看飞凫镖的伤口,血色鲜红,并无淬毒迹象。
即墨云想起了那颗在喉间有些化开的药丸,只是自嘲般地苦笑了下。
这当口,冷迁陡然挥出长鞭,摔向门口,“乓”地一响,击碎了木门,对即墨云使了个眼色。
即墨云立即会意,他当机立断,强提一口气,搂紧了岚兮的腰,便纵身蹿向门外,心想着等她脱险,再回头相助冷迁。
只听得“秦长卫”高声喊道:“休得放他们走!”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拼命也着实没退路了。
霎那间,鸳鸯剑,朴刀,柳叶刀齐齐向二人招呼而来。
冷迁舞鞭掩护,一一化解了即墨云和岚兮身后的危险。
正当二人踏出门槛时,冷迁却突地脚步一虚,扶额晃了晃,才重又立定。
“不好!方才的烟雾是迷烟!”冷迁恍然呼道。
紧接着,即墨云与岚兮便听见“嘶啦”一声响,以及冷迁的闷哼声。
即墨云余光斜视,却是“秦长卫”抡起不知何时,已被他抄在手里的飞凫刀,趁着冷迁头昏之时突然偷袭。
冷迁左臂一挡,便血口长开,鲜血淋漓。
即墨云心中一惊,脚下微滞,不由迟疑。
冷迁重又挥起长鞭,一面应战一面厉声道:“快走!去府衙禀报知府大人,速来拿人!我冷迁岂是轻易倒下之人,有我在此,他们一个也逃不了!”
即墨云本不是临阵脱逃之人,更何况冷迁还是因为自己才被牵连进来。
但此刻心有牵挂,总归要护岚兮周全,再思量其他。
他蹙眉颔首,回之以感激的眼神,旋即身形一晃,脱离险地。
出得浣花轩,身后嘈杂渐渐远去。
即墨云强压住自身的不适,一鼓作气带着岚兮奔向府外。
岚兮想要言语,皆被迎面而来的疾风堵了回去,连睁眼都不易。
忽然,迎面劲风肃杀,有巨物向二人袭来。
即墨云眼尖,立即跃上,单手提住一角,强运内力徐徐化解这股冲劲,再缓缓落地。
待立稳后,即墨云这才放开岚兮,扶住巨物。
那巨物原来是个人。
“老于!”
岚兮认出他来,不禁惊叫。
只见老于抿唇瞪目,神情痛苦,一动不动,唇角还挂着新鲜而发乌的血丝。
即墨云伸指一探鼻息,心下凉了半截。
岚兮本想去探他脉搏,但看即墨云的神态,心中一梗,便知自己已不必再多此一举了。
果然,即墨云轻声道:“死了。”
言毕,他慢慢将老于平放在地,好似担心,死人也会被磕痛。
岚兮尚未及伤感,即墨云冷冽的视线,先将她牵引至踏步而来的人身上。
一个手提短枪,身着蓝袍的大汉——雷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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