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正如平静的江湖,等待它的是血雨风腥。江湖与朝廷一派平静,可在这平静下又有多少暗流,多少诡计正悄悄进行。
江湖门派分立,眼见可与朝廷抗衡。天黎国皇帝凤轩,未雨绸缪,早有统一江湖稳固江山的打算。
为挑起门派纷争,坐收渔翁之利,凤轩在门派中不断安插人手。
如今,江湖上四大门派相互持恒,镜月门,门主神秘莫测,无人知晓他的真面目。灵心门,现任门主玉枫,得意弟子竹息。浮生阁,阁主柳依依,门徒弟子皆是女子。云舟山庄,庄主韫墨尘,冷心冷面之人。
令人闻风丧胆的是七年前刚建立的鬼煞宫,宫主沐云廷,残暴无常,虐杀正派人士,尤其与浮生阁作对。这七年来年间,鬼煞宫的势力,让人心惊胆战。隐有超过四大门派之势,正派人士视它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
鬼煞宫位于灵山之中,山上郁郁葱葱,不见人烟。宫中有四煞,让人听之色变。
安静的夜间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云水居内一六七岁女孩面色雪白,眉头紧蹙,双眼紧紧的闭上,睫毛轻颤,冷汗淋漓,神色痛苦,一排贝齿在薄唇上留下血痕。带着孩童般肉肉的手指,抠着桌面,手指好似要钻进去般。
突然女孩睁开双目,瞳孔紧缩,泛着红光。神色茫然,嘴角轻动吐出一个字:“饿”。摇摇晃晃要打开被紧锁着的门。
门外传来开锁声,黑衣男子大步踏入房门,抱起神色异样的女孩,接过身边青衣男子递至手边的瓷碗,将血一样红的东西送到女孩嘴边。
女孩立马停止了挣扎,大口大口的吞咽,鲜艳的红色在女孩嘴角泛着诡异的光芒。
黑衣男子满眼慈爱的看着女孩,替女孩擦干净嘴角,哄女孩睡觉。
“沐青,月儿这是第几次犯病了?”黑衣男子为女孩盖好被子,头也不抬的问道。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鬼老曾说嗜血丹发作六次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青衣男子低头看向熟睡不知忧愁的孩童回答。
一阵沉默,沐青看了一眼站在床前的沐云廷。
嗜血丹,如其名,服用后会嗜血如命,渐渐失去自主的力量,变得六亲不认,成为饮血的怪物。
沐月自生下来就被人灌下一颗嗜血丹,能平安长到七岁,全靠沐云廷用血液养大。地煞宫中每年都会抓来许多孩童,一一审查出生时辰,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留下来以备沐月犯病时使用。
沐月已经发作了四次,平常的方法对她越来越不管用,喝的血愈见增多。
黑衣男子面上露出愁容,站起身透过窗子看向远处,“必须找到回升丹,这次你亲自去云舟山庄。”声音透出势在必得。
“是”青衣男子单膝跪地领命,离开云水居。
黑衣男子久久站立窗前。
“冰儿,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咱们的女儿,保佑她平平安安的长大”最后几个字成了语中呢喃。
我定要浮生阁的人为你偿命,为月儿所受的苦偿命。眼中狠厉乍泄,额上青筋暴起,拳头咯咯作响。
云舟山庄内灯火通明,为夜幕增添几分肃杀。
“禀庄主,并未找到小公子”
暗卫一身黑衣训练有素的俯首抱拳。
韫墨尘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有些阴沉。
“找不到?”低沉的声音带着透骨的凉意。
“那就继续找,偷了回升丹还想跑?”目光狠厉的看向暗卫。
一处破败的庭院草木丛生,风肆虐坏掉的门,传来“吱吖…吱吖”的声响。
“离儿?”声音里有些不确定。
衣服肮脏凌乱的妇人摸着看不清脸庞的孩童。
“离儿,回升丹你吃了吗?”妇人好似才想起这件事,急促的问道。
“吃了”孩童漆黑的双眸凝望着母亲。
“那就好,那就好”妇人抱着孩童轻抚他那瘦骨嶙峋的背。
“离儿,你是个好孩子,娘知道。都怪娘,才让你受那么多的苦,既然逃出来了,就绝对不能再回去。娘不能让他们夺走离儿的命”
紧紧搂着怀中的孩童语气坚定,眼中泛着水光。
拭去脸上的泪水,把孩童拉离怀抱,看着那稚嫩的脸庞不舍的说道:“离儿,娘保护不了你,你要自己学着变强知道吗?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妇人擦干净孩童脸上的泥污,轻轻的亲了亲孩童的额头。
“娘,你别哭。”满是伤痕的手为妇人擦泪珠。
“离儿,你不要怨娘,娘不能……”终是没能继续说下去。
娘不能什么?再傻的孩子也意识到了母亲的不对劲,何况还是早慧的韫离。
韫离那双漆黑的眼抬起来,稚气眸中竟然闪过一丝小兽般的戾气。
“娘,离儿从未怨恨过娘。”只是恨那个从来都不管我们的父亲,不,他是韫墨尘。
“离儿。你听娘说,你要逃出去,去……去灵山,对就去灵山,进鬼煞宫。这样他们就抓不到你了。”绿依语气慌乱的嘱咐。
“那娘呢?”语气平静但那颤动的身子却透露了主人的不安。
“娘啊,娘没事,只要离儿没事,娘就没事。娘就在这等着离儿,等着离儿变成大英雄,一直等着,好不好?”
语调很轻,似乎怕惊吓韫离,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泪珠划过嘴角,手慌乱的擦去。
“离儿。你现在趁着夜色赶紧逃吧!”
绿依背过身不愿看孩童脸上的表情,唯恐自己狠不下心。
“如果这是娘希望的,那孩儿听娘的话”韫离紧握着拳头,眼角发红,仍倔强的不让自己掉泪。眼睛不眨的盯着背过身的妇人,希望她回身看自己一眼,可他失望了。
推开破败的门,准备走出庭院。
“离儿,你要好好……好好的活着,听到了吗?”女人哽咽颤抖的声音透过夜色十分寂寥。
韫离的身子一怔,扭头看向女人,那刺眼的泪珠比星光更加耀眼,直刺的韫离喉头哽咽不能出声。
奔跑的小身影后,远处火光冲天,如同白昼,那身影却不敢回头看一眼。如同洪水猛兽在追赶,只想让自己快一点,更快一点,远离这火光,这样就可以迷惑自己母亲还……。
不知他这样走了多久,久到他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来到了灵山脚下。
秋日落叶翩飞,暖人的阳光普照大地,四周只能听见鸟儿的叽喳声。
韫离只觉得自己的双脚好像被束缚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任他怎么前行,都挪不开脚步。
眼皮沉重,双眼看到的都是乱跑的星星点点,耳朵乱哄哄,各种声音在耳边吵闹,脑袋昏昏沉沉,只想在这睡上一觉。
他知道他不能睡,不能睡,要坚持。
可最终还是倒在了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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