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将颜璋的话听在耳中。
那件事对于她来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颜璋走到她身后,道:“我弟弟是留在云水峰了吗?”
黎清道:“是。”
颜璋道:“灵桃,很好吃。”
黎清想了片刻才想起来,当时她从齐远志手中拿了两个灵桃给他。
她心中那一点愧疚又浮了上来,那个孩子,很乖巧吧。
黑色的地道之中,又是一阵巨大的轰鸣之声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话。
颜璋看着眼前的人,面容冷然,瘦弱的挡在所有人前面。
其实和自己的弟弟颜善没有什么地方相像。
除了不说话时都略显得有那么点呆滞。
颜善是圆圆的,眼睛圆,鼻子嘴巴也圆,脸也是肉乎乎的圆。
他的心,大概也是圆圆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棱角。
等雷声小了一些,他忽然道:“我这次来,并不是因为颜家来的。”
黎清扭头看了他一眼。
颜璋道:“传闻彼岸花能够找回亡者的灵魂,我想找一找阿善的魂魄,他还没有正式修炼,魂魄应该不会消散。”
又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
就算魂魄没有消散,过了这么久,他的魂魄也早已经投胎了。
更何况,他的魂魄早已经消散。
黎清仔细看了一眼颜璋。
浅褐色的眉眼,除了棱角分明一些,很像颜善。
就连身上人畜无害的气息也一样。
她低声道:“对不起。”
多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颜璋道:“不关你的事,只是阿善胆小,我怕他一个人害怕,我不陪着他,他晚上连灯都不敢灭,而且有点不甘心,他还没有看过更多的风景。”
黎清没有说话,她既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想撒谎给他希望。
雷声轰鸣不断。
全部被她收入了丹田之中。
走出地洞时,外面寂静无声,似乎除了他们还无人到达。
地洞之外,是一片血红。
一个足足有莲湖那么大的血池出现在他们眼前。
一朵花就开在血海之中。
血腥味扑鼻,令人忍不住想要作呕,血水粘稠,仿佛经过时间的催化,变成了一种养料。
这么多的血,不知从何而来,深深埋入这地下。
彼岸花蜷曲着花瓣,花蕊如同触手一般深深垂入了血水之中。
没有风,花却在摇曳,仔细看去,花心之中有一团指甲盖大小的红光,如同露珠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滚落。
花香淡淡的,诱惑着人前去将它摘下。
外面却有一道红光笼罩着血池,让人无法进入。
齐远志最后一个出来,将照路灯递给黎清,惊道:“哪里来这么多血!”
这么多的血,屠一城人也许有可能。
殷符生道:“看来事情没这么简单,传言倒像是专门把我们骗到这里来。”
一个鬼魂,将彼岸花带出来准备前往海外,就算将种子遗落在此,又怎么能布下这种种机关。
黎清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心中的那一点红光。
它在生长,在不断的变大。
这变化虽然很细微,却是事实。
黎清想到在走那条血雾之路时,黑暗中窥视挑选的眼睛。
一朵花,在选择什么?
颜璋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殷符生道:“什么也干不了,血池下面是阵法,我对阵法并不精通,除非暴力破阵。”
他看一眼黎清,发现黎清仍然在盯着里面的花。
过了半晌,她忽然道:“那是魂魄!”
“魂魄!”
“哪里?”
其他人都定睛看去。
除了鬼修,修真之人对魂魄都不是很敏感,毕竟见的太少。
黎清将照路灯高高举起,那一点黑色的火焰仿佛能明白人的心意,一点一点驱散红光,照向了彼岸花。
花朵之中那一团露珠一样的东西渐渐显露出形状来。
小小的鼓动着,是个活物。
“怎么会有亡魂在这里!”
黎清收回照路灯,道:“有可能是像欢喜宗的宗主一样。”
颜璋道:“欢喜宗的宗主怎么了?”
齐远志一拍脑袋,道:“我怎么忘了,那个宗主明明已经死了,但又不是鬼修,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身体。”
他正要仔细将这件事说出来,就听见身后有一道石门打开了。
有人从“离”门中走了出来。
出来的人狼狈不堪,看到黎清一行人清清爽爽时不由震惊,正想酸上几句,看见洞中的情形,都大声呼喊起来。
颜璋忽然蹲下身,在泥地上写了两个字。
“夺舍。”
殷符生点了点头,他立刻又伸手擦去了。
欢喜宗宗主那一套,比起这规模来,只能算是小儿科。
黎清看着,心中有了数。
传闻有假,真相应该是五百年前一位即将坐化的元婴修士,找到了夺舍的办法。
然后从幽冥地府之中抢出来一株彼岸花,死后将亡魂寄居其中,再以血池供养。
这才能保持魂魄几百年不散。
而一路上各种机关,为的就是强大自己残余的魂力。
至于挑选,恐怕是挑选出他认为不合格的人,然后再选择出自己想要的吧。
这位不知名的修士步步为营,为自己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只引来了百来人,恐怕也不如愿。
那魂魄也在感知着在场的众人。
是谁,究竟是谁,带有神力的是谁!
越来越多的门被打开,除了“坤”门没有人出来,其他门都有人出来。
黎清看了看在场的众人,除了自己这边六个人,进去了出来的就只有十个。
一百多人,算上鬼修,最后就剩下了这十六个。
竟然连元婴修士也折损了两个。
不过就是不知道是被敌人杀死的,还是被自己人暗算的。
大家都不敢妄动,慢慢聚拢在一起。
为首的仍然是那中年元婴修士。
他看一眼殷符生和另外一位元婴修士,道:“我是散修,叫贺山。”
“灵犀派殷符生。”
“灵兽宗张长照。”
他们两人说完,又互看了一眼。
灵犀派和兽宗,因为何汛拔了兽宗的灵草,也算有一点来往。
在这阴诡之地,有点交道总比完全不认识要强。
贺山道:“现在的情形大家也都看到了,回头路没有,出路看来就在这血池之中。”
张长照道:“先破了这阵法再说,在场可有人会阵法?”
竟然没有人应声。
他皱眉道:“玄机派不来人,难道凌云派也没来?”
殷符生道:“没有。”
他说着,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脸色不由红了一下。
好在满室红光,除了齐远志,谁也没有注意到。
齐远志完全没有害怕,附在黎清耳边道:“等着喝喜酒吧。”
黎清恍然大悟,心道这玄机派还真没说错,秦掌门喜事将近。
贺山道:“那只能强行破阵了,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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