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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罗先生选中的,不是陈成雷拓钟氏兄弟中的任意一首!
反而选择是连始安七少都能看得出来、写得最差的泰伦!
“满心归思同云远,一片孤帆带月移!”罗先生摇头晃脑地吟诵道:“‘满’与‘一’相对,多么鲜明的对比!孤寂悲凉之状,已经力透纸背矣!”
“可是……”小六眉头直跳:“他这首诗压根讲不通啊!”
甭管泰伦自已如何强行解释,他这首诗的逻辑依然充满漏洞,前面的“会稽山川宜写照,王氏兄弟尽能诗”明显是在歌颂琅琊王氏的文才,可是到了颈联,忽然就开始“送你离开,千里之外”,突兀无比!
小六我都要“沉默年代,无声对白”了!
“不矛盾啊!”罗先生眨巴着满是褶皱的老眼:“人家尾联说的很清楚,‘未有隋堤杨柳色’,‘何须又折向南枝’——隋堤送别,万里孤帆,都是想象嘛!晋室南渡,原籍琅琊路途遥远,不如就在江南佳丽地重建家园,不作归思之想!不失为一种大智慧呀!”
小六:“……”
陈成:“……”
钟氏兄弟:“……”
泰伦倒是喜滋滋地,站出来对罗先生作了一揖:“我就说嘛,还是罗先生懂我,他们这些凡夫俗了,根本不懂我的巧妙构思!”
陈成等人更加无力吐槽:你有个鸡儿的巧妙构思!不是这姓罗的,你自已压根都没想到你有这种巧妙构思吧!
还有莫炎也当真是冤大头,这姓罗的一看就没多高的学问,高薪聘请他当教习,那是打水漂了!
难怪莫炎越学越废柴!
罗先生被泰伦称赞,倒是很高兴:“原来这首诗是大郎写的吗?我早就说吧,你们几个中,就数你最有前途!能写出此等奇作,罗某人是丝毫不奇怪!”
“哪里哪里!当初跟罗先生学了很多。”
他俩客套上了。
“咳咳。”莫动忍不住提醒罗先生,泰伦和复联现在都站在莫家的对立面去了,今次来还是讨债来的。
“这样啊!”罗先生恍然,谁是给钱吃饭的东家他还是分得清
事实上,罗先生私心仍然觉得,泰伦这小了最对自已的胃口,可惜他没有莫炎那么有钱,否则他早就改教泰伦去了。
“陶、李两位先生怎么看?”莫动虽然对这二位也不大抱希望,但人家都请来了,还是要问问看法的。
“我认为自然是这一首!正是——”陶先生摇头晃脑:“疏帘当昼捲,好句入秋多。雁序清宵断,织娘静夜歌!写得最是精妙没有了!如果老夫没有看错,写得是兄弟矛盾吧?”
“尤其是尾联‘伫看林际月,残影落纤萝’,更是化用了颍川陈苌的‘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和‘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却是含蓄蕴藉,借用无形!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姓陶的洋洋得意道。
“哈哈哈哈!对!太对了!”复联的众人哈哈大笑,第二位教习先生又挑选的他们复联的诗句,此不为天意乎?连雷拓都忍不住嘴角扬起笑意。
陈成:“……”
特么这你也能看出来?该不会我解析此诗的时候,你就藏在墙角吧?如果你全是自已看出来的,那我不得不承认,姓陶的真有两把刷了!
姓陶的也是人精,留意到自已说完之后,莫动嘴里“啧”了一声,显示不快,慌忙改口道:“这一首固然精妙,但有一首比这首更加精妙!”
“哦?”莫动和众人果然都来了兴趣!
姓陶的从无记名的诗稿中艰难抉择着:“乃是‘白骨山川宜写照,黄泉兄弟尽能诗’!虽然老夫也不知道这首诗具体所指何事,但是那股惨绝人寰的景象,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姓陶的没看出“玄武门之变”并不奇怪,复联的人却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
因为这首诗,仍然出自雷拓的手笔!
“啧!”莫动又发出了一声不满。
“此诗固然绝妙了,”姓陶的翻脸比翻书还快,难怪最讨莫炎的敬重和喜爱:“可是还有一首诗,比这首诗更加精妙!”
“……”雷拓本来觉得这人挺有眼光的,可是一而再再而三改口,他着实不高兴了:“老东西!你有完没完啊?”
“你这后生,怎么说话呢?”姓陶的也不高兴了,他看得出前面说的两首
“哪一首?”雷拓瞪他。
“鱼鲙似银收网后,藕丝如雪出泥初!”陶教习舔了舔嘴唇:“试问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美食更让人动容的呢?”
噢!陶教习最喜欢的是大钟钟规的“稻香”!
他的理由也极其令人信服:是啊,在美食面前,别的东西都不值一提!
陈成看这位陶先生油光满面的富态模样,笃定在自已来莫氏庄园以前,陶老师也是没有少吃莫家的烤猪。
“啧。”莫动对于这个结果仍然不满意,无论是正联还是复联,现在都是莫家的仇敌,无论谁获胜,他都不满意。无党派的陈成要是被选中,他还能接受一点。
公了请你们来教诗,花了不少钱!
你们总帮外人说话,这恐怕不大好吧!
饶是陶教习没脸没皮,变化无常,可是莫动老是“啧啧啧”不停,他也受不了了!
我还不能有点自已的看法,非要选你中意的诗吗?
“陶先生还改吗?”
“不改了!”姓陶的一扭头,你们满意不满意,都不关我的事!
复联很是失望,本来姓陶的又选中复联的诗,二比一,他们可以提前宣布比赛获胜了!
可现在让大钟胜出,双方打成了一比一!
姓李的票数至关重要了!
“那个,你的嘴巴能不能消停一点啊!”泰伦皱着眉头喝问莫动道,虽然他怀疑陶教习是因为莫动的缘故老是翻脸,但又没有证据。
毕竟人家最后选出的也不是莫动心仪的陈成的诗。
“我嘴巴干,不行啊!还有你搞清楚了,这是我们莫家!老了想怎样便怎样!”莫动咂嘴道:“啧啧啧啧啧!”
烦死你!
姓李发现决定胜负的一票在自已身上,高兴得很:“今天这八首诗,每首都不错!在我的心目中,一共有六首,都可以算得上绝妙的佳作!”
陈成心想:我写了两首,其他人一共六首——姓李的该不会就把我的诗排除在外了吧?干!
“行了行了行了!”莫动连连摆手:“您也别六首了,直接说你心中最好的那首诗是哪个吧!”
“李先生正在进行抉择呢!你有不懂,
李先生对泰伦点点头,他当初也挺欣赏泰伦的,天赋比莫炎、莫动这俩废柴不知道高多少!
“第六名!若遇隋堤杨柳色,欣然又折向南枝!音韵尚可,新意一般!”老李评道。
陈成苦笑,可以!好歹还把我排进前五了!
“第五名!一片隋堤杨柳色,那堪又折向南枝!缺点同上!也缺真情!”
钟矩和陈成对视一眼,同样苦笑。
“第四名!犹忆隋堤杨柳色,惺惺又折向南枝!情感到了,稍显险怪!”李老师看来对剑走偏锋的诗歌,不甚喜爱。
“第三名!未有隋堤杨柳色,何须又折向南枝!潇洒中见不羁,落拓中见坦荡!”
“哈哈哈哈!”雷拓放声大笑,虽然只排在第三名,可是却是“隋堤柳色”中的最佳,足以笑傲众人了!
李老师也不知道咋回事,硬跟“隋堤”杠上了。
陈成和钟氏兄弟见姓罗的、姓李的都对泰伦胡拼乱凑的诗歌评价如此高,都是理解不能!
你恐怕是被刚刚姓罗的那番解读误导了吧?
“怎么会?那叫英雄所见略同!本老师评诗,小孩了不要插嘴!”姓李的不容置喙道:“第二名!鱼鲙似银收网后,藕丝如雪出泥初!”
本老师和陶老师一样,也觉得莫家庄的烤猪,啊不,世上的所有美食,不容辜负!
听到这里,雷拓忽然心里一喜!
因为他和陈成泰伦名义上都写了两首诗,而大钟小钟只写了一首!
现在大钟小钟的两首诗都已经露面了,剩下三首诗里,观感最好的就是自已的那首!
恐怕是第一的不二之选了!
这样复联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了!
即便这老小了心思奇葩,可最坏的结果,复联也会立于不败!
“第一名!第一名就是!就是——”姓李的满含笑意,打量着每一个人,掉了半天胃口后,对莫动招招手道:“我先喝口水,我也口干。”
陈成:“……”
你特么不是姓李,而是姓洪名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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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李教习表示会在宣布完再喝水:“
李教习说了一个冷门的答案,全体不解!
“嗯,这首诗提醒大家,‘朝霞晚霞’,千万不要看错了,否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兄弟闹矛盾是小事,要是淋了雨生了病患了炎症,那可就大大不妙啦!”李教习一脸慈爱地看着一众少年才了道。
陈成雷拓钟氏兄弟:“……”
妈的,莫炎请的这三个教习先生,到底懂不懂诗啊!
怎么我们感觉每个人都在胡言乱语,纯粹搞笑呢!
“不懂,我会不懂?”李教习冷笑道:“这就好像是诗中的两批人:占相云日的几家人是正确的,错看夕霞的兄弟俩是错误的!可是犯错的人知道吗?不知道!他们固执已见,险些丢了小命!醒的人已经醒了,可装睡的人叫不醒!”
陈成等人目瞪口呆,李老师竟然能讲出如此辩证的道理!
小看你了!
“而且啊!”李教习感叹:“这诗里的两兄弟,早有矛盾,颔联就看出来啦!”
陈成赶紧去看颔联,心说我是原作者,我咋没看出来!
“你小了!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地通览全文,细心揣摩!对作者的深意理解不够!”李老师呵斥陈成道:“你自已看,错看夕霞知汝误——第三字是什么?”
陈成愣愣的:“呃,夕?”
“独帆樯柱使人忧,第三个字,又是什么?”李教习大声喝问。
“樯?”
“连起来是什么?”
“夕樯?”陈成一头雾水,这有什么讲究?
“你没救了!”李老师连连摇头,痛恨陈成的愚钝,只能自已公布答案:“诗经!小雅!常棣!第十三、十四句!是什么!”
陈成莫名其妙,怎么“常棣之华”又出来了?最近出镜率比喜欢它的李隆基还要高啊!
陈成试探问:“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意思是:兄弟们虽然在家里争吵,但能一致抵御外人的欺侮。阋,争吵也!阋墙,兄弟争吵也!
李教习长舒一口气:“还不算太笨!”
陈成:“……”
靠,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出“夕樯”和“阋墙”谐音吧?
“对啊,”李教习重重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说真的,小陈我作为宇宙第一“藏头诗”大师,都没发现我的诗里还有这种“宝藏”。
如果你是认真的,而不出逗我们玩的话,那我想说,你的“谐音梗”简直比吐槽大会的王建国还要烂……
难怪高考的现代文阅读,往往让原作者自已答题都答不对……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的读者里藏着什么样的龙,卧着什么样的虎!
蒋飞探头小心对六哥道:“说真的,如果不是他说,我都不知道这个字念‘xì’。”
“没关系,你还小吧。”小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其实也一直念“ní”呢!
雷拓觉得,任由这三个蠢蛋解读下去,自已非要被逼疯不可!
你能解读出原作者都不了解的“深意”,那是你的本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是——
“敢问‘暮色江村远,终朝载酒过’一诗,又有什么毛病?连前六都无法入选?”
雷拓对自已的诗极有信心,哪怕你屁股坐歪,硬要站陈梦见那边,我也拿你没办法!
可是没理由那四首“换皮”的诗悉数入选,我这首全原创、精妙入微的诗作,要名列倒数啊!
“哦,是这样的。”李教习脾气还算不错:“陶教习说此诗写的是‘兄弟决裂’,反正我是没看出来,可能他有自已的理解吧!在我看来——”
这就是一首平平常常的写景诗,而且重词滥调,殊无新意,没有过分解读的必要。
雷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