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一听自已和江森辛辛苦苦、翻山越岭才带到这里的苏州帛锦,竟然被这小小临溪县的县令拿去做地毯?
不由得又惊又怒!
开什么玩笑!
你家地毯舍得用这个价位的布匹?
说实话,哪怕天了这么干,还有耿直的官员会上书批评一番呢!
你真把陈十一郎当做傻了吧唧的十岁小孩吗!
小陈要叫出上午与他谈购买帛锦的人来面谈,对方只推托“沈郎君”不在衙内,说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
交涉到后面,把县衙的小哥惹毛了,叫人把县衙大门一拦,进去不理会小陈了!
除了小陈,还有不少早上卖货的货主聚集在衙门前,小陈一问,他们也是纷纷被克扣了不少价格!
没有一个是按照市场价格来给的!
哪怕是几张纸,几枝笔,原也花不了多少钱,偏偏是故意恶心人似的,就要少给那么一两文钱。
像小陈那样,硬生生被逼着给信任“县官大老爷”打一个6折的,也不乏人选。
一时间群情激愤!
可是县衙压低采购价格,也不是没有说辞:
本县自从拆武康立县以来,不过50年,基础薄弱,资产单薄——就连县治也极为寒酸简陋,根本就是几间茅屋随意装点一下,丝毫没有官府的威严。
这一点小陈倒也不否认,他之前去过江宁县衙,还坐过半天牢,那边可比这小小临溪县县衙气派有面了多了。
盼望着,盼望着,朝廷好容易派了进士科出身的柳明府来治理本县,到咱们这偏僻乡野,那可真是大材小用,屈就前来的。
难道咱们临溪县的父老乡亲,好容易迎来这么一个有来头的父母官,就不能些许让一点利,让新任县令的上任仪礼稍微气派一点么?
这样也好让新官上任之后,全心全意为本县尽职尽责啊!
这一番说辞,倒是让不少人的不满减轻了一些,有的亏得少的货主,心说就算了:
民不与官斗,人家县衙说得如此清楚了,实际上就是新任县令想占一点小便宜,不想多花钱采购,又想要自已的就职典礼风风光光的,你不付出,我不付出,不是不给明府大人面
走吧走吧走吧,只要新任县令踏踏实实为地方办事,几支笔几张纸,便是送与他了,又何妨?
眼看着一些人要认栽,小陈愈发不爽了:
你们是本地人,想要父母官为你们办事,亏一点没什么——
可小陈我只是路过,啥也不求人家的,凭什么也要小陈我帮他抬轿了?
而且你这征用小陈我的帛锦的理由也太牵强了,谁会拿这么好的布去当地毯?实际意义在哪里?
扯回去给妻女家人缝制花衣裳才是正理吧!
“不准走!”小陈大手一挥,冲着吃了小亏,准备打退堂鼓的一批人道。
“诸君以为,些许薄利之货,吃了亏,咬咬牙,也就算了——”
“可曾想过,这位新任明府大人,一天的父母官也未曾做,更谈不上为临溪县做过任何贡献,就敢向诸君索要纸、笔、油、烛、帛、锦,若是扎下根来,天长日久,还不更加加紧盘剥,今时用这个理由增派徭役,明个用那个由头加收税赋,诸君何以应对?”
“就看这县衙,破败不堪,他若说要择地再兴新县治,一毛不拔,都要诸君摊派成本与人力,全县父老,人人出工,诸君又能如何?”
“如此,到他离任那天,临溪县还不给他刮走三层地皮啊!”
小陈危言耸听,夸大其词,听得众人若有所思。
的确,这新官还没在任上,就做出这种刻薄贪财的行为,给人的观感着实不佳。
今日只是少给钱,等哪一天可能不给钱,乃至白吃白拿后,还要倒给他钱呢!
只不过,话虽在理,众人也认可小陈的预测,可毕竟对方既是县官,又是现管,不到逼得大家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平民百姓还是不希望与县衙起冲突的。
你们亏得多的便继续在这里守一个说法,我们亏得少的就先行撤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