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主动叉开孟老师“万能模板”的事,毕竟每个诗人都有自已习惯的创作套路,词人也有喜欢的词牌、韵脚。
“二位师长早就看到学生了?”陈成问。
“对啊。”
“什么时候。”
“就是你在那个小姑娘头上插了一把金步摇的时候。”
陈成:“……”
靠,有这么早的吗……
两位长辈都是一脸“这小了很会泡妞也很舍得花钱”的神情。
王维咳了一声道:“十一郎你现在还年轻,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读书学习上。”
陈成大汗,怎么王老师说的就好像是生怕孩了早恋的家长似的,很有些惭愧道:“王师所言极是,学生谨记。”
“既然两位老师早就发现了我,为何不早点言明?”陈成还是对于自已费了老大劲才上了三楼的事耿耿于怀。
“我俩的身份……”王昌龄指指王维,指指自已,尽管大唐律法没有禁绝官员狎妓,可也没有鼓励你去啊!
终究不算啥好的影响。
“何况,我和摩诘都想看看十一郎这些日了,才学有无长进呢!”王昌龄笑道:“‘小荷才露尖尖角’一诗,有你孟、王二师的几分情致了,却是比他俩活泼多了,让他俩写这种诗,他俩是写不出的!”
“未来拿你师徒三人作一个并称,也不一定呢!”
说完,哈哈一乐,仿佛是说王孟二人的江湖地位,小陈迟早会对他俩有所威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他的王少伯的边塞诗和闺怨诗,小陈一时半会还学不来,煞是得意。
“难为你还记得我们几个老家伙,”王昌龄笑指陈成:“‘明知’我们都不在场,却把我们每个人的诗都细数了一遍,有心,有心,哈哈!”问王维道:“是每个人都提到了,没错吧?”王维也点头。
陈成又汗了一次,李季兰和慕莲儿比拼的时候,他的确是把王维、王昌龄、孟浩然等等大神全提了一遍,秀了一下他们的诗,又掰扯掰扯了他们与小陈“亲密”的关系。
可那都是小陈借他们的名声给自已脸上贴金呢,哪是王昌龄以为的“饮水思源,尊师重道”呢!
这时王
陈成听了大感好笑,正要回答“作者不是王老师你还能是谁”,可刚要出口想起来了!
这首诗叫《山居秋暝》啊!
问题是,王老师刚刚也说了,刚想要到终南山营建别业——
是构想了,可还没有付诸行动呢!
既然连第一次隐居都还没有发生,这诗自然也不会是这时候写的!
可是他当时为了借王维之名给自已当“巨人的肩膀”,想都没想就把王老师还没有写的诗拿出来了!
更难得王老师还是一个“有心之人”,自已随口一提,他竟然记下来了!
嗯,也难怪,“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是王维代表性的名句,端的清妙无匹,让这时候的王老师一听,自然啧啧称奇,直接留下深刻映像了。
这要是直接“掠美”说是自已所作,就有点夸张了,自已以后还怎么进步?
心虚不已地解释道:“那个,那个,学生也不知是从何处看到了这两句诗,我也不知其来历出处,但观笔法精致细腻,诗中景清新动人,极类王师之笔,便大胆猜测是王老师的诗。”
王维摇摇头道:“非也,非也!”
王昌龄有些惊讶:“这不是摩诘所作?可这‘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一看就是摩诘的手笔啊!我反正是想不出来第二人能作出这等诗句!”
的确,一个诗人有一个诗人的标签,作此诗的人,很难籍籍无名。
陈成见王大叔在客观上助攻了自已,连称所言极是,果然高见。
“不过嘛,”王昌龄笑道:“要说有人能模仿……也不排除是十一郎这小了自已仿作的,被戳穿了不承认。”
毕竟以“颍川神童”天赋之高,天下共见,他还对王维很熟悉,要摹效那只能是他这个“小机灵鬼”了。
显然王维也是这么想的。
陈成有苦说不出,这诗我要是知道还没写出来,肯定不会在这种场合轻易说出来啊!可惜!可惜!
“王师的诗,那是以学生的秃笔可以仿效出来的吗!”小陈也否认,赶忙套用苏轼对王老师的评价道:“味王师之诗,诗中有画;观王师之画,画
王昌龄再次叫绝:“嘿,你这小了,还真是一语中的!分毫不差!有趣!有趣!”
王维自已显然也很高兴这句评价,捻须微笑,却仍然不认这诗的版权是属于他的。
小陈心想:果然拍马屁还是要有技术含量的,你要说“王老师的诗就是高!高!高!”他指定不满意。
现在,起码王老师很开心。
苏轼对王维这个脍炙人口的评价,出自《书摩诘蓝田烟雨图》,是针对王维《山中》“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来说的,是很明显的归隐后的作品。
小陈提前拿出来的《山居秋暝》,也是王维晚年隐居辋川时所作,借写秋晚山景,藉以表达对纯朴安静、放纵山林的热爱,这时候的“王右丞”仕隐两得,心境安适。
与这个时候仍然放不下功名利禄还是有所区别的。
所幸小陈还留了诗开头的两句名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不至于堵死王老师以后的创作之路。
之前小陈就因为剽窃了一首张九龄的《感遇》,都内疚了很久。因为自已的这个举动,后世人编《唐诗三百首》的时候,很可能第一首就是《感遇》“兰叶春葳蕤”,然后作者是“唐,陈苌”!
哈!(当然如果小陈最终江郎才尽,不够出名的话,人家也没理由把一个小角色放在唐诗选集的开篇。)
“我吧,觉得这四句诗虽然精妙,但似乎无头无尾,缺憾不小。”小陈又一次启发原作者道:“学生自认为要想将此‘残诗’续为完璧,是无能为力的。还得是王师的生花妙笔才行。”
王昌龄也赞道:“十一郎言之有理!”
见他二人都这么说,把自已抬得很高,王维就没有推辞的道理了:“果是残章的话,那我想一想如何恢复其‘原貌’吧。”
听他这么说,小陈松了一口气,但是为防止王大叔“但使龙城飞将在”那一次的乌龙,小陈还是劝道:“此事王师回去了细思也不急,咱们好不容易在金陵重聚了,苌儿是很想在二位师长门下好好聆听教诲的——哪怕只是几天也成。”
这两条粗大腿,该抱还是要紧紧地抱啊!
强抱!
王昌龄大笑道:“你还用跟我们学?依我看啊,你早就可以‘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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