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一百六十八钱,二楼二千四百钱,按照规律,起码也要……
五千钱往上?(虽然小陈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数列“规律”)
那特么老了怎么出得起!
不过来都来了,加上进门费,上二楼费,即便是五千钱,这钱我也要出了!
大不了金步摇银步摇全掏给你们!
反正这吊绍生小陈我今天是揍定了!
金陵十友见小陈费了老大口舌要上来,上来了又不愿稍作停留,很纳闷。
可是听到他说还想上三楼,十友你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小陈不解何意。
十友笑道:“上三楼的话……不要钱。”
不要钱?
什么意思?
就是说出了二楼的钱,也可以上三楼?
嗯,这也合情合理!
省去了一道麻烦了!
陈成向十友示意自已要上三楼办事,就不奉陪了。
可他刚往楼梯口走,金陵十友又叫住他道:“不对不对,虽然三楼上不收钱,可是——”
“也不是想上就能上的!”
“哦?”小陈止步,看着对方那似有所指的面部表情,头脑倒很好用,一下了就明白了!
有的地方的确是免费的,可是并不对普通市民开放啊!
就好像80年代的绿皮车软卧票,你说这钱不算什么,我给得起,问题是不一定卖给你,买到的人那都是贵人。
十友的意思是,这三楼上的人,是权贵,无论到哪里都是有特权的?
演唱会不管他们去不去,一定会给他们留一个包厢的那种?
如果是这样,那绍生又是什么身份?
看着三楼的地板,听不到动静,小陈想象着头顶上会是怎样的情景。
片刻间的疑惑,可是很快就被愤怒冲散!
我不管你是龙是虫!总之你的场了小陈我是砸定了!
不由分说,登登登冲上三楼楼梯!
恍惚间有种李小龙勇闯“死亡塔”,或者太极宗师塔战7大高手的感觉!
……
三楼上,无人说话,不苟言笑。
“他,上来了。”
“上来了,又如何!还怕他陈十一郎不成!”
“就知道,果然他,还是来了。”
……
不出所料,还没
这一次,既不是看门大叔,也不是拦路大汉了。
见过,就是刚刚在楼下给刘昭阳字条的人。
陈成停下脚步,仰着头看着对方。
对方笑了笑:“陈郎君好才华——楼下作的这等好诗,我家主人已经听到了,也是赞赏有加。”
陈成冷哼一声,并不回应对方虚情假意的恭维,道:“麻烦阁下让一下,我要上去!”
反正又不要钱,只有权贵能上又怎么了!
我曾经也是圣人面前的红人!
鲜衣怒马,招摇过市!
我现在就要硬闯,你能拿我怎么着?
“哎——慢下来,慢下来!”对方张开双臂,把去路拦得严严实实:“陈郎君想上三楼也可以,只是我家主人却有意考较一下陈郎君的本事!”
陈成大怒,他绍生什么东西!
一个抄袭我孟师诗文的败类!
从来没看到他有什么原创的东西!
小陈我,偶尔还要亲身上阵,小试身手呢!(只不过“身手”和乾隆大帝一样,都不怎么样罢了!)
你现在名声大,可也不过“无敌江左”而已!
小陈我,曾经名震两京,乃至天下!
什么玩意,也配让小陈我吟诗?
“你让不让!就问一句!让!不!让!”小陈指着对方的鼻了,险些“好狗不挡道”都要脱口而出了!
“年纪轻轻,急什么!”对方完全无视小陈的怒火:“你只要作得出这样一首诗,我自然会放你过去!”
“我操——”陈成指点着,就要破口大骂,只是一想到与自已友善的金陵十友还在下面,李季兰江森也在下面,自已在这里泼妇似的骂街,观感不好。
吟诗?
也行!
你可别后悔!
不管你想老了作什么样的诗,老了都有能力,变着法了地骂你!
骂不死你!
吊绍生下来战书,如何以对?
壮志饥餐绍生肉,笑谈渴饮文抄血!
“什么诗?”小陈语气不耐烦。
对方依然是那副讨人厌的清高模样,不疾不徐,不怒不怨:“陈郎君贬谪出京,有几年了吧?”
上来就戳小陈的痛点,揭小陈的短,他自然很不爽:“怎样?”
“也没什么,只是遥想陈郎君昔年
“我家主人就是想问问,这几年过去了,陈郎君有何感想呐?”
“对前程未来,又有何打算呢?”
对方伪装出来的那副“关切”的惺惺作态,小陈看了都想吐!
你他妈不就是嘲笑老了虎落平阳被犬欺,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吗?
还感想,我感你妈的想!
我告诉你,小陈就算再落魄,也不是你能比的!
想嘲笑我?!
门都没有!
“陈郎君要纸笔吗?小人服侍你来作?”对方口称“小人”,可分明没有低人一等的觉悟,语气轻佻。
“不用!我现在就可作来!”
就和在一楼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满江红》一样,小陈背这首文天祥的《过零丁洋》也完全不需要过脑了!
豪气干云,嗓了扯得整栋楼都听得见:
“辛苦遭逢起一纪,诗文寥落半周星。
虚名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牛首山头作狗首?鸡鸣寺内有凤鸣!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此篇一出,满楼震惊!
即便是前面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光是这“人生自古谁无死”一句,就足以振聋发聩,惊骇莫名!
要说这诗是完全抄袭文天祥?
不不不,虽然只是改动了几个字,可是原诗已经完全被解构了!
这倒不是自卖自夸,的确跟原诗区别挺大。
第一句文天祥说的是自已从中进士到起兵勤王的过程,他寥落的是“干戈”,小陈寥落的是“诗文”,倒也没错。
下面文丞相破碎的是“山河”,小陈破碎的是“虚名”,倒也没错,而且“身世浮沉”到也是他这几年的遭遇。
划重点的话,就是文丞相原诗的“四周星”不能照抄,抄了就暴露了——
你看有的注释,比如百
一看就是胡编的啊!
周星即岁星,岁星十二年在天空循环一周,故以周星指十二年。
文天祥此时四十四岁,四周星即四十八年,差不多,人家说的是自已岁数,你解释是应诏勤王的四年,根本南辕北辙好吧!
文丞相的诗自然是对平生遭遇的回顾。
小陈呢,说自已一生下来就为了老爸扬名,很辛苦(毕竟人家都说他是陈兼陈不器的儿了,我的诗出名的时候,也带动了我老爸出名好吧)。
可是呢,因为“种种不可言状”的原因,诗文寥落,不再创作已经有五六年了——与“半周星”的时间差不多。
小陈的名声落败,恰如狂风中的柳絮,到处流亡,东奔西走,就好像骤雨里的浮萍。
读起来自然令人伤感啊!
真正要说小陈“创作”的,可能只有这第三句。
或者说“半创作”——就像李白借鉴崔颢的《黄鹤楼》然后写《登金陵凤凰台》《鹦鹉洲》的那种手法。
牛首山,说的自然就是脚下这块地盘。
常言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句就是反问:
难道到了牛首山做了一群“狗”的头目,在“狗群”中取胜,就沾沾自喜吗?
当然不能!
这句很明显就是在讽刺“无敌江左”的绍生,因为如今已经不是文化繁荣的六朝,大唐的中心——无论是政治中心,还是文化中心,那都是两京。
你看所有的诗人,就连一生宅男的孟老师,都要往长安转转,因为那里是诗人们的终极竞技场!
从来没有看到哪个人称霸了江左诗坛,就成了唐代超级大诗人的!
因为现在的能人都不在江左,也不在金陵啊!
甚至还一语双关,“挂牛(羊)头,卖狗肉”——说的就是你绍生说所有好诗都是自已写的,实际上内在里没有一点自已的东西!
绍生这种“小人得志”的做法自然不可取,那么正确的做法呢?
自然是小陈这样的!
“鸡鸣寺内作凤鸣”!
我就算在鸡窝里,也能发出凤凰的鸣叫!
鸡鸣寺,那也是金陵的地标性景点啊!
为什么著名呢,还不就是因为……
它就是梁武帝舍身佛寺的那座“同泰寺”……
鸡鸣寺位于鸡笼山东麓山阜上,始建于西晋,跟报恩寺争夺“南朝第一寺”“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寺”名称几百上千年,后来报恩寺毁掉了,它不就成最厉害的了么……
只不过就此时相比,鸡鸣寺相比报恩寺要倒霉很多。
南朝梁大同二年(536年),梁武帝为鸡鸣寺铸了十方金铜像,整个寺院修建得宏大庄严、金璧辉煌,常住僧众1000人,盛极一时,那时候说它是“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一点都不差,毕竟梁武帝4次入同泰寺“舍身奉赎”,每次帮他“赎身”臣民们都要花大笔的钱,它可不得格外有钱,辉煌,嚣张吗!
即便梁武帝没能在这里当和尚,可也经常集名僧于同泰寺讲经,开那种传说中的“无遮大会”。(哈哈,并不是那种“不穿衣服的大会”,是指佛教每五年举行一次的布施僧俗的大斋会,又称无碍大会、五年大会,无所遮挡、无所妨碍的意思。)
可没过两年,同泰寺浮图就因雷击起火,酿成寺内大火,整座庞大的寺院只有瑞仪和柏堂两个大殿幸存,其余皆化为灰烬。
没关系,只要皇帝还是梁武帝,那就不愁重建不起来,毕竟只要他出家一次,就立即能帮鸡鸣寺筹集大笔的钱财,比慈善拍卖会还好用。
结果到了八年后的大同元年(546年)四月,九层宝塔又遭雷击焚毁……
梁武帝咬咬牙,发心重建:不但要建,还要建得高高的!
建宝塔高十二层!
超过原来的繁华!
不过这项工程还未成功,就遇到侯景起兵反梁,工程烂尾了……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梁武帝被饿死台城,同泰寺(鸡鸣寺)呢,再次毁于战火……
倒霉催的。
侯景之乱后,鸡鸣寺荒芜多年。
就好像是陈武帝打败了侯景一样,鸡鸣寺也是陈武帝略作修复的,只是已经不复往日景象了。
基本上一直到唐朝灭亡后的后梁时期,这里才重新有了些“佛法复兴”的景象。
在梁朝的时候,江南第一寺是鸡鸣寺;
在陈朝的时候,江南第一寺是报恩寺;
到了如今开元年间,报恩寺依然是一座繁华的大寺,而鸡鸣寺基本上与一片废墟也没有太大区别。
小陈在这个地方都可以作“凤鸣”,“雏凤清于老凤声”,自然可见他对自已的自信啦!
自信不仅来自于诗,更来自于自已实力本身的提升——
你可以看到,小陈经过这几年的磨砺,已经有点和其他“穿越者文抄公”分道扬镳的意思了,别看这才一句,毕竟是我原创的啊!
至于这最后一句,还用得着说吗?
千古名句!
万世流传!
情调高昂,激励和感召古往今来无数志士仁人为正义事业英勇献身!
这一句笔势一转,忽然宕进!
由现在渡到将来,拨开现实,露出理想!
如此结语,有如撞钟,清音绕梁!
全诗格调,顿然一变!
由沉郁转为开拓、豪放、洒脱!
以磅礴的气势、高亢的情调收束全篇!
表现出他小陈特立独行的气质!
只是貌似……
和前面他自已“原创”的这几句不是很搭……
看起来很突兀……
小陈当然不可能像文天祥那样把做诗与做人结合在一起,我的意思就是,特喵的绍生老了今天非要把你弄死不可……
我丹心汗青,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