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被这个老狐狸坑过一次的人。
对于她的言辞,国师大人并不恼,倒是说了一句,“除了本座,佛卷落入任何人手里,阡冶都难逃一死。”
见她神情疑惑不信,国师冷笑,这一次,笑意透着阴妄,“佛卷关乎阡冶的生死,若是落入诸葛辰风手中,檀寒寺会幸存,但阡冶,必死无疑。”
秦陌芫忍着心悸,沉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国师声音阴沉,“若是不想你的和尚死,和本座做交易,你不亏,正好可以知道阡冶的身份。”
他一扬袖袍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座就告诉你一点,佛卷是阡冶的保命符。”
秦陌芫站起身,亦是双眸冰冷的睨着他,“所以,你认为我会将佛卷给你?”
国师一笑,俊美的脸因为笑意变的柔和,“你会的,而且,是亲自交到本座手上。”
他转身离开,声音从房外飘了进来,“本座等你的答复,今晚会有人去找你,阡冶的生死仅在你一念之间。”
阡冶——
佛卷究竟和阡冶有什么关系?
和檀寒寺又有什么关系?
为何得到佛卷,会毁掉整个檀寒寺。
一卷佛卷而已,如何让北凉子民俯首?
怪不得他师傅千里迢迢传信让他寻找佛卷,原来如此。
*
雅间茶座上,两个男人对立而坐。
一人手执茶壶,为两人茶盏了添置茶水,清香的茶香四溢,萦绕在雅间。
房外传来低低的声音,“二爷,我们的人查到了。”
里面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一名身着朴素衣袍侍卫走进来,跪在地上,双手拱起,禀告道,“回二爷,除了咱们,大齐的三王爷,北凉的八王爷和蓝将军都在府城,北凉四王爷明日就到府城,而且府城还隐藏着太子殿下的人。”
慕容燕肖兴味挑眉,轻轻摇头,吹着茶盏里的末叶,“我们南戎的府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他欠了欠盖子,抬眸看向对面始终沉默不言的男人,“梓墨,你应该也好久都未来府城转转了。”
薄唇噙着一抹浅淡的弧度,青锦誉浅酌茶水,低沉磁性的嗓音发出淡淡的一声“嗯”。
侍卫低着头,再次说道,“二爷,属下还发现两个人也来了府城。”
慕容燕肖眉眼未抬,淡淡丢出一个字,“说。”
侍卫恭声道,“秦家寨的少当家秦陌芫和北凉檀寒寺的禅师阡冶。”
侍卫抬头,下意识的看了眼青锦誉,见男人俊脸冷沉,没有任何情绪。
他们都知道,白五公子在北凉凤城的秦家寨待着,和秦陌芫亦是朋友。
慕容燕肖轻笑出声,放下茶盏,看向青锦誉,“梓墨,你的老朋友也来了,要不要去见见?”
青锦誉低头,浅酌茶水,低垂的眼睫敛去眸底的情绪,声音很淡,“不必了。”
*
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却始终没有找到原主母亲的一丝蛛丝马迹。
她这一刻有些怀疑,忱公子是不是逗他的。
也怀疑,无痕大师是不是也在骗她。
可是这些人没道理骗她。
走进客栈,踏进房间,关上房门。
秦陌芫取下脸上的蓝色面巾,点燃了烛火。
刚一转身,在看到立在窗边的人影时,吓的心脏差点跳出来。
她后退两步,适应了有些昏暗的房间,看向站在那里的男人。
他背着月光,温暖的烛火映在他俊美如雕刻版的轮廓上,很是熟悉。
当看到来人的面容,她一喜,跑上前在他面前站定,“锦誉,你去了哪里?”
青锦誉低头,目光落在她的笑颜上。
手臂微抬,将她鬓角凌乱的碎发别至耳后,声音温润浅淡,“有急事回了南戎,走时没能给你告别。”
秦陌芫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青锦誉俊颜泛着笑意,只是,下一瞬脸色却是微沉,“你来南戎做什么?”
看着她瞬间僵住的笑颜,眸色一深,抬手攥住她的双臂,低着头,声音沉重,“又是为了阡冶!”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见她缄默不语,青锦誉脸色骤沉,吐出的气息都带着谨慎,“陌芫,听我一句劝,离阡冶远点,他不简单,会害了你。”
敛去心底的异样,她仰着头,小脸上盛满安心的笑意,“他不会。”
相反,他很脆弱。
所有人都想他死。
他只是一个出家人,只是一个和尚而已。
她不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全力保护他。
青锦誉蹙眉,眉心紧紧拧在一起,“为何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别忘了他是和尚,和你永远不是一路人!”
这句话让她想到了当时蓝蜀冉对蓝灵酒说的话。
她笑了笑,“和尚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只不过比旁人看的淡薄些罢了。”
握着她双臂的大手骤然一紧,微痛袭来,秦陌芫紧抿着唇。
男人沉重的呼吸喷薄在头顶,带着无法接受的震然,“陌芫,你是不是对阡冶动了——感情?”
最后两个字,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双手紧紧攥着女子的双臂,凤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呼吸都浅了许多。
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刻有多紧张,害怕。
迎着男人的视线,秦陌芫缓缓低头,“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土匪,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土匪。”
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男人的凤眸,她笑道,“是,我对一个和尚动了情,所以只要是有关于他的,我都要守护。”
“你只是一个女人,你守护他,谁来守护你!”
青锦誉咆哮出声,沉沉的语气带着怒意。
将她抵在窗杵旁,凤眸深深裹着她,带着一丝乞求,“陌芫,我们回秦家寨好吗?你乖乖做你的少当家,我做的军师,我们守着那片山就好,好不好?”
他紧紧锁着她,攥着她双臂的手,指节泛白。
秦陌芫抿唇,低着头,缄默不语。
时间渐渐流逝,但她依旧能感觉到头顶的目光。
也是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一点,青锦誉似乎对她,动了情……
心神一颤,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是抬头,双手抓住他的长臂,渐渐推开。
看着男人眸底的光亮渐渐变得晦暗,她往一边移开几步,与他保持几步距离。
不敢去看男人彻底灰败的凤眸,她闷声嗓音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必须守着阡冶。”
男人脚步微晃,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拳头紧紧攥起。
秦陌芫紧抿着唇,后背靠着墙壁,双眸下,一抹刺痛被她压抑着。
她从未想过青锦誉会对她动了感情。
她一直以为,青锦誉对她一直是兄弟情,他们一起同生共死过,可是,一切都是她以为。
一声嗤笑响彻房间,“所以为了守护他,你不惜成为三朝敌对的目标,卷入权谋利益里,帮他夺得佛卷!”
秦陌芫抬头,对上男人一双猩红暗沉的凤眸时,心头一滞。
“你为了他几次受伤他可知道?当初在祁安城,若非是我发现你,你可能就死在城外了!”
他怒吼着,走上前来,“为了他,你在北凉树了多少敌人!为了他,你在南戎得罪了整个镇北侯府!为了他,你现在成为了三朝人的眼中钉,你有几条命够自己糟蹋的!”
男人脸色青紫,大手再次攥住她的双臂,“你可知道,当初在城外是我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你,是我救了你,而你却以为是别人救的你!”
秦陌芫脸色一变,沙哑着声音,木讷的问道,“所以,那时你就知道我是女的了?”
青锦誉自嘲一笑,眉眼深处皆是浓郁的苦涩,“那时——”
他侧头一笑,笑的凄凉,“很早了,在边城救下你,将你带回秦家寨,让李澈医治时,我便知道了。”
秦陌芫彻底震惊,整个人怔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他说,很早就知道了。
怪不得那日醒来后,她便发现青锦誉有些不同。
怪不得青锦誉对她那般好,好到像是要将她宠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原来,原来他在很早以前就对她动了情。
而她还傻傻的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傻傻的以为,他对她只是最真诚的,兄弟情。
多么可笑!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她摇头,眸底骤然泛起湿意,“对不起……”
她睁开他的禁锢,想要逃离,却被青锦誉攥住手臂裹紧怀里。
耳畔是他震荡的心跳声,让她难受至极。
青锦誉紧紧搂着她的腰肢,沉痛道,“陌芫,和我回秦家寨好吗?你不要参与这些事了,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土匪,我会一直守着你,三朝的人与你为敌,我便为你抵抗三朝人,有我在,决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的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沉的如同暗夜里的秋凉,“佛卷是三朝人都想得到的东西,你在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离开好吗?”
秦陌芫挣脱不开,坚定摇头,“我一定要得到佛卷!”
她也不能离开阡冶,更不能看着他死!
见她如此,青锦誉彻底怒了,松开她,大力捏着她的双肩怒吼,“你留在他身边,迟早会被他害死的!”
她垂眸,一字一句道,“就算死,我也心甘情愿。”
男人呼吸骤然一沉,眸光的锐利像是要房间的烛光斩断!
秦陌芫推开他,“锦誉,等我帮他拿到佛卷,我便和他一同回凤城,回我们秦家寨,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谁要做你的好朋友!”
男人沉喝怒吼,攥住她的手臂大力一扯,将她裹进怀中,“我绝不能看着你冒死!”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秦陌芫挣扎,“我现在绝不会回秦家寨,锦誉,不要逼我!”
青锦誉沉声怒吼,“我不想给你收尸!”
房门骤然被撞开,明净闪身站在一旁,房外,阡冶长身玉立,指尖捻着佛珠,眉眼冰冷的看着里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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