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一凛,轻着脚步走过去,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
随即,一道凉薄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想死就成全他。”
他指的莫非是——阡冶?!
这般一想,她直接冲向书房,谁知脚下不稳,直接撞开房门,跌在地上。
房中两人皆是错愕的看向她,面具男人瞬间收敛眸中情绪,冷冷的凝着她,“你不在房里待着,跑来做什么?”
秦陌芫踉跄的站起身,冷漠的看了眼,随即看向身侧的人。
身侧的人神情快速的闪过一抹慌乱,随即移开视线。
她走上前,声音有些微颤,“明净,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檀寒寺吗?”
她一急,双手攥住明净的双臂,有些慌乱,“难道是阡冶出事了?”
不然明净是如何来到围场的?
明净脸色微变,还未来的及后退,双腿一痛,整个人朝后退了几步。
秦陌芫一时不妨,也跟着朝前扑去——
下一瞬,腰身一紧,便已经被男人搂在怀里站在一旁。
周身瞬间萦绕着男人身上的气息,让她浑身紧绷。
“再在我面前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我剁了你的手!”
男人冰冷的声音穿透人心,随即她双手微痛,被男人大手紧紧攥住。
以为他真要伤她,想要挣脱,却听到男人声音更加沉了几分,“你没有吃解药?”
秦陌芫眼睫微颤,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男人直接攥住她走进内室,寒凉的声音薄怒响起,“出去!”
这话,自然是对明净说的。
明净复杂的看了眼两人,转身离开。
秦陌芫是被对方扔到榻上的,冷硬的床榻咯的她后背生疼。
眼前一暗,男人单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颚,那力道,仿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周身寒凉的气息仿佛要将她侵蚀。
“为什么不吃?”
她知道他问的是解药。
移开视线,她抿着唇,不作回答。
现在她一句话都不想与他说。
“说话!”男人沉怒的声音响彻耳畔。
秦陌芫直接闭上双眸,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不屑!”
不屑他的假好心。
不屑他的伪装!
耳边传来男人轻嘲的嗤笑,腰间骤然一紧,她吓的睁开双眸,“你要干什么!”
“喂你吃药!”
她这才看到,对方手里不知何时正拿着她怀里的瓷瓶。
他单手打开瓷瓶,将药丸倒进嘴里。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秦陌芫脸色一白,挣扎着就要离开。
下一刻后脑一重,男人倾身,薄唇附在她唇上,将药丸度过去……
唇里的苦涩让她心里只觉的屈辱!
想要反抗,男人凤眸凉薄,“想让我用更偏激的法子喂你吃药吗?”
秦陌芫身躯一僵,双眸泛着怒意,就这么在男人威胁的目光下,将解药咽下去!
她冷冷出声,“药已经吃了,可以松开了吗?”
男人俊眉微拢,“你究竟在闹什么脾气?”
闹脾气?
她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房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主子,南戎使臣似乎找到这里了来了。”
男人凤眸微眯,“速度可真快。”
垂眸间,看到怀里的人脸上明显泛着一抹期待和一丝劫后余生的神情,脸色蓦然一沉。
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秦陌芫身躯紧绷,戒备的垂下眸,敛去眸底的期盼。
现在她只想见到青锦誉,跟他离开。
但不知他能否找到这里。
下颚再次一重,男人将她的头抬起,直视那双沁了寒凉的凤眸,“你很想跟青锦誉走?”
秦陌芫侧眸,看向一边,“没有。”
她不能让他看出她心中所想。
但,一切都晚了。
头顶传来男人的一声冷嗤,随即凉薄的气息骤然逼近,“我会让你见到青锦誉,同时,我要让你亲自开口让他离开。”
几乎同时,秦陌芫愤怒开口,“凭什么?”
“就凭你现在是我的人!”男人眸色暗沉。
秦陌芫笑了,笑的讽刺,“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她从来不是任何人的人!
她永远是她自己!
下一刻肩膀一痛,男人倾身逼近,“你想让青锦誉亲眼看到你成为我的人吗?。”
脸色蓦然爆红,更多的是气愤!
秦陌芫抬手,想要一巴掌挥过去,却被男人半途中抓住手臂攥在手里。
力道一重,她顺势倒进他怀里,他箍住她的腰肢,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耳畔上,“你最好听话些。”
她侧眸,目光愤怒的对上那双泛着促狭的凤眸。
外面骤然响起打斗声,下一瞬房门被打开,一道墨青色身影出现在门外,长身玉立,俊美如斯。
秦陌芫看着门外的男人,蓄积在眸底的泪水蓦然间倾泻而出。
腰上的力道骤然一紧,痛的她身躯陡然紧绷,耳边是男人冷嗤的声音,“怎么?见着他就落泪了?”
她敛着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门外,青锦誉看着屋内的场景,俊脸沉洌,一双眸紧紧缩在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容颜上。
此刻那双璀亮的双眸泛着盈盈水滴,像是在他心头刺了无数把尖刀,钝痛难忍。
“放了她!”
青锦誉冷冷出声,秋风卷起他的衣袍,猎猎飞舞。
面具男人凉薄的看着他,禁锢着秦陌芫腰肢的长臂松开,语气很是冷淡,“看她愿不愿意随你离开。”
秦陌芫僵硬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袖袍,垂着眸,无人能看到她眸底的悲痛。
青锦誉朝她伸手,俊脸没了方才的冰冷,多了些许的温柔,“陌芫,到我这来,我带你回家。”
回家?
多么动听的两个字。
可是,她却回不得。
若是跟着他回去,她敢肯定,面具男人不仅会当真青锦誉的面揭了她的身份。
还会对整个秦家寨,白水寺,檀寒寺下手。
她赌不起。
抬头,对上青锦誉那双漆黑的凤眸,唇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锦誉,你回去吧,猎场明日就结束了,到时你尽快回南戎。”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临城。
白皙修长的五指在空中骤然一僵,男人俊眉紧拢,声音沉了几分,“陌芫,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他手臂转了方向,指向对面的男人,“是不是他用什么要挟你了?别怕,一切有我。”
秦陌芫摇头,“没有任何人胁迫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你可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
青锦誉声音一沉,作势就要冲进来。
下一瞬,秦陌芫被男人搂在怀里,凤眸寒凉,“她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迈出的脚步生生顿在原地,青锦誉震惊的看着相拥的两人。
他摇头,脸色有些微白,“陌芫,他是谁?你何时与他在一起的?这次他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是寻了一丝蛛丝马迹才找到这里。
他找了她一天一夜,没想到看见的是这一幕。
他与她之间的计划还未实施,他与她之间的承诺还未完成。
为何,仅仅只是两天,一切都似乎变了。
秦陌芫想要挣脱男人的禁锢,腰间的禁锢却更加用力,耳畔是男人低沉的声音。
“不想你在乎的所有人出事,亲自开口,让他走!”
仅仅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却更加让她心悸。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迎面看着青锦誉,“锦誉,你走吧,离开这里。”
青锦誉收回手,挥袖负在身后,“说个理由,不然今日我定要带你离开!”
秦陌芫眼睫微颤,腰间再次加重的力道让她不容拒绝。
她敛眸,掩去眸底的所有情绪,再抬眸,已是一片冷漠。
“他对我很重要,当初在凤城边关,是他出手相救,在祈安城,我被镇北侯的人刺伤,也是他出手相救,甚至在来临城的路上,都是他出手相救。此次秋猎,我被人射箭跌落悬崖,身中毒药,都是他从天而降救了我。若没有他,这世上早已没了我秦陌芫,所以,我要留在他身边。”
最后说到悬崖射箭那里,不仅青锦誉变了脸色,身侧的男人更是脸色一凛。
她低下头,不去看青锦誉渐渐变白的容颜,直接转身,将头靠在男人怀里。
似是她的动作愉.悦了男人,男人箍着她腰肢的长臂松了几分。
她却觉的冷,浑身如坠冰窖。
青锦誉看着她的背影,眸底的震然渐渐化为灰败。
原来,在他未知下,她与这个男人竟然有了这多交集。
原来,当初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她的女儿身,是误会这个面具男人救了她。
呵!
讽刺,极度的讽刺!
青锦誉冷眉,薄唇噙着冷妄的弧度,“若是今日我执意要带走她呢?”
男人大手攥着秦陌芫的手腕将她扯到身后,“那就看你能不能带的走。”
一时间,原本沉寂的房间瞬间盛满凛冽的杀意,惊的秦陌芫心头猛颤。
她还来不及阻止,青锦誉已经冲了过来!
“不要——”
话还未说完,两道修长的身影便打在一起,眨眼间,两人出了屋外。
院落里,掌风凌厉,两道身影的武功不相上下。
一青一白,在空中极致的对打。
秦陌芫走出来,看见远处的拐角处站着明净,他一脸复杂的看着上空的两人。
那神情,是她自认识他以来,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
似是她的视线过于认真,对方察觉到,下意识看过来,和她的眸光撞在一起。
这一刻,她清楚的从明净眸底看到了慌张。
不,除了慌张,还有担忧!
是在担忧她吗?
还是担忧那个面具男人?
上方两人打的如火如荼,两人出招皆是杀招,周围的万物皆是被他们的掌风殃及。
两人落在地上,再次打了记起来。
一青一白,衣袍被杀气卷起,猎猎飞舞。
看两人的掌心都蕴含着强烈的杀意,席卷对方时,秦陌芫脸色一变,“住手!”
两人都未理视,强劲含着杀意的掌风互相打了过来。
而此时,一道蓝色身影猛地冲了过来,站在他们中间,怒吼一声,“你们打够了没有!”
两人脸色骤然一变,快速收起掌风,皆是后退了几步,用内力压抑着体内的气息。
男人脸色沉厉,骤然上前将她裹进怀里,低头怒斥,“你疯了!”
她可知道,若不是他和青锦誉收的快,这两道掌风打在她身上,即便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青锦誉想要上前的步伐蹲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薄唇溢出一抹苦笑。
“不要打了。”秦陌芫敛眸,忍住内心的颤抖,只是继续重复着这一句话。
方才她也怕。
可是,那一刻她抱了一种心思。
死——
她想死!
男人垂眸,目光紧紧锁在那张颓然的小脸上。
他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毫无生气,毫无灵气。
和之前那个单纯爱笑的少年判若两人。
想起方才在室内的话,他捏着她的下颚,让她被迫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问,“你今天这般对我,是以为用箭将你射下悬崖的人是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不意他会如此问,秦陌芫怔楞一瞬,冷笑勾唇,“难道不是吗?”
同样的白袍,同样的面具。
而让她确认的,是他周身的气息,凉薄清冷,根本不是那个充满邪气的面具人。
男人怒极反笑,眸底卷着一丝促狭,“我若是想杀你,随手就能捏死你,何苦隐藏自己对你下黑手?”
他逼近她,语气里多了几分危险,“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不堪入目的人?”
秦陌芫微怔,这是自昨晚到今日,第一次认真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面具下,那双凤眸漆黑如墨,像是沁染了万千的星尘,让人看不透。
她眨了眨双眸,一直郁闷甚至仇恨的脑海渐渐清晰。
既然他将她射向悬崖,又为何大费周章的来到崖底救她?
又为何为她解毒,告诉她下毒之人是诸葛辰祐?
她迟钝的开口,“所以,不是你?”
所以,她一直恨错了人?
男人抬手,指尖曲起在她头上敲了两下,语气多了一份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何时才能长点脑子!”
秦陌芫揉了揉被敲痛的额头,心中微叹。
自己的确挺笨的。
“你上次问我是否有兄弟之类,莫非朝你射箭之人,与我装扮相同?”
男人的声音骤然响彻耳畔,惊的她抬头,怔楞的点了点头。
下一瞬,男人脸色寒彻,“所以你一直将我认成了他?更是记恨了我一天一夜?”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忽然笑眯眯的抱住男人的长臂,“面具大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谁让你们两衣袍的颜色和面具一模一样,就连那晚的气息都是一样的。”
不怪她认错好吗!
似是想起什么,秦陌芫骤然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青锦誉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她心猛地一沉,知道这次他生气了。
毕竟同是秦家寨的,他又是为了她安危着想,而她却如此冷漠的回绝了好意。
改日回到凤城,她好好跟他道个歉。
肩膀蓦然一痛,她惨叫一声,转头瞪过去,“你干嘛?!”
男人倾身逼近,覆上她的唇。
她错愕的睁大了双眸,过了好半晌男人才松开她,语气暗沉裹着挥散不去的凉意,“你舍不得了?莫不是忘了我提醒过你的话?”
秦陌芫咬牙,她怎么可能忘!
要不是他利用她在乎的人威胁她,她怎会那本冷漠的对待青锦誉。
还舍不得!
她还真就舍不得!
青锦誉毕竟是她秦家寨的,和她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生活了半年,她做不到铁石心肠。
再者,青锦誉都是一心为了她好。
双手用力,直接推开他,见他要过来,她直接后退,警告的瞪着他,“你别过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她做出一副攻击的招式。
这副架势在男人眼里不足为惧。
大手直接钳制她的手腕,将她拎起来,“几日不见,脾气见长,竟敢对我出手了。”
秦陌芫挣扎着,瞪着他,“是谁先威胁我的!你个登徒子,放我下来!”
男人冷笑,将她拎进房中,房门重重关上。
“啊——登徒子,你竟敢打我!”
“面具大侠,我错了……”
室内时不时的传来秦陌芫的叫骂声,当真是惨绝人寰。
*
由于体内的毒素被解药清除的原因,秦陌芫浑身无力,再次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天色已经黑了,惊的她直接跳起来。
明天晚上便是狩猎结束之日,也不知阡冶在何处。
穿上靴子,她忽然想到什么,直接冲出房外,正巧撞上开门而入的丫鬟。
丫鬟再次被她惊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公子恕罪……”
秦陌芫后退一步,弯身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你可在这里见到一个和尚?”
丫鬟眸色微闪,摇了摇头,“没有。”
秦陌芫眸色微眯,逼近一步,“确定没有?”
她看的出来,这丫鬟在说谎。
丫鬟摇头,身躯紧绷,看起来有些害怕。
秦陌芫也不逼迫她,直接松开她走出房外,谁知丫鬟伸手拦在她面前,仰起头很是坚定道,“公子,主子说了,在他未回来时您不能离开这里。”
她口中的主子除了面具男人还能是谁!
呵!限制她的自由?
等着吧!
“你家主子来了。”
秦陌芫惊喜抬眸,指向丫鬟身后。
丫鬟下意识转身,当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时,再回头,眼前哪里还有公子的身影。
她一急,大喊道,“快来人啊,公子跑了!”
秦陌芫躲在房梁上,有些腹诽,将她看的那么紧作何!
暗淡的月光映的整个府邸有些幽暗,更加的陌生。
秦陌芫在府邸绕了一圈都未找到明净的身影,想起白日遇见明净时,他的神情是那么陌生。
他与面具男人是什么关系?
在书房时,她隐隐感觉这两人的关系有些不一般。
现在她必须尽快回到猎场,找到阡冶,明晚的猎场结束之日,她必须赢。
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与诸葛辰风的计划千万不能耽误了。
她之前与诸葛辰风商量,一起合谋算计太子诸葛辰祐,让他在皇上面前失去信任。
只希望现在还能来得及。
避开府邸所有人的视线,她翻墙而出,谁知刚跳下高墙,远处骤然扑过来一道黑影!
秦陌芫大惊,撒腿就跑。
而她身后,大黑狗像是发了癔症一样,狂犬大叫着朝秦陌芫追过去。
那呲牙咧嘴的,阴森的獠牙恐怖至极。
“大黑狗,你敢咬你秦爷爷,我让和尚宰了你吃肉!”
她的威胁没有用,大黑狗穷追不舍,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衣袍被咬烂了一截。
秦陌芫要哭了,她这是第几次被这臭狗给追了?
见了和尚她一定要他宰了这狗。
和尚不在,就欺负她!
月色下,一人一狗,一个没命的跑,一个没命的追。
府邸外,竟然能一眼看到远处的围场。
她回头看了眼凶狠呲牙的大黑狗,气的大骂,身形极速冲着围场内而去。
跑到外围,她身形一跃跳进围栏里,大黑狗更是前腿一蹬,跳了进来!
靠!
这狗今晚是和她杠上了吗?
莫非这狗是跟着明净来的?
渐渐入了密林深处,秦陌芫想要跃上一棵大树上歇一会,远处一抹身影一闪,让她瞬间惊喜。
银丝袈裟,是和尚!
“和尚,救命啊,你家大黑狗又咬我!”
秦陌芫差点哭了,直接跑过去,看着怔愣在原地的和尚,直接起身一跳,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
“和尚,你要是不宰了大黑狗,小爷就办了你!”
阡冶眉眼冷淡,丰神俊朗的容颜透着淡淡的笑意。
长臂一伸,箍住秦陌芫的腰肢。
追过来的大黑狗瞬间停下,摆动着尾巴,像是讨好似的。
秦陌芫嗅着和尚身上清浅好闻的气息,慌乱恐惧的心瞬间平息。
而且,和尚主动抱她,这简直是件太稀奇的事。
她抬头,怒瞪着和尚,双手揪住他的衣襟,“你宰不宰你家的大黑狗?”
玛德,方才她的心吓的都快蹦出来了!
和尚凤眸轻抬,大黑狗瞬间身子紧绷,朝他“汪汪”叫了两声。
夜里,那双绿油油的狗眼充满了求生裕。
秦陌芫转头,挑眉瞪过去,“狗仗人势的畜生!有本事现在来咬我啊!”
搂着她腰肢的大手微紧,她似乎听到和尚发出一声低低的闷笑,那笑声,简直好听极了。
“秦施主,你还要抱多久?”
秦陌芫冷哼一声,颇为不甘心的松手落在地上,“你白天去了哪里?苏扈楝说你和青锦誉有事离开了?”
和尚俊眉微拢,语气很是云淡风轻,“没有,贫僧想去给你找点水,结果迷路了,等回来时,你已经不见了。”
秦陌芫微怔,想着今日青锦誉来找她,也未曾提过阡冶。
莫非两人根本就没在一起,这一切都是苏扈楝骗她的?
想起在悬崖山洞里,苏扈楝偷袭打晕她,抢走龙符柱,她就一肚子火!
别让她逮到他,不然非得算计死他!
“你这一天去了哪里?”和尚清冷出声,黑眸淡淡的看着她。
秦陌芫冷眉,不想再提那些糟心事,摆了摆手,“没事,遇到几个神经病。”
和尚黑眸微闪,薄唇紧抿,一个眼神度过去,后面的大黑狗像是解放似的,撒丫子跑没影了。
等秦陌芫反应过来时,只看到大黑狗的一道残影消失在围场外。
气的她额头突突的跳!
这死狗,溜得到挺快!
等回了檀寒寺,看她怎么将这死狗做个火锅给炖了!
“对了,我们走,去看看猎物还在不在。”
她拽起和尚的手便朝着之前的地方而去。
那里可是堆放着苏扈楝为她打的猎物,若是在,她也省去了再去狩猎的时间。
到了地方,看着大树下还堆着原来的猎物,这才放心。
远处传来马蹄声,正是跟在诸葛辰风身边的公子哥。
他停下马,脸色凝重,“秦公子,四王爷有难,在东北方向,你速速过去。”
秦陌芫冷眉,松开阡冶,“你在这里等我,哪里也不要去。”
她让公子哥下来,翻身上马,忽然腰上一重,和尚竟然也跟着上了马背。
秦陌芫心神有些恍惚,手里的缰绳被和尚夺去,耳畔是和尚清冷的声线,“别忘了我们是一起的。”
*
月色暗淡,整个密林陷入黑一般的死寂。
清晰的马蹄声不绝于耳,远处传来兵器相碰的声音。
行至跟前,秦陌芫竟看到一群黑衣人对着诸葛辰风动手,招招凌厉,却又不伤害他,显然是想擒拿他。
“你在这里等我,别被他们发现。”
秦陌芫交代一句,取下马背上原本带有的佩剑冲了过去。
诸葛辰风见到来人,眸色冷厉,“你来迟了!”
秦陌芫知道他这句话是何意。
他们之间有计划,而因为她被面具男人扣留在那座府邸,耽误了计划,害的诸葛辰风陷入被动。
她颇为内疚,“四王爷,现在怎么办?”
黑衣人太多,二十几个,各个武功高超,诸葛辰风对付起来有些吃力,她更吃力。
这些人,是在打持久战。
诸葛辰风脸色黑沉,“要不是你,现在本王怎会沦为如此被动的地步,如今只能硬拼出去!”
他派出去寻找秦陌芫的人不知为何没有一人归来,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让阿六去寻找,却得到一个骇人的消息。
他的人全死了,皆是被一剑封喉!
同时还有几波其他的人也死了,死法一样。
不知道真正杀了这些人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似乎整个猎场,除了太子,父皇,贺齐林,还有另一个强大的人存在,而那人是谁,他竟然查不出来。
周围的黑衣人更加出招狠厉,诸葛辰风有些招架不住。
秦陌芫蹙眉,问了一句,“四王爷可知道这些人是谁的人?”
诸葛辰风冷眉,周身的气息杀意浓郁,“不知道!”
但多半可能是太子诸葛辰祐的人。
秦陌芫退身几步,看了眼四周,直接拿出忱公子给她的信号弹。
现在没了其他办法,只能用这个信号弹一试了。
手里的细线一拉,顿时信号弹对着天空绽放出绚丽的烟花,将整个漆黑的夜幕映的明亮。
诸葛辰风脸色一变,瞪向她,“你做什么?你可——”
话未落,他便怔在原地,错愕的看着眼前突然的转变。
那些原本攻击他们的黑衣人竟然全部收了武器,齐齐跪在地上,对着秦陌芫低头恭敬道,“主人有何吩咐?”
不止诸葛辰风愣了,就连秦陌芫都傻了。
她还保持着举着信号弹放烟花的姿势,一时间被眼前的状况整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些本是杀他们的人,竟然喊她主人?!
简直了——
这感觉,太好了!
忱公子说这个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但她如何也没想到,保她命的,竟然是这些黑衣人。
轻咳一声,她手执长剑负在身后,冷声问了一句,“你们是谁的人?”
黑衣人沉默,不言语。
秦陌芫脸色骤冷,将信号弹扔在地上,“别忘了我现在是你们的主人!”
为首的黑衣人当即道,“我们是太子的人。”
诸葛辰风脸色阴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还真是诸葛辰祐的人!
秦陌芫挑眉,心里愈发的好奇,忱公子这厮,从哪整来这么好的宝贝?
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好不好!
心里升起一道念头,她走到诸葛辰风身侧,倾身低语了一句,“四王爷,我到有个办法,绝对让太子再也没有能力折腾。”
诸葛辰风侧眸,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对方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蓦然间一道寒彻的视线落在秦陌芫身上,让她后背顿时起了一层寒意。
她扫了眼四周,顾不得其他,快速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诸葛辰风敛眸,复杂的看着秦陌芫,一双黑眸打量着她。
他抿着薄唇,不咸不淡的吐了一句,“本王真的想将你留在身边。”
秦陌芫浑身一紧,慌忙后退,“四王爷,我懒散惯了,不……”
“好了,本王不会强人所难。”
诸葛辰风摆手,打断她的话。
秦陌芫摸了摸鼻梁,走到为首的黑衣人面前,身形微弯,笑眯眯的问了句,“我现在是你的主人,让你做什么都可以是吗?”
黑衣首领低着头,眉心微蹙,眸底虽有着反抗之意,但却没有拒绝,“正是。”
“成。”秦陌芫握着剑柄在黑衣人肩膀上敲了下,附身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
黑衣首领脸色骤变,抬头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秦陌芫眉心微挑,有些冷厉,“怎么,主人的话不管用?”
黑衣首领低头,双手紧紧攥着剑柄,声音从牙缝了蹦出来,“没有。”
“那就去办吧,若是有任何差池,我饶不了你们!”
若是对方没有办成,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个饶不了法子。
毕竟,武功不是他们的对手,踪迹,她也寻不到。
但凭着这个信号弹,还有黑衣人的唯命是从,她觉得此事不会有纰漏。
眨眼间,黑衣人尽数退去,原本充斥着浓郁杀意的地方,瞬间变的清冷寂寥。
诸葛辰风收起长剑,紧紧盯着秦陌芫,“你手里的东西从何而来?”
秦陌芫心头微颤,随意撒了个慌,“白天在密林里捡的,没想到竟是个宝贝。”
他眸色微眯,眸底的疑惑很是浓重。
显然是没有相信她的说辞。
远处马蹄声渐渐而来,他转头看去,便见阡冶禅师驾马而来。
一袭银丝袈裟在暗夜里泛着点点星光,像是沁染了万千芳华。
左手捻着佛珠,容颜俊美如斯,只是那双凤眸此刻寒凉寡淡。
诸葛辰风颔首,“阡冶禅师。”
阡冶颔首,长臂一挥,白皙如玉的五指伸向秦陌芫的方向,清冷的声音随之响彻而来,“上来。”
秦陌芫收起长剑,笑眯眯的歪头。
看着和尚净白的五指,直接伸手过去,借着他的力道上了马背。
“四王爷不必纠结,这枚信号弹正是贫僧与秦施主一同在密林捡到的。”
秦陌芫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和尚会帮她说话。
一个出家人,帮她撒谎。
诸葛辰风轻敛眸光,淡淡颔首,“本王相信阡冶禅师。”
言罢,他走向自己的马儿跟前,翻身上马。
就在秦陌芫心里腹诽诸葛辰风时,骤然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五王爷与贺齐林的死可是秦公子所为?”
握着缰绳的手微顿,她压抑住骤变的神情,挑眉疑惑道,“是什么原因会让四王爷如此误会于我?”
诸葛辰风黑眸紧紧凝着她,眸底的锐利如刀剑一般直射而来。
冷风萧瑟,荡起对方的衣袍,墨发遮掩了他的黑眸,让人看不到他眸底的情绪。
半晌,只听到一声低沉的笑声响彻四周。
秦陌芫抿唇,握着缰绳的手更近紧攥。
诸葛辰风拉着缰绳,转身朝着另一侧而去,夜风里飘来他的声音,“秦公子,本王真的很想将你收入麾下。”
紧绷的心渐渐松懈,她松了口气,但心里却异常沉闷。
她知道,诸葛辰风已经不是怀疑她了,而是肯定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但他没有证据,她也不怕他去皇上那里揭发她。
只是,这四王爷动不动就想让她成为他的手下,这一点,真是让人头疼。
耳畔蓦然传来和尚清冷的声线,“秦施主的秘密,似乎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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