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和煦温暖,照着身上格外的特别,特别的有人情味。
“不知父皇今日宣儿臣来此,是有何要训斥的吗?”七皇子萧白荻想到今日在朝堂之上的事,皇帝的严厉还言犹在耳。
手里握着温暖的茶盏,七皇子萧白荻和皇帝,相对而坐,浓浓的血脉情感,愈发的浓烈。
“朕见见自己的儿子就一定是有事才能见?”皇帝微笑发问。
微微带着笑意的说完,竟将手里的一块豌豆山楂糕递到七皇子萧白荻的手里,慈爱的说道,“你小时候最爱吃这豌豆山楂糕,朕记得你母妃就做得极好,可惜她竟是没福之人。”
皇帝说着,喟然长叹一声。
也是人老心老,过去的事说来就来,竟比昨日发生的还要鲜活,如历历在目一般。
七皇子萧白荻忽然眼眶泛出碎泪,在眼眶里滚了几滚,终于忍住没有落下来,或许是因为太过于久远的原因,那心里的一份情感埋藏的太久,还来不及泛起波澜。
“请父皇多保重身体,这些伤感的事不要记在心里,都是过去事了。”七皇子萧白荻有些黯淡,对于往事,实在是没有和自己的皇帝老父亲谈谈心的心情。
皇帝听出七皇子萧白荻不想多谈过去的事,于是也不再接着煽情,直截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想法,“太子太糊涂,这么些年以来,朕一直将他视为朕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可是谁能想到,他最后竟然被人蛊惑,走上一跳不归路,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身在皇家由不得自己不想陷进混乱中,若是想要在混乱中保持一颗心不被蛊惑,其实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有时候分明不是自己本心想要做得事情,就是有人可以让你不受自己控制的去做一些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再去后悔的事。
太子萧白恪的不归路,既是咎由自取,也是被人利用,两者之间并无分别,直接的后果就是堵上许多性命。
“太子哥哥在太子之位多年,一直都是恪尽职守,丝毫不敢逾越太子储君的本分,我多年在太子哥哥的府邸出入,对于这一点是亲眼所见,并不是糊涂莽撞之人,这中间有太多的诱因导致太子哥哥,一时糊涂才造成最终的结果,父皇为多年的心血心痛,我们何尝不是为少了太子哥哥而心痛,可是结局已定,再难改变,父皇要保重龙体才是,父皇不倒,天下百姓才能继续过安稳的日子。”七皇子萧白荻轻声安慰皇帝,虽然自己心里已是五味杂陈,但是还是要从大局考虑。
皇帝竟渐渐的显出老态,慢慢佝偻的腰肢,几乎快扑到在茶案上。
偏是天光不作美,竟偷偷的隐藏起了光亮,令皇帝的神采完全掉入一团阴影之中,毫无威仪可言。
“太子的事,今日不谈也罢。”皇帝振作精神,复又恢复运筹帷幄的睿智。
七皇子萧白荻闻听此言,左边剑眉不动声色的扯进发髻,又悄没声息的收回原位。
终于要不如正题,倒要看看皇帝究竟是何打算。
“若是朕立你为下一任新太子,你有何想法,今日我们父子就为这个命题做一个深入交谈,必须要有可以准确行事的方式方法。”皇帝明人不说暗话,十分爽快的说出自己的打算。
七皇子萧白荻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的惊喜,只是淡淡的微笑着,满腹的话语都化作无声的笑意。
皇帝说完,又更进一步说道,“这样说不准确,朕的意思是,下一任太子就是你,你就是下一任太子。”
七皇子萧白荻慢慢起身,后退两步,恭敬的对皇帝参拜,肃穆说道,“儿臣感谢父皇,只是今时今日有太子谋逆在前,太子如此优秀尚且受制于人,儿臣才疏学浅,必定难克时艰,因此儿臣请父皇不必昭告天下,只是在私底下秘密的扶持儿臣,直至儿臣有能力完全胜任太子一位之时,或是......,或是......。”
说着说着,竟不敢往下接着说,倒不是怕惹怒龙颜,而是实在是不适合由一个儿子的口中说出这等大逆不孝的语句。
“等朕驾鹤西去之时,你即刻出面接任新帝,在朕健在之时,你就做一名隐藏的太子,若是你能忍受这份辛苦,也是天下百姓的大幸事。我会事先安排好一切事宜,拟好圣旨,安排妥善人员助你顺利即位。”皇帝接着七皇子萧白荻未说完的话,慢慢说完。
“哈哈!哈哈!”皇帝忽然朗声大笑,十分的胸襟舒畅,“老七果然不是凡品,朕没有看走眼,若说谁最能理解朕的心思,此时此刻看来,非老七莫属。”
七皇子萧白荻站起身来,再看自己的这个皇帝老爸,竟觉得有种多年知己重又见面的熟悉感,并且温情脉脉的感觉十分明显。
皇帝冲七皇子萧白荻连连招手,二人又再次面对面坐下,连连喝了几杯浓茶,虽没有喝酒时的祝酒词,但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尽在不言中,默契。
“儿臣想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以半年为期,期间儿臣会随时和父皇保持练习,儿臣想花点时间看看老百姓的生活,看看他们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生活大环境。”七皇子萧白荻慢慢斟酌着说道。
其实七皇子萧白荻离开京城的想法和皇帝让七皇子萧白荻以下一任太子的身份隐藏的意思,并不想矛盾,主要是目前皇帝身体尚且硬朗,朝政没有太大的弊端,最重要是皇帝不想七皇子萧白荻成为另一个太子,而成为一部分人用来和皇帝抗衡的工具。
皇帝微微点头,说道,“你的这个想法,朕其实是十分支持的,想当初朕还没即位时,也在各处走了走,看到了许多在皇宫里看不到的事情,现在想来竟是十分的受用,你能出去走走看看是最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皇帝问道。
七皇子萧白荻已有十分确切的出行时间,“最快这个月底动身,清明祭祖前回来。”
“嗯,两个月,六十天,时间不多不少,安排很合理。”皇帝道。
趁着今日是七皇子萧白荻的幸运日,七皇子萧白荻决定再往前多走一步,说不定还能多一个意外的收获,思量之后立即说道,“父皇,儿臣想请父皇一个恩情,能不能把我府上的那三个女子收走,我实在是对她们没有任何感觉,每日里我和她们面对总是心里毛躁,以后父皇竟可以直接问我任何事,这样一来她们就毫无用处,倒不如父皇心疼心疼儿臣,将她们全都请走的好。”
七皇子萧白荻的这个乖卖得十分的讨巧,今日既是皇帝和七皇子萧白荻交心的日子,也是皇帝交代接班人的日子,都是十分重大的日子,而七皇子萧白荻的这个要求实在是微不足道,若皇帝连这个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都不能答应,何谈以后的合作无间,所以,七皇子萧白荻的这一招的是一招必胜招数,皇帝不可能不答应。
果然,皇帝大手一挥说道,“这种小事你完全没有必要等到现在才跟朕说,既是你已忍她们许久,不如今日就让她们从你的眼前消失,眼不见心不烦。”
“是,儿臣谢父皇!”七皇子萧白荻连忙道谢,心里的微笑从嘴角爬上眼角位置。
“说到你的这个事情,又让我想到太子,你可还记得太子妃唤作霓妃的,前日我从一名太子府暗客的手里搜到一副太子涉嫌私通敌国的地图,竟是缝制在太子妃的抹胸之中,缝制手法极其隐秘,若无知晓其中门道的人窥破,竟是不从得知,这太子妃如此机关算尽,太子还不定遭了多少这种的牵连,女人是祸水,还是避让的好,你所虑十分有必要。”皇帝说到太子妃抹胸的事。
七皇子萧白荻心里是十分有数的,这个抹胸还是齐颜儿和林毓霖冒险以假太监的身份,混入太子府弄到手的,这是一个能够将太子在皇帝面前扳倒的既有用的证物,七皇子萧白荻一直十分小心的进行,今日从皇帝口中听到,心里立即就知道了,俎鲍的差事办得十分的到位。
俎鲍和皇帝现在的宠妃沁贵妃的亲胞弟袁候西是极好的朋友,当然七皇子萧白荻和这袁候西也是极好的朋友,这在之前都是有过交代的,而且七皇子萧白荻在三年前的一次躲避宫中的暗害时,是带了这袁侯西一路出逃的明面上是带着袁候西偷溜出宫去,游山玩水,其实是将袁候西随身携带,作为一个挡箭牌,随时随处为七皇子萧白荻挡住不知何处就会射来的暗箭,这袁候西的作用就是“投鼠忌器”的那件兵器,那些想要暗害七皇子萧白荻的人,因为袁候西随时在七皇子萧白荻身边的缘故,而不敢太放肆的明目张胆的下手。
后来,这袁候西不但成了七皇子萧白荻的一张最有用的挡箭牌,还成了七皇子萧白荻在皇宫中最好的一件护身符。
由齐颜儿和林毓霖弄到手的那件抹胸,后来设计交到了袁候西的手上,再由袁候西交到姐姐沁贵妃的手上,沁贵妃的心计可不是普通的手段,当然要让这么一件私通敌国的证物发挥最大的作用,因此这件抹胸成了扳倒太子的最后一根稻草,皇帝在如此一件铁证面前,再怎么不舍得太子也只得忍痛舍弃太子。
而更高明的人,分明就是七皇子萧白荻,在这件事中最大的受益人正是七皇子萧白荻,而整个太子的事正面的功劳全部都是七皇子萧白荻的,反面的不光彩的事都和七皇子萧白荻无关。
七皇子萧白荻没有接着问皇帝有关于太子妃抹胸的事,太子已经是昨日黄花,若是皇帝愿意跟七皇子萧白荻分享一下太子妃抹胸的前因后果,七皇子萧白荻静静听着就是了,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感兴趣,若是皇帝不愿意和七皇子萧白荻分享,就表示皇帝直到此刻还不能释怀太子的事,因此七皇子萧白荻就更不能再继续揭皇帝的伤疤,默默闭嘴什么都不问才是上策。
“太子妃利用太子私通敌国的这件事,你还要继续查下去,要将余下的毒瘤彻底瓦解,不能留任何的隐患,这是你接下来要做的最主要的事情。”皇帝嘱咐七皇子萧白荻道。
七皇子萧白荻连忙答应道,“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你去你母妃住过的宫殿看看,朕就不留你吃晚饭了。”皇帝有些累了,手支撑在额上,一个老态的老者形象映入七皇子萧白荻的眼中。
自从七皇子萧白荻的母妃郁郁而终,七皇子萧白荻就被禁止在进入母妃的居住宫殿,一开始是皇帝不让进,当时私底下七皇子萧白荻很是进去过几次,后来则是七皇子萧白荻无法释怀那种难过的心情,不敢在走入,之后就再也没有进去过。
今日被皇帝忽然提起,七皇子萧白荻的心里登时翻江倒海,眼前出现一幕一幕从前的画面,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用一种慈爱的母爱眼神,看着七皇子萧白荻,伸出手来,就要接住摇摇晃晃走来的七皇子萧白荻。
往事已矣,斯人不再,物是人非,睹物思人,却又何必。
七皇子萧白荻神思恍惚了一阵,面前的皇帝便没了那难得的温暖,变得十分的冰冷无情。
“谢父皇,儿臣今日还有其他的事要去办理,今日就不去了。”七皇子萧白荻果断的拒绝。
皇帝抬起头来,露出一丝讶异的表情,又重新垂下头去,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七皇子萧白荻后退几步,对皇帝行了一个君臣之间的大礼,“儿臣告退!”
没有应答声,皇帝只是虚弱的摆了一摆手,随即重重的垂下。
韦公公连忙来送七皇子萧白荻出宫,甚是倾尽身心。
“韦公公,我知道你本家的一位子侄在太子一案中,被牵连在其中,他虽是犯的杀头的死罪,但是我多方查找,还是被我查到他其实是替他人被的黑锅,所以,我将他分开关押在天牢,再过了这段紧张的时期,我会寻一个机会将他悄悄的放出去,韦公公若是信得过我,就再等一等,至多半年,再多也不会多过一年,你就可以见到他的。”七皇子萧白荻不动声色的说道,虽是极其的轻描淡写,但是听在韦公公的耳朵里,却比天雷滚滚还要有气势。
韦公公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自己的这个子侄其实是他在入宫之前和人的私生子,正是韦公公的独根独种,七皇子萧白荻的这个小忙,对于韦公公来说实在比苍天还要大的恩情。
韦公公竟有些极其隐秘的啜泣,尖着嗓音说道,“老奴谢七皇子殿下的恩情,以后老奴的这条命就是七皇子殿下您的了,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七皇子萧白荻在韦公公的肩上轻轻一拍,随意的说道,“韦公公为父皇尽心尽力,我这一点小事不用韦公公报答,以后还请韦公公多多照顾父皇就是了,我们这些皇家的儿女不必寻常百姓家的儿女,没什么机会亲自尽孝,只能想着让父皇能够更安心舒心,也只能如此而已。”
慢慢的出了皇宫,第十第五早已将高头大马前来,在甬道边等候。
“七皇子殿下,是回府去?”第五问道。
“去林府!”七皇子萧白荻飞快的说道,神情竟是十分的火急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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