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店伙的手里接过来那张图,只见图上右下角处画着一只猥琐的大雁,停在一处飞耸入云的岩石上面,而大雁的眼中竟有一点朱红,像是立刻便要从纸中飞入九霄天际。
“燕台生!”齐颜儿看着这副图,心里立即想到的正是那一直心怀叵测的燕台生。
就目前的仅有的蛛丝马迹来分析,这燕台生之所以敢冒如此大的风险,来此织锦局中掳走姜蓝烟,一定有他必须如此行事的目的,而燕台生却是太子手里的一枚鹰爪,很显然今日姜蓝烟被掳走的真正幕后黑手正是那已被逼入绝境的太子无疑。
齐颜儿心里想着,姜蓝烟是必须要救出来的,而太子也不能让他得逞,必须有一个万全的计策才行。
唐小倩站在聚事厅的光亮处,从聚事厅的各个不同方向的窗户中射入的光亮,竟然不合逻辑的全数照在唐小倩的身上,以唐小倩为圆心形成一个圆形的聚光圈,而站在这个聚光圈中的唐小倩却像是有光从唐小倩的体内发射而出,一个自体发光又收拢光亮的唐小倩,很是有些似梦似幻,而此刻却分明真实的就站在齐颜儿的面前。
“颜儿!”唐小倩一声呼唤,语气中尽显慈爱,这一声颜儿将对于齐颜儿的万般怜爱发散得整个聚事厅里快要装不下。
齐颜儿一心在想燕台生d 事情上,冷不丁听到一个慈爱的声音呼唤自己,连忙回转身去看,正好和唐小倩更加慈爱的目光相撞,眼睛里立即看到了自己的海东青女神,一股温暖的情感立即将齐颜儿全身罩住。
“你,你,”齐颜儿此刻还没从刚才燕台生的事情上回过神来,想说点什么却只能说出结结巴巴的几个字来,“我,我·······”
“你听我说!”唐小倩伸出手来将齐颜儿轻轻拦住,“今日的事我全都知道,这幅图上的衣服你若是不按照那燕台生的要求,做好的话,织锦局的姜老板便会有生命危险,虽然这姜老板平日里有些过于钻营,但对你却是多有帮助,因此,在此危难时刻你必是不能坐视不理,陷姜老板的安危于不顾。”
今日的唐小倩竟是有着睿智头脑的唐小倩,一番话简直完全说到齐颜儿的心坎里去,齐颜儿静静的听着,只能频频的点头,很是同意唐小倩的论点。
唐小倩看了看齐颜儿,又说道,“但若是将姜老板救出,你势必便闯下杀身之祸,到时候未必有人能救得了你的性命的。你今日不妨听我的安排,我保你既能够将姜老板平安救出,又能保得自身的安全,两全其美岂不更好。”
唐小倩越说越对齐颜儿的心思,二人对了一对眼色,不觉同时笑出声来,当下便先将余下的两名店伙计救醒,又分别问了其他的问题,细细的将整个事情从头至尾梳理了一遍,直到再无可能存在的遗漏,才将三名店伙计好生的安顿,又将其他店伙计一并传唤前来,大家对好口风,一致对外宣称姜老板去新店巡店,要过段时日才能回来,至于织锦局的各项事宜,有齐颜儿协同唐小倩按具体事情再行决定,众人平日里对于齐颜儿的处事能力多有信服,且今日又是有姜蓝烟身边最信任的那三名店伙计从旁支应着,众人自然全无半点怀疑,各人平日该干什么,姜蓝烟不在的日子里还是干什么,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此刻且先不提齐颜儿和唐小倩是如何应对燕台生的事情,现下应该先将燕台生不惜掳走姜蓝烟也要得到的那件衣服做出来。
连续赶制了几日,这件便做得了。
这一日,齐颜儿带着那三名店伙计去燕台生指定的地点赴约,三名店伙计分别名叫井迪,井武,井奇,从名字不难看出,此三人虽是一名不起眼的店伙计,但颇有些胆气,行事很是沉稳。
井迪井武井奇三人在明处,齐颜儿跟在三人身后走在暗处,一起走到赴约地点,燕台生也算是有些心机,竟将赴约地点安排在一处空旷的平地处,离着人群聚居处,平地中只有几棵光秃秃的老树,在傍晚的冰冷寒风中瑟瑟呜呜的摇动着。
井迪探头看了看不见任何人,天际尚留一片丹霞晚景,估摸着可能是来得早了,那燕台生必是要等到天色黑下来才会现身,此时出现若是露了行踪,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若是再等天黑透再来,又难以发现随身跟踪窥视之人,因此必是选定这种天色模糊有些亮光的时候,将姜蓝烟带在身边也方便些。
渐渐的天边最后一抹红光消退在地平线上,井武井奇二人在井迪的四周查看着,依旧没有发现有人前来,而不远处一棵老榆树后隐身的齐颜儿却隐隐听到隔着很远的细碎脚步声,从山头下慢慢的移动而上,脚步杂沓敦实稳健,似有四五人走来。
井迪也觉察到已有人到来,立即将长剑从腰间取下,按着剑柄,将长剑抽出一截寒光闪闪的剑身来,警觉的注视着来人的方向,身后井武井奇已分别站在井迪的两侧,紧盯着前方的动静。
夜晚冰凉的寒风疏忽来去,让人的精神更加的高度紧张,这野外连一处屏障也无,不禁令人有种绝地而战的感觉,若说这井迪井武井奇三人单纯只是来此搭救自己老板的话,竟是十分的说不过去,这种危险的境地,岂能是随便的来搭救就可以毫不考虑后果,不顾性命来此搭救姜蓝烟的人,必是将心思付与姜蓝烟的人,必如此才能说得通顺。
齐颜儿身穿一件灰褐色长衫紧紧贴住老榆树的树干,寒风中竟和树枝同样的摆动。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燕台生带着四五人出现在井迪三人的面前,神情中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诡异,而就在燕台生的身后,一个被蒙住头面的人被反手押着,想必口里塞着破布,竟没有发出声音来。
“东西拿来!”燕台生看着井迪三人,面无表情的喝道,竟是一副死皮赖脸的德性。
“我们老板呢?”井迪面对燕台生的无礼,也不怯场,冷冷的反问道,将手中一个黑色包裹更紧的抱在怀中。
“呼!”燕台生痞里痞气的将自己额前散落的几缕碎发,一口气吹得跑到天上去,不急不慢的开口说道,“看不出来姜老板这种利益熏心的人还能有你这样忠心的店伙计,她是给你付了多少的工钱,让你这样不要命的也要来救她,你现在还是先顾着你自己的小命要紧。”这几句明显是威胁的话说出口之后,站在燕台生身后的两名壮汉,狞笑着往井迪三人欺身而来,手里的驼背鬼头刀已经对着井迪三人露出森森寒光。
这情形来得凶险异常,虽来之前已经算到燕台生不是信守诺言之人,但凭着井迪三人手里有燕台生正需要的东西,谅燕台生也是要顾忌几分的,但此刻情况陡转直下,竟这么快就出现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真的令齐颜儿束手无策,一时间竟完全没有可以化解的法子。
正在齐颜儿抓耳挠腮之际,突然之间听到井迪爆喝一声,说道,“等一下!我们早就算到你是个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小人,为防止你临时使诈,你所需要的那件真正的衣服在织锦局中并没有带来此处,你若是想要那件衣服,必须信守承诺将我们老板安全交到我们手上之后,我们才会将那件你所需要的衣服交到你的手上。”事发突然,井迪竟是能如此沉稳老练的化解,不禁令隐身在老榆树身后的齐颜儿刮目相看,果然高手都是隐藏在民间的。
燕台生听完井迪义正词严的说辞,竟然仰天长笑,“哈哈,”笑声阴阴,脸色狠毒,“你怎知我们就一定要将那件衣服弄到手不可,不怕告诉你,今日这衣服你们是给也要给,不给也由不得你们不给,我今日不光要将你手里的衣服弄到手,并且连你们三个的小命也要一并取了,你奈我何!”
此时此刻燕台生确实是有理由说这种不要脸的话,五比三,且是那样的壮硕魁梧之人,是井迪井武井奇三人完全无法应付得了的,虽然此刻井迪毫无惧怕的神色,但实事求是的说,井迪三人平时都是做工之人,要他三人去面对成年累月习武之人,确实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一声老鸦,咕哇而过,甚是怕人。
井迪丝毫无惧燕台生的恐吓之词,面色一凝,鼻孔中喷出一个气音来,沉声说道,“你说的是你的如意算盘,我们可不会让你的如意算盘成真,方才所说掉包的话确是应对之词,我此刻手中的这件衣服正是你所需要的那件,但是,”说至此处,忽然将随身所带着的一个火捻子举在面前,用力一吹,夜风借势而上,呼的一声将火捻子点燃,“你此刻有十秒时间可以考虑,过了十秒,我一把火将这件衣服烧掉,我说到做到。”
这架势竟是要玉石俱焚,拼着姜蓝烟的性命不要,也要和燕台生斗一斗。
井武见井迪没有和他二人商量,便自做主张的要烧掉衣服,而且竟然完全视姜蓝烟的安危于不顾,这倒是大大的出于他二人的意料之外,不由得在暗地里将井迪的衣袖使劲的拉了一拉,颇为着急的低语道,“老板!老板!”这意思是说救老板要紧,怎的和这厮置起闲气来。
井迪也不搭理井武井奇,只是将衣袖用力抽回,不动嘴唇的说道,“稍安勿躁!”
井迪三人的近身动作和说话,隔着一些距离的齐颜儿自然是不可能听到,但从燕台生和井迪三人的站位看来,井迪三人已是身在危险之中。
燕台生忽然不那么张狂,只是眼神更加的阴鸷,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盯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正在苦苦思索该如何将食物吃进肚子里去。
井迪的一招险棋,果然下得十分的到位,此刻燕台生竟是投鼠忌器,若是把井迪逼急了,将这件衣服一把火烧掉,再要去寻一个可以缝制这件衣服的人就是千难万难的事,而且也没有时间,若是耽误太子的大事,只怕这燕台生十个脑袋也不够太子砍的。
当下燕台生不动声色,轻笑说道,“你们老板我早已带到,我可是言而有信之人,现在也不同你闹,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看怎么样?”燕台生说着右手往虚空中一挥,那押着姜蓝烟的二人应声将姜蓝烟往前推了两步,离着井迪也就二三米的距离。
井迪见姜蓝烟就在面前,连忙和井武井奇二人对了一对眼色,三人立即站成一条坚固的直线,由井迪将包裹递出,井武井奇二人将姜蓝烟的双臂扶住,同时,燕台生一把将包裹抢了过去,井武井奇用力将姜蓝烟扯到怀中。
就在燕台生将包裹抢到手中的下一秒,站在燕台生身后的四五人一拥而上,立即将井迪三人连同姜蓝烟团团围在中间,隐约中听到燕台生一声断喝,“一个不留!”
井迪连忙将姜蓝烟面上的黑布和塞住嘴巴的破布揭下来,井武井奇已和燕台生的手下打成一团,白光刺眼的长剑和驼背鬼头刀撞击的声音刺破耳膜,井武井奇分别迎战二人,本就没有半分制胜的把握,此种以一打二的情况下,更是随时都有命丧当场的可能。
不远处齐颜儿忽然看到兵器撞击而出的星星点点的火花,知道已经交上手,但却不知姜蓝烟是否已经救出,然而却顾不得许多,当下便一个箭步冲到打成一团的几人中间,手里捏一个制冰的口诀,也不管能不能成形,手底下只管招招往那几名大汉的身上招呼,左手似乎更争气一些,竟是制得了一枚坚硬的冰柱,右手接过稳准狠的一把扎进其中的一名大汉的胸膛之中,因是月黑风高,那坚硬的冰柱扎进大汉的体内竟不见形状,便如同凭空在身体上掏出一个透明的窟窿来,这一个不同寻常着实有些唬人,另三四名大汉见同伴惨状异常,一时间愣了一愣,神不守舍,就在这神不守舍的一瞬间,齐颜儿又用左手制得的几枚冰柱,交到右手的手中,由右手以快如闪电的手法,扎入另三四名大汉的胸膛之中,几个左手制冰右手扎人的动作,在极快的时间内完成,站在一旁的燕台生看得心胆俱碎,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跌出,脚下已是动不了的,就如一棵风中杨柳一样,左右左右的摇摆在夜风之中。
一声呼哨!
齐颜儿将三只赤狐召唤而来,在燕台生的面前来回的游走,呲牙咧嘴的冲着燕台生低吠,在这黑透的夜里,六只如同莹莹光亮的火炬的赤狐眼睛,看着已经如同一堆食物的燕台生,游走低吠。
“一追!二追!三追!你们先吃他身上的哪一块比较好呢?”齐颜儿蹲下,右手在三只赤狐光滑的皮毛上抚摸着,倒像是在同三只赤狐商量怎么吃的问题,随意中带点顽皮。
三只赤狐嘶嘶作答,夜风嘶嘶作响,瑟瑟抖动的是光秃秃的树枝。
燕台生抖得实在是厉害,牙齿发出叩击的声响,在这静夜中十分的清脆悦耳,竟像是一曲美妙动听的曲子。
“我问你答。”齐颜儿看一眼燕台生,又低下头看着三只赤狐,完全不给燕台生任何的选项,燕台生能做的只有老实的回答,别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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