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殿仅剩的唯一一个顶子完好的配殿里,一场“霸道皇帝爱上你”的培训课程正在进行。
正经学员只有一名,是胡猫儿。
厚着脸皮躲在门外偷听的旁听生一名,是白才人。
站在配殿正中间,被冷的淌着清鼻涕、抖抖索索在上课的,是一位眼生的老嬷嬷。
猫儿何时需要人来给她灌输皇帝的喜好厌恶?
最确切的提出过需求,是在她上回毒发收到解药后的那一夜。
面对黑衣人的诘问,她将她努力勾引皇帝、却引起皇帝反感的原因,推在她不了解皇帝上。
她原以为背后黑手要想法子,可现下这位眼生的老嬷嬷,却是吴公公带了过来。
这位从来都殷勤着将她和皇帝凑做堆的老太监,到底是不是背后黑手的人?
她暂且没有时间探问。
吴公公将老嬷嬷带过来,站不了几息,便被殿中冷意驱退。
留下的这位老嬷嬷,倒是极为热心的进行着扫盲的事宜,以期猫儿奋发图强,早早与皇帝相亲相爱。
配殿滴水成冰,老嬷嬷拖着清鼻涕讲述猫儿此前的错误:
“第一,不该穿华服。姑娘平日穿的朴素,那一日却装扮隆重,邀宠之心太重。
第二,不该言语上试图诱惑。皇上年过四十,这一生什么样的女子未见过,若几句话就能被勾走魂,怎会轮到你。”
猫儿心里一动,出声狡辩:“嬷嬷定是听岔了,我没出言勾引皇上,一个字都没有。”
那嬷嬷便肃了脸:“拉着皇上看你的单薄衣裳,不是勾引是什么?你招子放亮些!”
嬷嬷后面的话围绕着皇上的喜好继续开展,比如可能喜欢吃什么,可能喜欢喝什么,可能喜欢听什么样的小曲……
猫儿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只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临摹着老嬷嬷的容貌长相。
四十岁开外,方圆脸,肿泡眼,目光坚毅,川字纹深深嵌入额头。
同宫里的老嬷嬷相差不大,看不出是否有武功在身。
当满掖庭飘满饭香时,嬷嬷结束了最后一讲,抬步而出。
猫儿恭敬送她离去,忙忙唤了五福,塞给他二两银子,悄声叮嘱:“小心跟着她,看她后面去了何处。若被发现,就将这银子给她,说是我塞给她的谢银。”
五福立刻捧了空饭屉顺便带饭,缀在嬷嬷身后而去。
待过了两刻方回来,将银子还给猫儿,悄声复命:“嬷嬷一路顺着西华门出了宫……”
宫外的?
宫外还有宫娥和嬷嬷的地方,除了几处别苑、山庄,再就是成年皇子的府上。
自然也可能是幌子,出宫溜达一圈,又从另一个门回来,把盯梢之人晃悠迷糊。
她重新坐下来画三维图。
此前打算好要送给萧定晔清凉美人的计划,稍稍做个改变。
女人还是女人,年岁上就要往后移上一些。这位老嬷嬷现下看着一般,在青春少艾时,保不齐是位动人心魄的美人儿。
嬷嬷是背后黑手的人,毫无疑问。
否则,猫儿在马车里同皇帝说的话,旁人怎么会知?
可能是杨临透露,但还有一个可能,皇帝御驾随行的暗卫和侍卫,就有背后黑手的人。
此人听力绝佳,透过周遭行人、马蹄、滚滚车轮的声音,还能洞悉车厢里的人语声。
她越想越心惊,背后向她下毒之人势力庞大,连皇上身边都有他的人。
这人究竟有怎样的预谋,又打算将她逼迫利用到何种程度?
配殿的灯烛一直亮到午夜三更。
猫儿画完老嬷嬷三维图,烘干后小心翼翼卷起来,披了棉袄出了正殿。
大雪还在扑簌而下,地上堆积厚厚一层,踩上去吱呀作响。
猫儿蹲在废殿外的树杈上不再离去,等着萧定晔的暗卫现身。
时间一息一息而过,梆子响了四声。
猫儿冷的瑟瑟发抖,低声骂道:“萧老五真是个嘴精。”也不知废殿外到底有没有人手护她。
背后树杈极轻微的一个摇晃,晃下来几块积雪,随之一个极轻微的声音冷冷道:“背后说人坏话,本王看你是嫌命长。”
她倏地站起身,先往四处打量一回,这才朝着树梢的黑影急急道:“今儿……”
不能,先不能说,得谨慎。
她向树上之人道:“取了面罩,我得瞧清楚。”
萧定晔轻轻跃下,拉开面上黑布,极近的凑过去,忽然又捂了鼻子:“一股狐臭味,还好意思出现在本王面前。”
她无语,冷声道:“还要不要画?”
他肃了神情,道:“何事?本王都要到了营里,又要赶回来。”
她将她对皇帝身边已被背后黑手染指的忖度说给他听,推测道:“也不知是杨临,还是外间侍卫。”
他悄声道:“杨临没有问题,他只效忠于父皇,不会偏帮任何人。父皇身边的侍卫和吴公公,我会去查,你莫打草惊蛇。这些事,你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猫儿点点头,将画递过去:“怕你在军营无聊,画了美人图帮你望梅止渴。”
他接过画,仿佛知道她不会那般好心,只低声切了一声,转身便要走,却又回身叮嘱了一句:“你院里的人,今后莫撒野尿。这一带白日、夜里都有人盯着。我不想我的人天天自插双目。”
猫儿:“……”
废殿众人回归后第一批口红做出来没过两日,李巾眉进了宫。
她将提前寻好的寄卖铺子说给猫儿听:“暂时只能放在二流铺子里卖。一流铺子都只卖自家所产之物,不会卖旁人的东西。”
二流铺子?猫儿问她:“在何处?莫是菜市?”
李巾眉只当猫儿对所选的寄卖铺子有不满,忙忙道:“在正街尾巴上,一连片的布庄、成衣铺子、胭脂铺子。京城民风开放,女眷们闲着无事就能上街溜达,将满荷包的银子花的一文不剩,抱着满怀的好物件回家……”
猫儿满眼放出艳羡色。
好一个繁华盛世,好一批自由之身啊。如若她能置于那般的环境,没有人逼迫她、利用她,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静安稳的生活……
她收了哈喇子,端出二十支口红:“暂且都是正红色,适合冬日。我在宫里一支卖二两,你觉着在外间多少合适?除了你我,寄卖铺子也要赚银子,三头分利,卖价可不能低。”
李巾眉提议:“五两一支?我家不论,楚家的离雁姐姐用的是京城顶级铺子的胭脂,专供高官内眷和皇室,一盒要三十两。二流铺子的货价,最多卖给三品官的女眷或者普通商户,卖不了太高。”
猫儿想了想,道:“定价六两。给铺子掌柜提一两,他们赚的多,一定愿意多卖。余下你拿一两,我拿四两。”
李巾眉急道:“怎地我才一两?”
猫儿往废殿这一摊上一指:“人手、原料,什么不是我出?你瞧瞧我身上这衣裳,霉味重的能熏死人。刨去本钱,我才是赚的最少的那个。”
李巾眉无语,半晌方说服自己,带着口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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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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