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力强虽然;十几天不知肉味,但听了范进如此说后,却还是掉了手里的猪蹄儿。
“怎……怎个硬……硬刚?那可是后金,是后金啊!”
薛力强明显乱了阵脚,虽然没见过后金,但是身为贵胄后代的他,早就听说过后金的事迹。明末边军算强的了,结果对上后金,基本上没听说有过哪次大胜的。而范进的名气倒是颇大,听说还阵斩了一个甲喇叫苏力可加的,但那只是传说,传说我薛大将军还打跑了几万后金呢,那不都是骗人的吗?
薛力强从地上把猪蹄儿捡了起来,用水冲冲后又开始啃了起来,说道:
“我说,范将军,此番后金犯边,不下几十万众,不知范将军所带兵马几何啊?”
“五千。”范进对这个薛力强有些好感,但是不代表他是傻子。胡诌了一个数字报了过去。崇祯帝点名让范进带着莱州兵去勤王,又没说让带多少兵,五千兵马不算少了。如果让朝廷知道,范进养了一万多“家丁”,不得把他判个谋逆啊?本来就一撸到底,连县令都没得做,下次可能就掉脑袋了。其实范进对于朝廷的看法根本就不在意,只是不愿透底罢了。
“五千……这……”薛力强脑子有些短路,按照从范进身边队伍传过来的杀气,或者说是直观的感觉,薛力强都认为范进这伙儿人明显强于京营,边军没见过,辽东铁骑更是传说,但是薛力强知道,范进这些人绝对不是好惹的。在是否撤回居庸关和跟着范进捞大鱼之间,薛力强陷入了深思。
在他思考的光景,范进返回到了长乐军军中。不多时,长乐大兵们收拾好行装,整装待发了。
见到范进的队伍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可以收拾妥当,暗道了声果然强军本色,便也传下命令,连很多零七八碎的锅碗瓢盆一起打包,显示出了难得的高效。这些大头兵们见到终于可以有人依靠,哪里还不麻溜儿痛快儿的。
范进传下命令,让队伍尽量的隐蔽在山林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样在他们和“友军”薛力强的京营在居庸关外蜿蜒前行了两日后,终于又见到了一支友军。经过打听,对方是浙南方向过来的,只有五百来人。范进好奇的打量起这伙友军来,自从萨尔浒之后,浙地男丁已经十分稀少了,但是他们敢打敢拼,悍不畏死的精神却一点儿没变。
范进非常友好的分给了带队千户五百盒罐头,让他们每人能够分到一盒,又拿出了不少杂粮饼子。这些东西在荒郊野岭格外的难得,让浙兵兄弟们感激涕零。带队千户姓卢,名陆恒。他见范进身着文官不入流官服,身边却有六品武官(范尼)护卫,感觉非常的诧异。又见到了长乐军鼎盛的军容,以及屁颠屁颠跟在左右的京营队伍,立即对这支明军产生了好奇,只是他们的命令是驻防居庸关内,待士兵们吃完这些干粮,陆恒将会继续启程。
陆恒谢过了范将军,随后带着浙兵们继续上路了。范进隐隐的看到,在浙兵队伍当中,很多人身上还带着孝,不由得心生感慨:果然是汉家好男儿,大明有了你们,才能勉强维系至今啊。心中默默的记住了陆恒的名字,打算在这次大战后,看看能不能招致麾下。
一路往北,又和几支散乱的明军碰面了。只是这些明军各个丢盔弃甲,浑身上下破破烂烂,完全就是一副伤家之犬状。范进等人知道,前方不远应该就有清军出现了。从溃军口中,听说了前方有为数不少的后金军,溃军当中有不少人撤回了居庸关,但更多的,是在撤的途中被后金斩杀。最后到了更北的地方,就只剩下范进和打算浑水摸鱼的京营队伍。
不过呢,京营队伍不是精英队伍,到了这里,好多已经再次的脚底抹油,溜进了居庸关,薛力强紧咬着牙,才留下了不到五百人的队伍。他对属下们讲到:富贵险中求,如果不愿意跟着我薛大将军混个前程,那就趁早滚蛋。薛力强的队伍当中,大部分人都是来镀金的,但也有部分贫家子弟,比如他现在身边的这四百来人。
既然闻到了猎物的气味,那就尽情的释放激情吧。不过,猎物是后金,需要释放的,是范进的一万多虎狼之师。
薛力强见到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强烈建议范进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如果在野地与后金浪战,目前还没听说过谁全身而退的。范进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沉着的安排起先锋队伍,中军队伍和殿后的队伍,由于地势问题,范进不得不把队伍排的狭长一些,这样可能会减少对敌的打击效果,但也只能这样了。
正当薛力强跳上跳下的打算扭转范进的想法,让其安营扎寨时,前方马蹄声脆,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过后,两位莱州兵样子的哨骑跃了过来,告知范进,前方五里,有后金正红旗的队伍,正在掩杀逃散的明军,是否进行支援。
薛力强立即就淡定不了了,他一个劲儿的跟范进说“范大将军,咱该撤了吧,五里的距离,咱跑还来得及,等咱跑的差不多了,后金再这么一追,肯定消耗他的力气,然后再来个以逸待劳,倒也可以小挫他们的锐气,拿下几十级首级,咱也算勤王首功了”
他的话一出口,引得旁边长乐军众将哈哈大笑。万里英和新第六团团长海东青更是笑的前仰后合。万里英道:
“我说,薛老弟,虽然你是参将,但咱也没上朝不是,不用文绉绉的,就叫你老弟了。后金两个甲喇,你可知道有多少人?”
“这……许是三千余人,或者更多!”
“然也,区区三千后金,怎地就怕成这样?来来来,且看我莱州好汉,去挣个头彩吧。”
范进一下子就把万里英按在了当地,战略部署早就完成,此时遭遇敌人,也应该是按照之前的安排进行迎敌。范进立即安排了海东青,让他把新兵队伍开到前面,以第六团的新兵,配以第四团的部分炮兵,给予敌人最猛烈的进攻。
一时间,往北的一些地方尘土飞扬,第六团和第四团各出动了两个营的力量。毕竟后金两个甲喇人数的确不少。范进让他们乘坐马车,先行一步到达三里之外列阵。
到了近前,才隐隐听得喊杀声震天,前方不知是明军哪股队伍,探马回报的数字在两千人左右,已经完全被后金**,如果再不出手,轻装的明军根本不是重装步军混合轻骑的后金对手。这两千多溃兵将会全军覆没。
由于后金的杀戮太过严重,大部分明军都抱着抓紧逃命的心思,赶紧逃离此处。如若投降,多半也会被后金斩杀,所以明军队伍战力虽差,但也搏命一般的往南逃。只是不知南边早早的就埋伏好了一支友军,不然速度可以更快。
仿佛嗅到了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长乐军的战马一个个的开始悸动起来。六团三营营长名叫范忠,是范进的义子。在少年军官团众多的义子当中,一马当先的成为了目前官职最高的。有人说,他的勇猛和智谋直追当年的范心,只是范心已经成为了长乐军的一个符号,是任何人无法超越的所在了。
范忠其实并不在乎虚名,他非常喜欢目前的职业,更加喜欢跟随义父征战天下的这种畅快。范忠直接命人将队伍收拢,按照既定战术,将马匹和战车统一排好。马车后面为鸟铳手。虽然现在鸟铳基本被长乐军淘汰到了后勤队伍,但是这个名称还保留了下来。
人手一支鲁密铳,这是最低配置。长乐军经过长时间的新兵训练和大量的铅子儿喂,各个铳法精准,训练有素。在范忠的命令一下,大家都排好了阵型。
而炮兵第四团第二营的营长为范恒,也是范进义子,由于最初进了匠作坊,后来又随范进到处冲杀,最后跟随马大眼学习炮击技术,便成为了炮军的青年长官。他的军衔比范忠要低一些,但是打起仗来毫不含糊。
他直接把队伍交给了范忠,因为范忠是前敌指挥官。范忠将炮兵的火炮从马车上抬下,随后布置在了鸟铳手身后,当炮兵刚刚把“人间大炮”从马车上拖拽下来时,前方明军的溃兵已经冲到了近前。
这些都是边军,从他们的衣着和分成小股小股的小圈子就能看出来。这是大明军户的组成部分,也是大明抵抗后金的绝对中坚力量。由于距离太近,范忠并没有驱散他们。而明军溃兵在生死攸关之际,突然间见到了列阵迎敌的自己人,都如溺水了的人见到了救命稻草,个个争先恐后的奔向了这边。
只是前面都是四轮马车和摆放的拒马,明军不得不势头一换,纷纷绕过了前面的马车,化成两到洪流,奔向了两翼。结果两翼还是马车,溃军只能继续往后方逃窜。
长乐军先锋为四个营,共计一千五百余,他们把自己的前、左,右三个方向都摆上了马车,用以作为临时防御工事。
就这么一缓的功夫,后金已经掩杀了过来,面对逃窜的如此之快的明军,后金也非常恼火。正红旗带队的甲喇额真,分别是齐布松敖和额尔登额。齐布松敖脸色阴婺,带着一股狠劲儿,他对额尔登额说道:
“南人逃的忒也快了,不如你我分而击之。若是让他们逃回居庸关,那咱们这趟可就白跑了”
额尔登额长得气宇轩昂,他有些不屑于齐布松敖的丧气话。平时他就和齐布松敖素有罅隙,但此时临敌于前,也不得不听从后台更硬的齐布松敖,
“分而击之,好!我先去扰乱他们的阵脚,然后齐布松敖将军再去一举而灭,如何?”
“定当如此”
两人计较好了,刚要吹响号角,在一里外的地方阵地上,突然间窜起来几颗大火球。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那几个火球身影越来越小,但是每颗火球都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犹如夜空中的彗星一般,颗颗闪耀着灿烂的光华。
一时间,无论是四处逃窜的明军,还是不停追赶的后金,一时间竟看呆了,完全忘记了身处何地。就连那刚刚加入队伍的薛力强等京营队伍,也是各个瞪大了牛眼,来看看这傍晚时分的“美景”。
随着那些光亮变成了豆点儿大小,又渐渐的大了起来。黄豆、樱桃、甜瓜、西瓜,等光点变得和锅盖一样大的时候,所有人听到了伴随着光点儿一同的尖啸声。
这个声音非常的刺耳,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等这些锅盖大小的亮点现身时,后金众人终于发现,这是一个个铁蛋蛋。
和一般的铁蛋蛋不同的是,这些从天而降的铁蛋蛋们,在头顶大概三尺的距离上,竟然“轰、轰”的炸裂了开来,绽放出了朵朵绚丽的色彩,同时爆出了个个巨大的火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