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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三章 父神(1 / 1)

次日清晨,无月山。

天还未亮,山顶雾气也未散,草木都带着刚刚凝结的露水,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是个宁静的无月。

可此时一片寂静中却传来一人压抑的咳声,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太大的声音。

咳声渐弱下一刻神殿内亮了整夜的灵光终于倏地暗了下去,白衣上神推门出来。

她没有佩剑,脸色苍白身形摇晃,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而虚弱,像是被阵法抽空了灵气,若是被将何或者衍华瞧见,绝对又是一顿数落。

好在她四下张望一遍,山顶并未有人影。

引灵阵的消耗是巨大的,只一次便把她的本源神力抽空了一半,连带着生气都给带走许多,可执若通过那木牌上留下的神识,也分明感受到的混沌的减少。

倒还是有用,执若暗自想到。

她忍着胸腔中翻涌的血气,缓慢地往小院那边挪,想着等自己脸色恢复一点后再见将何他们。

可事与愿违,刚走到院子里,便见将何原本应该还没醒对的将何正坐在桌旁,阴沉着脸等她。

执若脚步一顿。

她甚至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强行调动起神力,趁着将何还在出神,慌忙把灵气在身周经脉中过一遍,让自己脸色看起来不那么糟糕。

“师尊,”将何察觉到她的气息,拧着眉头看过来。

“干什么,”执若摆着强撑出来的游刃有余,坐到将何对面,“不去练剑还在这里发呆。”

将何显然不傻,他没回话,只是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见执若脸色没什么异常之后才开口:“师尊昨晚一整晚都在神殿里?”

执若没有隐瞒:“是,怎么了?你师尊一心普渡众生不行吗?”

将何不信,可执若现在的脸色和气息都让他找不出异常来,没办法说她,只好作罢。

随后他从桌子底下提上来一个食盒,脸色颇有些别扭地往执若面前一推:“给你的早饭。”

“早饭?”执若心存疑惑,将何什么手艺想必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现在拿早饭给她吃,怕不是嫌她死得不够快。

可执若还是口不对心地掀开那食盒,却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笼包子,雪白且冒着热气。

执若一眼认了出来。

“我们在下界吃的那家包子?”执若挑眉看将何。

白衣神尊神情一愣,显出点意料之外的呆滞来。

她竟还记得?

那时候将何刚被执若捡到,她带着他找遍了附近所有的村庄,除了饿疯了想把他炖吧炖吧吃了的,没一个人愿意收留他,执若只好带着这小拖油瓶一起去收拾妖兽。

可她是个上古神,到底不大需要一日三餐,又粗神经,完全没想起来这小孩是需要投喂的。

直到将何饿晕,这神经大条的上古神才恍然醒悟过来。

然后她就找了那家包子店,带着将何吃了一顿久违的饱饭。

彼时上古神的笑脸亲切温和,落在头顶的手掌温暖而令人迷恋,包子腾腾的热气横在两人中间,把她的脸映得朦胧而温柔。

于是从那开始,将何最喜欢的食物就变成了包子——那家店的包子。

“哼,没想到你还记得,”将何看着她伸手拿了一个咬了嘴,脸色稍稍变好。

又多此一举地解释道:“我从魔族回来的路上顺手买的,原本就是路过看一眼,毕竟人类寿命不过百年,包子店必定是没了,却没想到那店铺却还在老地方,被老板父传子子传孙地流传下来。”

将何的臭脸上露出点怀念和感叹,他也拿起一个放在嘴边,低声道:“有血脉可以延续生命,大抵人类就比我们好在这里了。”

他难得发表点感想,可此时他那煞风景的师尊却咬着包子含含糊糊道:“是挺有道理的,可是......将何你从魔族回来到包子店,那根本不顺路吧。”

将何:“......”

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下一刻他拍案而起愤然离席,执若瞧着他可能还想把这张桌子也掀了,只是碍于那笼包子没动手。

执若看着将何离开的背影,“哎哎哎,别走啊,一起吃啊。”

将何神尊的背影僵了一下,恶狠狠道:“师尊你自己吃吧!我饱了!”

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执若保持着笑意看着将何的背影,慢慢地吃着手里的那只包子,像是怀念又像是遗憾。

可下一刻,执若却猛地从嘴里尝到一股血腥味来。

她迟疑一下,伸手在自己嘴边抹了一把,抹到了满手的血迹。

剥离本源神力,还强行运转气息的报应终于到了,五感像是同时失灵,她后脑勺嗡地一声响,视线模糊起来,手脚发麻,一时没了准头和知觉,手里的包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执若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尽量提起一口气,靠着不大灵便的视觉,摸索着往屋内走。

心中却模模糊糊只有一个念头,这可不能被发现,若是如此凄惨地模样被看到了,怕是要挨骂。

好不容易走到门边,执若扶住门框喘息一下,及至此时,疼痛才后知后觉般在肺腑之间炸开,一口血顺着喉咙翻上来,又被她强行压下去。

身上无一处不疼,天生便被灵虚的灵气养得金贵娇气的经脉像是不满她如此榨取神力,反抗似的刺痛起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支撑不住自己。

此时执若的神志已经不大清醒了,可心里那个不能被发现的念头吊着她的一线清明,让她艰难地挪到了寝殿床边。

眼前天旋地转,视线暗下来,执若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心道,“真的是疼死了,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疼过,要不是为了君寒,老子现在就撂挑子不干了。”

随后便陷入了黑暗。

混沌造成了梦境,黑暗中又出现了扭曲杂乱的光,她先是看到了君寒,他拎着一把剑站在混沌结界外,魔瞳淌出鲜红的血来,对她道:“阿若,我和混沌同归于尽怎么样,你会担心吗?”

她一惊,想要伸手去拽他,可手还没碰到,那人的身形便一散,混沌的黑气在梦境中化成千万森严可怖的幻想,又变成其夙上神的模样。

他浑身血迹,是执若离开灵虚时那副重伤的样子,他叹口气道:“小十三,你还真的是没用呢,清理混沌本就是你的担子,却拖到现在才来收拾。”

执若下意识想要辩解,可张张嘴竟说不出话来,心口郁结之间,只觉得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手脚发凉,觉得魂魄都开始疼痛。

而神思恍惚之间,其夙上神的影像消失,变回混沌的本体,在她身后凝聚成黑漆漆的人形,向她伸出污浊的手。

可下一刻,执若眉心亮起一道灵光,穿透那人形,混沌浊气嚎叫着散开,灵光落地,化成父神的模样。

眉目俊朗,温和含笑。

“小十三,”他朝执若招招手,“过来。”

小上古神立刻像是着了魔障,一步一步走过去。

父神微微笑起来,他不像是混沌的幻形,反而更像是留在此处的一缕神识,他蹲下身,轻轻摸一摸执若额头,道:“怎么又摔了呢?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

执若一愣,垂眼却发现自己变成了孩童模样,只堪堪够到父神的膝盖。

她大概记得这场景,是她的幼年,她生性顽皮,肆无忌惮地在灵虚乱跑,摔破了额头,哭着去找父神。

“不要太过担忧,”父神说的话却又不是有关她摔了这件事,而是仿若意有所指,“你们十三个孩子都有各自的命运,小十三,不必纠结,也不必心急,该你做的,去做,不该你做的,不做就好。”

可是混沌到底算不算我的责任呢?执若想问父神,却说不出完整句子,只能伸手拽住他宽大的袖口,咦咦啊啊地说些毫无意义的话。

“不必犹疑,”父神眉目温和,他缓缓地顺着她的鬓发,“小十三天生幸运,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说罢父神轻轻在她眉心一点,身形闪了闪,化成点点灵光,向远处飘去。

幼年的执若立刻迈开腿,跌跌撞撞地追着跑,跑着跑着,她发觉自己在长高,眉目渐渐舒展,随后又获得神力,仿佛脚下的不是一条寻常的路,而是她的成长轨迹。

终于,她长成与现在一般无二的上古神,一脚踏进光明里。

执若从床上猛地睁开眼。

此时已是傍晚,一室温暖寂静。

身上的伤还是那样,衣襟上血迹斑斑,可执若却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经脉好受了许多。

她缓缓摸上自己额头,像梦中父神那样轻轻一抚,眉心神印中便有温和的灵光一闪,像是回应。

执若在床上呆坐片刻。

刚刚的父神,不只是梦。

恐怕这是父神留在她识海中的一点神力,会在她危急迷茫之时出现,救她一命,指点迷津。

只是当初离开灵虚,与混沌一通乱斗,生命垂危之际不止一次,父神的神力都未出现,反而在她开始着手清理混沌之时出现,除去表明此番确实是非同一般的危险,是不是还代表着,她走向的方向是正确的?

执若一时想不清楚。

她心神有些茫然,愣了片刻决定什么都不想了,撑着胳膊走下床,端起桌上凉了的茶杯灌了一口,感觉肺腑间缭绕不散的血气稍稍缓解一些。

执若脱了身上那件带血的外袍,指尖燃出一点火苗,将其烧了毁尸灭迹,又换上新外袍,暗自调息一遍内息。

让自己受创的身体倒过一口气来。

刚做完这一切,房门便被人敲响了,她听见衍华懒洋洋的声音在外边响起:“上神,再睡可就睡死过去了。”

执若应一声,推门出去,两人走过前厅,见小院里那一笼被她打翻的包子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桌子晚饭。

“谁做的?”执若万分惊疑,她竟不知身边还藏着如此高手,目光在衍华和将何身上停留一瞬,落到了从谙身上。

嗯,国师看上去就像个什么都会的人。

可国师收到了执若赞赏的眼神,却摇摇头道:“不是我做的。”

衍华递给她一双筷子,道:“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执若半信半疑地接过来,心里分辨着他们合起来故意整她的概率有多少,犹犹豫豫地落了筷子。

只一口,执若就尝出了是谁的手艺。

那么熟悉,暖意直抵她心口。

她立刻扔了筷子站起来,猛地瞪大眼,四下环顾,“君寒来无月了?”

“没来,你不用一脸期待,”衍华摆手喊她坐好,“刚刚峘泽君来过了,他送过来的。”

“喔,”执若泄了气,又恹恹地坐回椅子里,“峘泽君说了什么。”

“说少君被魔族事务绊住了,心有所向然身不能往,还说少君嘱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衍华给从谙盛了一碗汤,“都是些废话。”

他踢一脚执若的椅子,道:“你家少君还真是黏人,这才两天,就开始想了,要是你此次一不小心嗝屁了,他不得跟你殉情去……啊!”

对面的将何踩了他一脚,恶狠狠地盯着衍华:“你才嗝屁,你全家都嗝屁。”

衍华:“……”

将何那一脚极重,衍华脚上火辣辣地疼,他扔了筷子哭唧唧地去投从谙的怀抱,却被国师一把推开。

从谙:“我也想踩你。”

衍华:“……”

执若坐着看笑话,心中却明白衍华是在拿君寒提醒自己,想让她更注意安全。

这拐弯抹角的东西。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完全黑了,衍华拖家带口地蹭了顿饭,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山头,将何则什么都没说,又一头扎进了半山腰的林子里去练剑。

山上顿时安静下来。

执若算着时辰,还不到再次启动阵法的时候,便转身去了水潭边上逛。

那里安家的兔子们已经很久不见执若,见她来了,便立刻一团一团地滚过来,挨挨挤挤地围在她脚边。

由于气候转冷,兔子们已经换上了更加细密的绒毛,摸起来柔软而温暖,执若就地坐下,抱着一只揣在怀里暖手,剩下的便往她衣袍下面躲。

她见得此景,恍然想起君寒变成兔子吃醋的那一回。

对远在魔族的君寒的思念像气泡一般,慢悠悠地浮上执若的心头,对于这有些陌生的情感,她一时愣了,手下动作一顿,任凭手里的兔子拿毛茸茸的耳朵蹭她,也不再抚摸。

湖边的风有些冷,执若却仿佛感受不到,她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沉默着。

思念着。

她就这样呆坐了足有一刻钟,终于叹出口气来,将手里那只放回了兔子堆里,站起了身。

执若只在此处停留了不到两刻钟,手里的兔子都没捂热,也不像原来那样雨露均沾,每只都抱一遍,兔子们心中不舍,见她就要离开,立刻躁动起来,甚至有一只大胆的还伸出了爪子,勾住了执若的袍角。

她见状无奈地停下来,俯身把那兔子抱开,后退几步,看着这一堆毛球留恋的眼神,道:“不行啊,本上神不能陪你们啦,我有了自己的那只兔子,再抱你们,他会吃醋的。”

兔子们当然听不懂,只是睁着一对葡萄似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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