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执若攥着天昭的手指颤抖起来,指尖泛出用力的青白色,黑沉沉的眼里升起质疑与怒气,“灵虚和三界明明毫无联系,就算是要唬本上神,麻烦也编一点可信的东西吧。”
此时黑衣人却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捏住执若的下巴,诡异而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上神不必急着反驳,我说的是真是假,您听完就能自己分辨了。”
小上古神抬眼看他一眼,突然眼神一动,道,“闭嘴,”随后一扭头躲开那人的手,“本上神不听胡扯。”
黑衣人的手在空中停住一瞬,又缓缓收回去,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执若,“是不听还是不敢听?往常您高高在上说了算,只是今日......可由不得上神了。”
而此时其夙上神站在执若身后,看着她一身血迹,神色怒中夹杂着一点慌张,不由得微微叹口气,即使只能碰到一片虚空,却还是控制不住地伸手去轻抚她额头,妄图给她一点无力的安慰。
“史书有云,世间先有灵虚,灵虚后乃生混沌,混沌本无形,清浊渐分而生三界,”黑衣人负手而站,看向远方浓重的黑暗,语调平静冰冷,“上神你听,三界本就是源自混沌,而我说灵虚是三界垫脚石,是因为混沌吸收了上古一族的神力才会分清浊,成三界,上神兄姊无缘无故接连的羽化也是因此,灵虚毁,三界成,那些游荡在世间,为祸六族的浊气,其实不是什么祸害,而是这片土地的一部分啊。”
“呸,”执若啐一口,“那你来跟本上神说说,为什么混沌至今都没有耗尽,反而还在游荡。”
黑衣人听罢不语,只是将眼神从远方挪到执若身上,沉默而含着笑意看她,似是意有所指。
旁观的其夙上神呼吸一滞,眼神少有地露出慌乱。
他多希望执若想不明白。
可小上古神那么聪明一个人,转瞬后便意识到了什么,身形一晃,脊背一时间似乎垮塌下来,脱力似的跌坐在地上。
她抬起眼看向对面的黑衣人,声音颤抖而不敢置信,“是因为我......”
“是啊,”黑衣人道,见执若想明白,他神情中便露出令人悚然的笑意,一双瞳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是因为有一个上古神没有乖乖等死,反而从灵虚那座囚笼里跑出来了啊。”
煌煌灵虚,百万生灵,竟不过是只是三界的垫脚石,而她连同那一十二位兄姊,说白了便是祭品罢了。
什么生来便高人一等,只是天道的戏弄。
一时间这枯败的山谷中静到极点,只剩下执若慌乱到极点的呼吸。
也就是说,只要她无声无息的死了,死后本源神力归于混沌,这祸害四方的浊气便可消失,三界便可完整,天下也可安宁。
“所以上神现在还觉得我是在胡扯吗,”此时黑衣人道,“违逆天命祸害苍生,上神哪里是封混沌镇幽冥的救世主,明明是放任混沌威胁六族的罪人罢了,”随后他将一柄短剑扔到执若脚边,嘴角露出笑意,“所以执若上神啊,您但凡还有一点责任心,但凡还对三界六族八千万生灵有一丝怜惜,就请您......自我了断吧。”
执若的眼神落在脚边的短剑上,眼神微微一动。
就这样无声地沉默了足有一刻钟,在黑衣人的注视下,她竟缓缓伸出了手。
其夙上神脸色一凝,恨不得一脚把那短剑踢开,再给这昏了头的小东西一巴掌,好让她清醒清醒。
可话虽这么说,任是谁处在执若的位置上,骤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也必定会产生动摇,现在她需要的,不过是来一个人阻止她,坚定地告诉她自己存在的意义。
只是其夙现在身处虚无记忆,并不能插手,只能看着抓心挠肝地着急又心疼。
眼见着执若捡起了那把短剑,黑衣人嘴角微微勾起,随后又把她往深渊边上推了一把:“上神一族都死了,您又背井离乡漂泊流浪,三界不认可,灵虚回不去,如此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吧,可若是您早些羽化,说不定还能见到您日思夜想的四哥呢。”
身受重伤的同时精神又遭受重创,小上古神一时间茫然无措,握着短剑的手一动,像是被这话蛊惑,缓缓地举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是记忆,也知道执若并没有因此而死,可其夙上神心口还是狂跳起来,眼看着短剑缓缓落下,他几乎将手心掐出血,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划破阴郁天空,带着千钧之力与短剑相撞,执若手腕一麻,短剑脱手飞远,长剑则以一种守护的姿态插在执若面前,剑身的灵光余劲将黑衣人逼退几步。
下一刻黑衣的魔族青年闪到上古神身旁,俯身抱起她揽在怀里,抬起一双清泠泠魔瞳,看着对面那人道,“闭嘴。”
其夙上神看着来人,眼神一动。
这人身形清俊眉眼熟悉,分明就是今晚刚刚见过的魔族少君!
黑衣人却一声轻笑,他像是认得君寒,竟出声打了招呼,“是魔族的小少君啊,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上古神认识了。”
而君寒却并未理会,只是一句,“闭嘴,滚。”
彼时少君的脾气显然并不如现在内敛,眼见着执若受了重伤,眉眼间都升腾起怒火,他单手抱住上古神瘦削的脊背,沉默而坚定地给她一个依靠,随后眼神微动,地上的应诀飞回手中,他提剑指向黑衣人,“本君并未见过你,若是见过,必定在第一面就将你诛杀。”
黑衣人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无视应诀锋利剑光,上前几步,道,“将我诛杀?我可算的上是你长辈,如此对长辈不敬......”
他话没说完,少君手中灵光闪过,黑衣人虽然迅速后退,却还是被应诀在心口划出一道口子,他低头去看,只见鲜血正缓慢渗出。
摆明了是想要一剑要了他的命。
饶是其夙身为这魔族的情敌,也不禁对君寒不说废话就是打的行为感到暗爽。
大概只要事关执若,两人的态度便是一致。
而此时少君神情冷酷,一副伤了我的上古神,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黑衣人却不出手,他捂住伤口,血液便立刻止住,随后看一眼君寒,道:“少君虽不认得我,可我与你长辈乃是故人,实在是不好出手伤你,况且......”他看一眼脸色苍白晦暗,自打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上古神,发出一声冷冷的低笑,“这上古神神魂受损,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可没有必要再与你一战。”
下一刻,他身形慢慢淡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黑衣人走后,君寒手中应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双手托住执若,慌忙去摸她脉息,只是下一刻指尖一颤,神情顿时慌张起来,显露出平时少见的手足无措。
其夙不知他摸到了什么脉象,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比起身上的伤,执若的精神状态反而更严重。
从未了解过的真相被揭开,一族上下竟不过是三界祭品,而她活着一日,混沌便会存在一日,谁都不得安宁。
混乱且庞大的事实压迫下,执若一时间近乎昏了头,推开君寒正在为她输送灵力的手,无声地看他一眼。
只一眼,君寒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的上古神,不想继续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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