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了!”远处传来一声呼喊,紧随其后的是天池旁风鸣钟几声急促响声,聚集着的神官神君们顿时涌动起来。
上古神垫脚看一眼远处众人,伸手拽一拽君寒衣袖,“开始了,我们也走吧。”
“哎哎哎,”枃斥君忙向转身要走的执若嘱咐,“你多喝点酒,这样我就能多跑上去倒几次酒,多看上神两眼了!”
“......”上古神本人对于自己的追捧者无言以对,只能敷衍地点点头,拽着少君匆匆走了。
“阿若过会儿要怎么办,”君寒和执若走向远处人群,“是故意让枃斥君发现,还是继续瞒着他?”
“唔,让他发现了怕是要当场发作,搞砸了人家神族的宴会我可没心思帮他,”上古神拧着眉头思索,“可三界中就他这么一个真心崇拜我的,坚持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倒还挺不忍心打击他。”
“不如我去找一找负责安排人手的神官,让他把今日倒酒的侍从都换一遍,避免枃斥君露面?”君寒道。
执若沉默片刻点点头,“也行,虽然有点残忍,但总比让他发现真相要......”
上古神突然愣住了。
“阿若?”君寒疑惑地叫她,见她没反应随后又伸手去碰她的肩膀。
上古神在他碰到之前躲开了。
准确来说是跑开了,她昏了头似的一头扎进那一群往天池走的神官中间,用力推开所有挡路的人,着魔一样往前冲。
“阿若!”君寒追上去拉她衣角,却被她一手甩开。
君寒看着上古神的身影皱皱眉。
其实此时执若耳边已听不清任何声音,眼里也看不见别的东西,世间一切都仿佛离她远去,唯一清晰的就只有前方白衣上神熟悉的背影。
和胸腔里震耳欲聋的心跳。
“四哥!”
她终于抓住那片快要消失的袍角,喊出了心心念念的称呼。
白衣神君转回身来,露出一张陌生而疑惑的脸。
“您是?”
执若一愣。
“我是......上古神执若,”神思恍惚之间,她听见自己茫然无措的声音响起,干巴巴地道,“敢问神君,如何称呼?”
“在下居瀛,”白衣神君微微一笑,一双像极了她四哥的桃花眼轻轻眯起来,“上神,我们见过吧。”
“什么时候?”执若眼神一动,捏着白衣神君袍角的手几乎要攥出汗来。
“几万年前,在无月山上,是您的两万岁诞辰,”白衣神君困惑地歪歪头,“怎么,上神您忘了吗?”
“哦,对,”执若松开手,后退几步看着面前的神君,随后愣愣地点点头,“确实是见过的,只是本上神一时忘了。”
“上神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白衣神君无奈地笑笑,并没有发现执若神情的不对劲,“明明我只是片刻就想起来了。”
上古神笑着打个哈哈。
“所以上神刚刚喊在下是怎么了?”白衣神君终于问出这个问题,周围的神官也一齐转过头看执若。
“唔,本上神......”执若张张嘴,觉得此时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但脑袋一团糊涂,甚至想不起自己原本要干什么,眼前只有居瀛神君那和四哥如出一辙的桃花眼一直在晃。
她下意识地环视一下四周,却并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发现周围的神官都在注视着她,像是在等她说话。此情此景下,打出生开始就比别人脑袋灵光的上古神竟头一次卡了壳,含含糊糊地道,“本上神......”
“上神是特意来九重天参加宴会的,为的是祝贺居瀛神君飞升。”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魔族少君穿过人群走到上古神身边,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伸手安抚性地握住执若紧攥着的拳头,温和地朝她笑一笑,又继续对众人道,“宴会快要开始了,大家还不去吗?就算不着急,怎么能让上神一直站着。”
“上神您请,您请,”一旁站着负责接待的小神官反应过来,上前为执若带路,“这边走。”
君寒牵着上古神往前走。
执若回头看一眼跟在后边与众人交谈的居瀛神君,心中依旧一片杂乱。
她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灵虚已经被封印,明明之前见到居瀛神君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明明......
四哥已羽化那么多年。
是这个居瀛神君有问题,还是在三界待了太久,她的神志有了问题?
“阿若,别乱想,”此时君寒抓起她的手,掰开紧攥的手指,轻轻擦掉她因为慌张掐出来的血迹,在伤口覆盖上一层温和的灵力,低声安抚道,“不过是一个背影和你四哥有些相像的神君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他实在是太像......”
“像又怎样?”君寒温和地看她一眼,“阿若是三界最尊贵的上古神,会有什么处理不了的情况吗,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还有我呢。”
他撤掉灵力,还给执若一个完好如初的手心。
上古神看看自己的手心,再看向魔族少君含着笑意的双眼,一颗心就突然落回了肚子里。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此时跟在两人身后的白衣神君看着上古神和魔族少君并排而行的身影以及彼此交叠的袍袖,几不可查地皱皱眉,他正想要走上前去说点什么,但下一刻眼神莫名一晃,瞳仁里一点细微的金色消失,变成了沉沉的黑色。
居瀛神君身形一僵,闭了闭眼再睁开,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环视一圈,又不动声色地将眼神收回,继续往天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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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若在迈进宴会场地的头一刻,脚步便一僵。
大概是她从未参加过此类活动,摆座位的小神官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把位置安排得有点微妙。
今日帝君因一些临时的公务来不了,所以如此算下来,她便不幸成了在场所有人中身份最显赫的一位,小神官可能是为了凸显上古神的特殊与尊贵,便把她的位置一路往上提,直到她的位置高得从下面看只能看见个底座。
上古神敢肯定,她坐上去就像个被人供奉的活生生的牌位。
于是她随手拽了把椅子,安置在了君寒的旁边,扭头对摆宴的小神官道,“少君旁边的位置看起来不错,本上神今日就坐这里了。”
然后就再也不肯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