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月亮迎上树梢,前方大雾弥漫,花芷只好暂定在这片深林休息。她将野马拴在树旁,开始聚精会神的点燃火堆。
天赐躺在旁边,失了生息一般,银灰色的袍子破烂不堪,凝固的血渍遍布全身,那具本该清风如玉的皮囊,如今竟不剩几块完好无损的模样。
花芷看向他,颀长的睫毛在剧烈的抖动,自从她离开未闻居开始,就没有一天是安然无恙的,而天赐因了一句承诺,更是半条命搭了进去。
她从腰间取下丝帕,边角的一颗红豆,是她用蹩脚的针法绣成的。她拿起来,轻轻的擦拭着天赐脸上,身上的每一处血污,她不敢用力,却因那一道道深壑的伤口而颤动。
“跟了我这样没用的主人,一定会难受吧。”花芷咬着牙,不让泪水那么轻易的涌出眼眶。
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拉着天赐的手,一次也不回头,管它什么巨蟒神兽,管它什么神器现世,她宁可统统不要,只愿他平安顺遂。
丝帕下,眼前的人手指动了动。
下一秒,花芷感觉到一双略显虚弱的臂膀,揽过她的后颈,她歪过头,被埋进了一个深深的温柔里。
“别说傻话。”
天赐的唇色发白,喘息间,语气断断续续。
“天赐?你醒了!”花芷有些激动,她几乎趴在了他的身上,她感受着他的心脏,感受着他鼻息间微弱的生气,瞳孔闪着光。
“天赐?”
没有回应。
她看到他满头的冷汗,密密麻麻。她摸了上去,滚烫如火。
她知道他在发抖,她知道他开合着嘴,却发不出声响。
“天赐......”花芷声线娇柔了许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花芷犹豫了片刻,思索只在一瞬间,蓦然,她扒光了他所有的衣服。
她几乎没敢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她怕哪怕有一秒钟的余地,她就会反悔。
健硕的肌肉映入眼帘,天赐的胸腔在上下起伏,白皙赤条的身体上,伤口嶙嶙。
花芷微闭着眼睛,她有些羞涩,她以为自己像个见过世面的大人,可通红如晚霞的脸,彻底出卖了她。
她还是脱下了衣服。
瑟缩着,缓缓地,那件下摆撕裂的紫金婚袍落在地上,接着是内衬素白里子,而后贴身裹胸棉帛掉下,最后留着的,只有一件花边淡粉绣纹肚兜。
花芷踮起了脚尖,她侧着身,绯红的脸颊下,一双桃花眼时不时瞄向天赐。
她开始有点庆幸天赐睁不开眼睛,看不到她袒露的纤细胳膊,还有那一双高耸的蝴蝶骨下,两颗小小的凸起。
就像连绵不绝的平原,偶尔冒出的小山丘。若不仔细看,简直可以一笔带过......
“天赐,你可不能辜负我......”花芷这样说完,又觉得这般措辞似乎暧昧的很,于是赶紧补充道,“我,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语毕,她扑了上去。
像蝴蝶张开翅膀迎接盛开的茶花,像萤火奔赴黑暗后的光明,她拥着他,包裹着他,用肉体,用血躯,带着温度,带着芳香。
花芷一动都不敢动。
她连眼皮都在用力,她不敢去看天赐的表情,她甚至不敢想象他们现在到底是在用一种什么样的姿势,她逼着自己的大脑去放空,全身的细胞努力做着隔离,连丝毫的感受都不让闯入。
“你有没有好一点啊。”
明明拥抱着的那具躯体已经开始回暖,明明看到他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有些消散,她还是明知故问了起来。
傲娇的语气,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花芷,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软。”
只此一句话,花芷猛地抽回了身体,像触电一样。
她脸色比噎着还难看,穿衣服的动作就像被捉奸在床,仓促的想要逃跑。
“你醒了就吭个声好不好?你这样真的很吓人!”
花芷退缩到一旁,连火堆的余光都照耀不到她,她隐在黑暗里,火烧的脸色只有她自己知道。
还是没有回应。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糊弄过去吗?”花芷的嚷声高了些,火光抖了抖。
过后,良久的沉默。
空气里的微尘在明火间跳动,冷风持续喧嚣起来。
花芷叹了口气,她亦步亦趋挪到天赐身边,满脸无可奈何,但还是悉心的帮他裹紧了衣服。
她戳了戳他的肩膀,仍是一片死寂。
他到底醒没醒,竟成了个迷。
“明天,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到南郡了。”花芷笃定的攥了攥拳头,无论如何,她都会医治好天赐。
紫烟堂地处南郡,是郡中独树一帜的府邸,只因紫烟堂乃名医世家,现任堂主更是医界圣手,堪称巨擘。
但紫烟堂并非建在繁华中街,而是别具一格的坐落于一处山间竹林,堂主修心雅兴,看不看病,全凭心情。
一日奔程,花芷按南皇澈所指,来到这片竹林脚下,竹林错落有致,竟像个天然的迷宫,若非小心行路,恐困于其中无法脱身。
花芷下马,让天赐趴在马背上,她牵着马,小心翼翼的向竹林走去。
传闻,若是堂主想见之人,竹林会主动让道,而如果堂主拒客,来人连紫烟堂的影儿都见不到。
“该死......”
花芷转了两圈,立刻意识到她已经被困住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人品不好,还是真如那传闻所说。
“小女未闻居幺女花芷,特此前来求见紫烟堂堂主!”花芷仰着头,冲着天空高喊,若那堂主真有先知之能,那么应该能听到她的呼唤。
见周遭毫无动静,花芷又喊了一声。
“听说紫烟堂与未闻居来往向来密切,为何今日求见竟拒我之门外?花芷无意冒犯堂主,但求一见,花芷愿为堂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花芷杵在原地,在风中守望着。
算了,得使出杀手锏了。
“是虚泽长老派我来的,有意拜见堂主!”
连给好处都行不通,花芷只好把虚泽长老给搬了出来,就算她说话不好使,虚泽长老的面子不会也不给吧。
事实证明,有实力的人说话才有底气。
那些竹子还真是乖得很,像是有人操控一样,一番七上八下,紫烟堂的门匾赫然立于眼前。
花芷一拍大腿,满脸的得意。
“哈哈,感谢虚泽长老!”
花芷牵着马正要走进去,就在这时,一个端庄曼妙的女子迎面走了过来,拦下了她前进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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