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军师本想直接拧断裴昱的脖子。
只是眼神落在倔强的齐平川身上,心里暗叹了一声,终究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今日暂且饶过裴昱罢,毕竟还有个商有苏。
将裴昱放下,黑衣军师负手,一步跨出。
就这么消失不见。
身穿青色长裙,名叫青袖的女子,情绪复杂的看了一眼齐平川,也从墙头离开。
裴昱扶住齐平川,“没事吧。”
齐平川点点头,虽然一巴掌打肿了半边脸,又被一脚撩中小腹,但只是痛,并没有实质性的伤,黑衣军师并没对自己下狠手。
他此刻有些疑惑。
从黑衣军师出现到他的所作所为,不像是敌人。
倒更像是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长辈。
而那个叫青袖的女子离开时看自己那一眼,怎么说呢……复杂的情绪里蕴含了期翼、欣喜、认命,最后还有一抹失落。
就好像……
就好像娃娃亲第一次见面,却发现对象不尽人意的感觉。
奇怪得很。
裴昱也有这种感觉,问道:“难道荒人的黑衣军师,还是你家亲戚?或者说,是齐汗青的故交好友?”
齐平川摇头,鬼才晓得。
旋即头皮发麻,百里青山也来了!
当今观井天下,最耀眼的不是荒人王庭里的荒王,也不是三位藩王,更不是左相和陆炳,而是黑衣军师和百里青山。
现在两个都来到昭宁县。
虽然不知道原因。
但昭宁县已经成了这两人较量的沙场。
用脚膝盖都能想到,接下来的昭宁县,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江湖之战,百里青山肯定乎用尽一切办法留下荒人黑衣军师。
趁着休憩的时间,齐平川想了很多。
这两人的争斗,他可以作壁上观,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拿下昭宁县,如此才能拥有主场作战的优势,尽管可能没有卵用。
其后几天,徐庆之没有再露面。
荒人的黑衣军师仿佛也消失,百里青山亦是如此,昭宁县安静的可怕。
这日清晨。
吃过早饭后,杜醇轻声说道:“公子说,今日取昭宁县。”
齐平川精神一振,“具体怎么个取法?”
杜醇摇头,“小的不知。”
齐平川也没再问,让慵懒起床的裴昱赶紧吃饭,然后两人拖刀佩剑,走在街头向县衙走去,倒想知道怎么取昭宁县。
杀伍辛等人不难。
难在于情于理,还能独善其身。
走入县衙,对门子说道:“双阳城县尉齐平川,来贵县公干,不知县主在否。”
门子慌忙引进去。
齐平川见着了县令伍辛、主簿江忆南、县尉张红牛。
伍辛是个尖嘴猴腮的瘦子,偏还留着山羊须,一看就是活不过三章的配角反派,主簿江忆南则是一身儒雅气,气质丝毫不输徐庆之多少。
怎么看都不像个反派。
而且这名字,取得也很走心,不像是领便当的垃圾配角。
县尉张红牛,五大三粗孔武有力,一看见裴昱时走路都不会了。
齐平川暗暗蹙眉。
这货……该死!
老子齐傲天的女人,也是你能胡乱看的么。
几人坐下。
丫鬟奉茶之后退下,房间里便弥漫着浓郁的茶香。
伍辛咳嗽一声,笑道:“不知道齐县尉到鄙县又何公干,可有贵县县主陈弼的文书?”
虽然他官职比齐平川高,但直觉告诉他,面对这个县尉,最好姿态放低一些,因为连绣衣之狼周兴,永兴州知州许秋生都死在了双阳城。
齐平川示意裴昱送上公文。
伍辛接过看了下,眼角一跳,暗道一声不好,这是长宁二年关宁府下发的一封全国通缉文书,追捕蓟州杀人强奸犯张小刀。
合上文书,不动声色的笑道:“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本县帮忙。”
齐平川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过来和伍县主打个招呼,若是动手之时有什么动静,还请伍县住担待着些。”
伍辛哈哈大笑,“好说好说。”
心里长出了口气,他其实是有些惧怕双阳城,自然也惧怕双阳城出来的县尉。
门子忽然匆忙跑进来,“大人,出大事了。”
听着这熟悉的话,齐平川会心一笑,这门子深得老王精髓。
伍辛没好气的怒道:“没看见本县在接待贵客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到底出了什么事?”
门子吞了口口水,说,“大人,不知道为什么,县里的乡绅们带着乡壮和乡勇,以及一些普通百姓,得有上千人,浩浩荡荡的直奔衙门而来。”
上千人?!
伍辛怔住了,江忆南若有所思,张红牛满脸怒意。
齐平川闻言笑而无声。
这就是徐庆之的手段,果然,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也低估了陈弼。
昭宁县早就布好局了!
历来天下大势变幻,有资格争夺天下的枭雄,背后都少不了世家影子和遍地乡绅的支持,完全没有世家影子的农民起义,古往今来有几个成功了?
最草根的朱元璋,背后也有世家影子,还有明教。
所以昭宁县的乡绅,只怕早就被陈弼和徐庆之一步一步拉拢到了一起,就为了等今天。
不出齐平川意料。
伍辛、张红牛是配角,不仅没活过三集,连一章都没熬过去。
数十位乡绅带着数百位乡勇乡壮,以及数百黎民,将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位年纪最老名声最盛的致仕老翁上前,列数伍辛十大罪。
伍辛不甘心坐以待毙。
然而县衙的兵丁捕快在这架势下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一见官威压不住,伍辛又抛出我乃朝廷命官,你们岂能枉顾大徵律法,然而徐庆之忽然跳出来,说你既是朝廷命官,为何要窝藏悬疑犯。
伍辛不解。
徐庆之便说县尉张红牛,本名张小刀,长宁二年,在蓟州犯下杀人强奸罪,逃到你处寻求庇护,你身为大徵官员,不仅包庇张小刀,还让他改名张红牛,又贿赂京都吏部官员,让张红牛从一个杀人强奸犯摇身一变,成了昭宁县县尉。
这下张红牛也被拉了进去。
伍辛当然不服气,说徐庆之是污蔑。
哪知主簿江忆南忽然跳出来,说他有证据,然后就真的拿出了证据。
于是群情愤慨。
有人混在人堆里煽风点火,于是老百姓们一拥而上,爆锤伍辛和张红牛,张红牛有力,垂死反抗中伤了好几位百姓。
齐平川见状不妙,让裴昱一刀了结他。
而伍辛直接被活活打死。
由此可知,昭宁县的百姓有多憎恨这位县令。
伍辛和张红牛一死,很多事情都死无对证,对错是非只能任由乡绅、徐庆之和江忆南等人陈词上表,至于伍辛和张红牛的死么——
法不责众,安抚民心才最重要。
徐庆之作为候补县令,伍辛一死,他自然要接过大权。
昭宁县落入掌控之中。
齐平川看热闹看得瞠目结舌。
这就取下了昭宁县?
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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