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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罗睺(上)(1 / 1)

二百三十年前,长安城西南,草堂古刹(今西安草堂寺),一众僧人围与榻前,流露出悲伤的神色。榻上,一位奄奄一息的老僧,凝视着跟前一身黑袍的女道士。

“清玄...我的挚友啊...有最后两件事想拜托于你...无论如何也要请你答应...”

“说吧,我定尽全力而为...”清玄语气十分平静,脸上亦没有挂上一丝表情。

“第一件...我受命于世尊(如来)...保管佛舍利中存有秘法的一百五十颗...现我已将不久于人世,在我圆寂后,把舍利带回那烂陀寺...想得到秘法者甚多,托付予你是再安全不过...”老僧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至于第二件...清玄啊...请你牢记...以后,会有一个心存妄念的存在夺取秘法,他怨气深重,且力量异常强大,当秘法落入他手中时,浩劫将降临于世...请你一定要极力阻止...”老僧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身如污泥,心向莲花...我此生虽然坎坷...但终不负世尊所望......”

后秦弘始十五年四月十三日,三藏法师鸠摩罗什于长安草堂寺圆寂。

终南山上...

只见上空被一片诡异的蓝光笼罩,数不清的天夜叉挥舞着手中兵刃,怪叫着一涌而下。

萧永昼轻身一跃,落到清玄旁边,伸手凭空一抽,插在谚行身上的三钴法剑飞速旋转,在他的胸膛上钻出一个大洞,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光罩,回到萧永昼手中。

谚行似乎没有感受到疼痛,胸口圆洞渐渐自行愈合,恢复如初,他四臂一抖,背上两侧再次生出多只手臂,但看上去数量比之前的少了许多。手中法器之光汇聚成一束,射向萧永昼。

一阵巨响,四处弥漫起一股烟尘,光束在地面烧出一个大坑。

突然,萧永昼的身影闪现在光罩内,离谚行只有数尺,剑光一闪,谚行那张慈祥端庄的脸被削了下来。

一柄月牙刀扫过,萧永昼即刻闪开,越到光罩之外。

“你到底是如何进入我结界的...?”地上的脸化成一团金色泥浆,蠕动着重新挪到谚行身上,缓缓地与其融为一体,然后被削去之处重新长出一张新脸。

“这个嘛...世上大部分的结界,对我无效,这是我的能力之一。还有...你的攻击虽然颇具威力,但在速度上,我更占优势...”

“既然有此能力,为何之前你偷袭我时,要多此一举划开结界...?”

“我是想通过探试结界的强度,预估你的实力去到哪里,仅此而已...”

“那我的实力如何?”

“啊...很强,胜我数筹。”

“那你何来的自信与我交手...?”谚行嘴角一扬。

“光凭我或许不行...但处理完你招来的那些苍蝇,清玄大人便得空了吧...”萧永昼挠了挠头,说道。

只见一旁的清玄,伸出右手,掌心上悬空浮现出黑色漩涡,升到半空,缓缓张大到有一丈余宽,朱唇微启道“尽情吞噬吧!鲲!”

漩涡中喷涌出一团漆黑浑浊的液态物,扭曲着向天空游去,如同一条巨大的蝌蚪。

混沌迅速扫过,眨眼间,来势汹汹的天夜叉被化作虚无。方才被诡异蓝光照耀的天空渐渐回归原样。

“怎...怎么可能!”谚行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想:区区肉体凡胎,居然能如此使用北冥之水...不...不对...即便混元大罗金仙也无法做到如此程度...

正当谚行走神之际,数道寒光闪过,萧永昼在后方跳落,把他的首级和两侧手臂尽数切落下来。只见那头部在地上滚了数圈,在离躯体不远处停住,那头颅上四张嘴同时说道“好身手...可惜如此奈何不了我...”说着,地上肢体尽渐渐化作一团团金光闪闪的泥浆,快速朝躯干方向蠕动,被接触过的土地,皆长出束束花草。

清玄见状,伸出左手,五指处各生出一颗微小的漩涡,从中喷射出无数根黑丝,黏住地面所有的金色泥浆团块,团块的活动即刻牵制下来,被黑丝接触的部分,出现了些许黑色的斑痕。

“居然还有这一手...”所有团块一起发出怪异的话音,随即渐渐软化,如同水一般,分布各处的泥浆逐渐融为一体,合成一块体积硕大的金泥。那金泥晃动数下,突然中长出一只握着弯刀的右手,向黑丝砍去。

只见刚触碰到黑丝的刀刃瞬间被黏住,黑暗的物质从刃上蔓延至整个刀身,那被包裹的弯刀渐渐化作粉末随风而逝。

“我的丝线凝结状态的北冥之水,世上理应没有任何物质能承受如此力量,但不知何故,你的身体却可以...”

“是因为他吞噬了提婆(天人)的缘故吧...”萧永昼说着,把手中法剑再次刺入谚行的躯体“提婆们喝过不死甘露,已是混元大罗金身,把他们融入体内当然可以抵受住深渊之水的侵蚀...”剑刃在躯干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萧永昼伸手入内,把玄奘从里面抽了出来,他全身散发着淡幽的圣光,如同胎儿般卷曲着身体。

“只有无尚智者的魂魄才能作为存放世尊(如来)秘法舍利的容器,你无法把舍利从玄奘魂魄分离,便把他噬入体内...你的身体虽然融入各路神明,但是...我没猜错的话,之前的你不能随意使用他们的力量吧...吞噬玄奘后,虽然无法把他消化融合,但受到舍利的加持,故你方得以脱胎换骨,肆意妄为...”萧永昼搂住昏迷的玄奘,纵身跳到清玄身旁。

此时,谚行那副被断了头手的躯体,逐渐融化,亦化作一滩金水,蠕动着,和被黑丝黏住的团块融为一体。

那硕大的散发着祥光的金泥抖动着,从中长出无数金色刀刃,把黑丝尽数切断,随后又化成一滩液体,逐渐向四周蔓延开来,被触碰到的草木,皆化作水晶,随即碎掉,与金液融合,不一会,整个山顶被染成金色。

“怎..怎么会这样...”清玄露出诧异的神情,和萧永昼驾着云雾停在半空。

“方才他消耗如此巨大的力量,现又失去了舍利的加持,他的身体甚至意识已经无法承受那些被吞噬的神明...我们眼前的...是一股无处容身不断被释放的能量体...”萧永昼平静地答道。

“看样子,他现在依然在吸收四周生灵的力量...如果任其蔓延下去,恐怕会把整个凡间吞没掉吧...方才如你所见,北冥之水无法将那玩意侵蚀,看你如此冷静,想必已经想好解决那滩东西的对策了吧...”

“很可惜...并没有”萧永昼耸了耸肩。

“什么!”清玄狠狠地瞪了若无其事的萧永昼一眼。

“现在着急也是于事无补...辛亏此处是荒郊野外,离生灵密集的的区域还有些距离,留予我们想出办法的时间,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清玄无言以对。

“哎呀呀!看来情况不大妙呀~”上空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话音。只见一位侧卧在祥云上的仙人飘落下来。

“渡厄...”

“原来是渡厄真人,失礼了...”萧永昼作揖行礼道。

渡厄摆了摆手“我只是在天界居住而已,并无一官半职,萧总帅无需多礼...清玄,好久不见了~方才你的动静太大,老师让我下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没想到那老怪物会如此贴心...”清玄喃喃道。

“那家伙身世实在诡异,本来是要把他活捉盘问的,现在看起来不可能了...没想到事情会到要使用这样东西的地步...”渡厄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不知是使用何种材质打造出来的圆环。

“这难道是...”

“没错,八景宫至宝之一,由老师亲手锻造的法器,常被称为‘金刚圈’,但其实老师并没有给它取名字...”渡厄握着圆环,把手一放,随即掉落,还没落到地面,那金色液体即刻化作一只右手一把圆环接住,渐渐沉入其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

“待会即见分晓~”渡厄面带微笑说道。

这时,只见金色液体的一处突然扭曲、旋转,出现一个碗口大小的漩涡,如同在装满水的盆底凿了一个洞,地上的液体逐渐被带入那漩涡之中。顷刻间绵延方圆数里的金色消失殆尽,地上留下一只圆环。

渡厄伸出右手,圆环旋转着飞起,落回到掌中。

“真不愧是太上尊者铸造的器物,好生厉害...”萧永昼感叹道。

“铸造此环所用的材质非世间之物,是我们八景宫的顶级机密,法器的灵感来自于清玄的力量,圆环与北冥相通,可以引出北冥之水,虽然仍然无法像她那样随意操控,但拥有把万物带入北冥之内的能力,这是清玄所无法做到的...此物非常危险,若非迫不得已,绝不轻易使用...”渡厄说着,把圆环装入袖内。

附录

1.鸠摩罗什:出生于龟兹(位于今新疆地区),自幼聪慧异常,七岁出家,曾游学天竺各国,年纪轻轻便精通经、律、论,是史上第一个三藏法师,与玄奘、不空、真谛并称为我国四大译经家。生平曾两次破戒:第一次是被吕光(后凉之主)俘获后,为羞辱他,迫其与龟兹国公主成婚(鸠摩罗什母亲是龟兹国王之女,故他与公主有血源关系),受此大辱的鸠摩罗什没有心存怨念,曾向吕光预言,提醒他小心洪灾,就在当夜,洪水袭来,生灵涂炭。此事让吕光对这个俊美的和尚感到恐惧,便把他软禁在凉州长达17年。在这十七年间,鸠摩罗什并无怨天尤人,而是聚集僧众,专心翻译佛经,《金刚经》和《维摩诘经》等便在此期间译出。第二次成婚,为姚兴(后秦高祖)所迫,要其留下子嗣,否则禁止译经,鸠摩罗什不得不从,据说第二任妻子是一名宫女,为他育有二子。正因二度破解,声誉受损,故鸠摩罗什此生与弘法之事无缘,但他用尽一生时间精确地(不失原意)把74部,384卷佛经翻译成汉文,且后世新译尽无法与其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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