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声将将落下,王学窈觉得整个空间都安静了,耳边那些人类修士的惨嚎瞬间远去,不见了踪迹。
糜的身影更是猛的僵住,王学窈明显的感觉到在她身体僵住的刹那,在她腹部的那只手中断了对阳气的吸取。
王学窈才不相信这妖魔是无缘无故便打算放过她,下意识的向着糜看过去。
便见着她瞪大了眼,嘴唇翕动,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之色,久久不动弹。
王学窈:…怎么这副见了鬼的模样…
便在她如此想的时候,就见着糜好似不敢相信一般向着戾望过去…
“我…我没听错吧…是他?”
王学窈这才发现,戾的神色比之糜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要更复杂一些,若是她没看错的话,眼中除了激动,瞳孔深处亦是还有一丝恐惧残留?
“呵呵~小糜儿如今都这般可爱了么,我便在此,何需问他?”还不待戾回答糜的疑问,方才的那清越的男音又响了起来。
王学窈:……
这话听起来明显与妖魔的关系匪浅啊…难道又是一个妖魔的帮手不成?
想到此,王学窈面上闪过一丝惨淡,两个高阶妖魔他们这些人类修士都扛不住,更不消在来个帮手了。
难道,在场所有人真的没了活命之机了么?
这般想着,对妖魔此时的反应以及出现的男声兴趣缺缺起来。
只自顾自的将视线扫向地面阵法中的修士。
只一眼,王学窈便怔住了,阵中的一切好似静止了一般,地上的人类修士不再嚎叫,亦不再挣扎打抖,便是连血液都不在流出。只面上因为挣扎而变得狰狞的神色保留了下来。
王学窈咽了咽口水,带着不可置信的心情转动了一下眼珠。
见着那吴家后人不成人行的的面上依稀可见这一股惊喜的神情定格在那里。
咦~惊喜…莫不是…
王学窈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刷的开始在周围扫视起来。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空中密密麻麻的金色丝线已经不见了踪迹。
见此,王学窈的心脏更是跳了跳…
想到吴家后面上的惊喜之意,王学窈慢慢的…慢慢的将目光向着空中之前那金色光点组成的人形轮廓望了过去。
一个稍稍有些透明,全身都是淡金色的色泽。
剑眉星目,穿着长袍,无风自动,衣袂飘飘。整个人显得光风霁月。
王学窈长大了嘴,若不是这会子无法动弹,她定要捂着自个儿的嘴,生怕自己尖叫出声。
因为此人,实在太过眼熟……想到乾坤戒内的冰棺,王学窈的身体抖了抖。
想哭。
不过,不得不说,见到此人的瞬间,跟妖魔的反应相反。
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虽然与妖魔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有吴家后人在,王学窈不相信他会站在妖魔那一边。
毕竟,吴家只剩下吴家后人这一根独苗苗了。
若是不在乎,此人也不会在此秘境中呆了那许多年月了。
当然,这都是王学窈的猜想,最让她放下心来的还是,那好似时间被静止一般的阵法。
若是,那人站在妖魔那边,显然不可能如此作为了。
虽然脑中转的念头极多,但实际上从男声响起,在到王学窈此时的诸多猜想也不过只是一息的功夫罢了。
而糜这会子也终于是发现并不是她的幻觉,循着声音向着空中望去。
见到那人影的一瞬间,王学窈发誓,这叫糜的妖魔眼中那痴念之色绝不是她的错觉。
……特么的,说好妖魔无心的呢?
之前,虽然这妖魔将此人藏在密室,后来在那壁画中发现他俩的关系匪浅。
王学窈也只以为是那种亦师亦友一般的关系。
那层想,这妖魔……
王学窈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她歧视异族相恋,而是妖魔本无心啊,这糜的妖魔未免太有人情味了一点。
竟然懂了七情六欲?
不可思议…
心里想着这些,眼睛却看着妖魔的反应,发现了妖魔有情这点。
王学窈便不同于之前的兴趣缺缺了,这会子,她恨不得将妖魔与那人的二三事扒出来。
当然,王学窈八卦的眼神还是极其隐晦的,毕竟她的小命还在妖魔手中捏这呢,虽然,这会子妖魔顾不上她。
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的。
端正了自己的面色,尽量不显露八卦但我端倪,眼睫也垂了下来,遮住眼中的神色,只耳朵熟的长长,光明正大的听起了壁角。
“真的是你?”糜到此时依旧不敢相信。
空中那淡金色的人影闻言温和的笑了,摇摇头:“小糜儿怎么这多年了也没个长进,尽说些傻话…我既然出现,当然便不可能是假的了…”
王学窈的眼睛轻轻的眨了眨:…听这声音柔的,莫不是,这妖魔不是单相思,这吴家人亦有情?
哎呦,如此一想,这妖魔还是气团的时候,便跟在了他身边,倒也算的上是另类的养成了。
莫不是…这妖魔之所以有了七情六欲便是因为他的功劳。
这般一想,王学窈的脑海瞬间变脑补了妖魔与此人可歌可泣的爱情…
啊呸…
这人养成个什么不好,要养成个妖魔…
特么的还是将她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妖魔,王学窈心里咬牙切齿的想,这一对,在爱的死去活来,她也是坚决不站的。
正在她脑补的正得劲儿的时候,便听见糜有些冷酷的声音响起:“原来你并没有彻底消失,那这许多年为何不出现,现在这种时候出现,又是要干什么呢?”
糜这许多年到底不是白活的。
那吴家人将将出现之时,因不曾料到,确实心神大乱。
但,也不过是两三个呼吸罢了,她便反应了过来。
这种时候,此人之所以现身,怕是敌非友…
“看来,我先前想差了,小糜儿一点都不傻,相反还聪明的紧。
哎~好好的待在里面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出去呢?”空中的金色人影负着双手,有些怜惜的看着糜。
“哈哈哈哈,此地好?若我不曾生出灵智,此地或许是极好的。
但,我不但开了灵智,此地更是不在适合群我修炼。
我的修为已是七万年不得寸进。
这就是一个牢笼,将我生生的禁锢在此空间十万多年。
在美的景色,看十万多年,也早已看腻,更不用说,此空间荒凉无比,除了死怨之气,还是死怨之气。
这一切都让我厌烦不已。
你告诉我,此地好在哪里?我又为何不能出去?”声声控诉,听的人叹息不已。
“看来时间真的是毒药,将一切美好的东西消磨的再不见原本的模样。
你现在怨我不让你出去…
可我记得当初我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放了一丝你的本体。
有那丝本体在外,你便是不离开此秘境,亦可知外界事。”
王学窈:……我去…这特么的这是个昏君,没跑了。
她就说么…之前她猜测那阿蛛便是妖魔,也就是她假扮的筑基女修,引诱了众人来此秘境。
但,对于此秘境的状况她又是如何得知?是如何做到里应外合的。
如今,看来,那阿蛛本就是糜的一丝本体,也可以说是身外化身。
这也说的通,为何这糜被戾打成重伤,甚至差点灰飞烟灭还好的这般快了。
因为,她现在的身体也是她的本体,合二为一以后,修为自然大增。
之前,她还在想,既然秘境只可进,不可出,那么引诱众人的妖魔又是如何出去的。
搞了半天,源头在这里。
王学窈看着空中的金色人影,心里再也升不起一丝感激了。
合着,他们今天之所以遭遇这些,还是因为此人昏聩的缘故。
否则,此秘境哪里会被当做鱼饵一般引诱他们上当。
心里骂骂咧咧,但面上却是一本正经,不露分毫。
许是被空中那人这番话,勾起了回忆的缘故。
糜有些失魂落魄,不再出声。
见此,空中那人摇摇头,满脸无奈的将目光又转向了此间另一位高阶妖魔。
“戾~你可是也要出去?”
估摸着没想到这谈话还有他的份,王学窈明显感觉到戾愣了愣,不过,到底那般多的年月不是白过的。
失神也只是片刻罢了。
转瞬便回过神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日怕是要辜负先生往日的教导,让先生失望了。”言罢,还像模像样的向着空中的金色人影施了一礼。哪里还有之前的霸道不可一世。
王学窈:…合着,这还是个有点文化的妖魔?
咳咳,将跑偏的思绪拉回来,便又听到空中的那人点点头道:“看来是我强求了,如此,往日情分便到此为止了。”
这潜台词,王学窈听出来了,这是说他待会不会留手的意思……
不想,那人这番话,将将说完。
王学窈:……这人脑子有问题?特么的你看看你那吴家的独苗都被这两只妖魔弄成了什么样?
还想着顾念旧情?脑子被驴踢了。
总之王学窈这会儿对那金色人影是横看竖看都看不顺眼。
许是心有灵犀的缘故?
便在她将将这般想的时候,便听他接着道:“既然,往日情分已断,那么,此间发生的事,便要算上一算了。”语气不复之前的温和。反而是突然严肃起来。
“呵~你想怎么算?往日你是厉害,不过如今…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的好。”这话糜说的怨满满,便是王学窈这么个局外人都能听出来。
金色人影面色冷厉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笑语晏晏的样子,指着那吴家后人道:“往日我的托付你们不止不曾做到,还将他伤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要你们的性命,便让你们永生永世都为他所用好了。”
王学窈:…呦呵,没看出来,这金色人影还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说断了情意便在无二话。
拿的起,放的…挺快。
不过,对此一幕,王学窈绝对是乐见其成。
与她高兴不同,糜乱发飞舞,眼睛赤红,满脸不敢相信的尖声道:“你…你…你居然让我为他所用?供他驱使?”
这样子哪里还有初见的风情万种。
王学窈摇摇头,情之一字,真是将妖魔害的不浅。
不过,这叫糜的妖魔未免也太自视甚高了点。
就她将人家千方百计留下的独苗弄成那个样子,现在人家要惩戒,她却又接受不了。
这时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可,关键是,她拿不起,放不下。人家那金色人影,是拿的起,放的下,这妖魔她没有州官的‘实力’啊。金色人影他不买账了。
“为何不可?不说我们已是断了往日情分,便说你们不顾我对你们的教导之谊,对他下了这样的死手。
我也不能绕了你们。
这秘境是我吴家族地。
你们在此诞生,合该给我们吴家驱使。
以前,只有我一人,我也用不着你们,养着你们当个玩意儿也没什么。
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去动他。哼~就凭你们噬主,按理应该让你们灰飞烟灭才是。
但,谁让如今吴家无人,无法护他,让你们这些戴罪之身供他驱使,真是便宜了你们。”
王学窈:…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脸翻得也太快太彻底,就像龙卷风。
王学窈都在心里感叹,更不消说曾经被他捧在手心的糜了。
她哪里接受得了金色人影说的这番挖心之言。
当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玩意儿?难道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么?就为了斗个趣儿?”王学窈看她眼泪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着实可怜的紧。
但王学窈有一瞬的动摇,但,咳咳,身体上的疼痛,让她秒变铁石心肠。
同情什么的要不得。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意义,你们不顾我教导托付之责。
现在又哪里来的脸面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论前尘往事。”冷酷的语气,不耐的眼神,都让糜抖了抖。
“看来,人家当初就看不上我们。现在咱们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糜,出手吧。就像你说的,若是以前,咱们自然不敢与他相争,但现在…
待咱们将他打败,他还不是任由你处置。”
这话说到糜的心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