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事。”吴锦悦下逐客令。
耳边萦绕着手机铃声，久久没有散去，他缓缓往后退了一步，吴锦悦把门关上了。
“喂……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门里面，女孩清脆的声音听得很清楚，纪仲曦颇有些挫败的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跟他关系很好的那个保罗是宠妻狂魔，工作之余看纪仲曦心事重重的样子，觉得他是失恋了，一天到晚就在纪仲曦耳边碎碎念如何讨女孩子喜欢，纪仲曦很烦他。
但纪仲曦又不得不有求人家。
今天开完会他主动找保罗求教，保罗都给他支招了，让他煽情一点，跟喜欢的女孩子敞开心扉，说一些容易感动她的话。
来的路上他都想好了，喜欢她，说了就说了，她要真的移情别恋爱上了邓恺，那就祝福她。
话都到嘴边了，却被邓恺的电话打断了。
这会儿纪仲曦懊恼至极，面上看着淡淡的，眼里的焦虑已经出卖了他。
保罗拎着啤酒从外面回来，恰好撞见他提着一袋子宵夜落魄地要回自己房间，再一瞅他刚刚站的那地儿，保罗眉梢一挑，心知肚明。
纪仲曦看了一眼保罗奸诈的表情，皱起眉回头开自己的门。
保罗走上去撞他的肩膀，晃了晃自己手里一打啤酒，“哥哥陪你喝两杯？”
纪仲曦很烦躁，“不喝。”
保罗望着天花板故意大声：“你给人家买的宵夜，人家也不领情！”
纪仲曦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带进了自己屋。
吴锦悦在房间里，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也听见了保罗说的话，再听邓恺讲话，很是心不在焉。
“锦悦？”
“锦悦？”
对方叫了她好几声，她这才反应过来，“我在。”
邓恺又问：“那你答不答应？”
“……”
刚刚他说了什么，吴锦悦根本就没听见。以她对邓恺的了解，觉得他多半都是征求她的意见让她回国之后陪他去什么地方，吴锦悦觉得这是小事，便答应他了，“好。”
……
纪仲曦根据吴锦悦的喜好，宵夜是在那家不太正宗的东北菜馆买的，结果买回来她都看都看一眼，倒成了保罗的下酒菜。
保罗今年三十五，荷兰人，六七年前有幸成为纪仲曦的合作伙伴，跟纪仲曦的交情等同于他的发小迟睿邓恺等人。
保罗热衷中国菜，所以纪仲曦买的宵夜他吃得极其开心。
“你喜欢的女孩子是锦悦对不对？”啤酒罐扔了一地，借着酒劲，保罗打探纪仲曦隐私。
纪仲曦今晚喝的这是第三罐啤酒了，最后一口喝完将罐子捏扁扔在地上，低头，双手扶着额头。
保罗猜对了，也没顺势继续揶揄他，“能不能说说，你们俩怎么了？”
纪仲曦皱着眉，捏着眉心，“她不理我。”
“你做了什么导致人家不理你？”
“鬼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怎么她了，也忘了从哪天开始吴锦悦对他态度大转弯，以他对邓恺的了解，邓恺也不可能在她面前说自己兄弟的长短。
保罗看他那焦灼模样，忍不住笑，“纪仲曦也会有搞不定的女孩。”
纪仲曦看他，“我怎么就不能有搞不定的女孩了？”
“你花名在外，同行业多少女人等着抢着要上你的床。”
“……”
纪仲曦白了他一眼，起身要撵人，保罗识趣的收起不正经，“或许我可以帮帮你。”
纪仲曦拧着眉心跟他对视。
“哄女孩子呢，首先在生活上要事无巨细给与关怀，比如早上买好早餐在她门口等她，中午问她想去哪家餐厅，提前给她定好。”
保罗回忆起自己追老婆的时候，说得有板有眼的，“下班之后约会，要不看电影，要不就找个浪漫的地方约会。如果实在不行，你就色友她，充分利用你的美貌……”
“滚！”
纪仲曦把保罗拎到门口，砰的关了门，世界终于清醒了。
夜里纪仲曦辗转反侧，内心纠结。
第二天一大早，他五点半起床，骑自行车绕大半个城市去给吴锦悦买了她最喜欢的那家汉堡和烤肠。
七点整，他准时出现在吴锦悦房门口。
今天吴锦悦穿的亚麻色中袖西装和短裤，卷了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妩媚，也很干练，她一开门出现在纪仲曦面前，纪仲曦盯着她失神了。
“你干什么？”吴锦悦喊他。
“给你买的。”
他把一袋子吃的递到吴锦悦面前，吴锦悦没接，“我不要。”
他问，“为什么不要？”
她看着那袋子，“今天不想吃这个。”
纪仲曦摇了摇腮帮子，拉过她的手把东西硬塞给她，“买都买了。”
说完人就走了。
吴锦悦提着那沉甸甸的一袋子食物，愣在屋门口没动，纪仲曦走了几步停下，转身看她，“走啊。”
吴锦悦这才锁了门，跟他一起去实验室。
电梯往下走，轿厢里，谁也没跟谁说话。吴锦悦不想跟他说话是真的不想说话，纪仲曦不开腔是因为电梯里还有其他人。
他有一肚子话要说，昨晚暗暗联系了一宿。无奈脸上装得太淡定了，吴锦悦完全看不出来其实他挺紧张的。
公寓离实验室只需不行一千多米，这么近的距离，不是骑车就是步行。
今天吴锦悦走得早，走路过去。
走在纪仲曦旁边，不知道是不是他人太高了，吴锦悦总是觉得看不见早上的太阳。
还是得说点什么吧，吴锦悦觉得。比如说，问问他吃过早餐没有，毕竟他买了这么大一袋子吃的呢。
“那个……”
吴锦悦刚要开口，冷不防地被人从后面撞过来猛烈抱住，吓得她“啊”的尖叫，她那叫声把纪仲曦都吓得一下转过了身。
“哈哈哈哈哈！”
那人笑得一张脸通红，正是实验室另外一个团队的助理安娜。
“你吓死我了！”
吴锦悦拍拍胸口，心想人吓人吓死人啊。
纪仲曦看见是安娜也松了口气，跟安娜点了下头，三人同行去实验室。
因为安娜的出现，昨晚纪仲曦准备的台词没用上。
这样也好，大清早的，他实在是担心自己说了什么会影响到吴锦悦一天的工作，想想还是觉得晚上再说比较好。
安娜是个性格活泼的英国姑娘，挽着吴锦悦走路，发现她手里的早餐，“哇，买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吴锦悦看了纪仲曦一眼，纪仲曦也在看她。
安娜牵开口袋又瞧了瞧，“真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吃，平时也不见你吃这么多呀。”
吴锦悦尴尬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实验室，纪仲曦先和保罗他们去开会了，吴锦悦留在办公室准备等下要用的数据报告。
纪仲曦早餐买得早，这会儿都凉了，吴锦悦想着等会儿晚点去加热了再吃。
坐在旁边的安娜椅子一转滑过来，对她的汉堡和烤肠虎视眈眈，“锦悦，你有两个汉堡四根烤肠，还有一大碗沙拉，要不分点给我？”
“……”
吴锦悦手里拿着一大叠资料，表情凝固地看着她。
安娜双手合十，模样十分可怜，“我都要饿死了，行行好吧宝贝儿。”
吴锦悦尴尬笑了笑，“那你吃吧。”
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分点早餐给同事这没什么的，但今天这早餐不是她买的啊。
“那你忙着，我去加热拿过来。”
安娜笑嘻嘻的拎着袋子去茶水间了，当吴锦悦正自我安慰说“没什么，纪仲曦不会误会的”的时候，一抬头就撞见纪仲曦冷冷的眼神。
“……”
吴锦悦一下站起来，“那个，那个我……”
纪仲曦收回刚刚那个死亡凝视，转身去了自己办公室。
吴锦悦悲哀地坐下来，觉得头好大啊，那人肯定以为她嫌弃他，以至于连他买的早餐都嫌弃了。
等等。
吴锦悦皱眉想了想，她是嫌弃他啊，连同嫌弃他买的东西也正常啊。
这么想就对了，也就不需要再在意他怎么想了。
到了午餐的时候，有个一直挺爱给吴锦悦献殷勤的德国小伙子康拉德抢位置坐在吴锦悦旁边，当时纪仲曦和保罗正一脸严肃地讨论着事情到了吃饭的地方，纪仲曦一眼就看见康拉德对着吴锦悦眉开眼笑。
眼看着纪仲曦脸都黑了，保罗咳了一声，说康拉德，“你老大找你。”
康拉德的老大是另一个组的负责人，他一听保罗说这话赶紧扔下刀叉就跑了，而保罗成功骗走康拉德后，自己端了餐盘去别的位置，只剩下纪仲曦和吴锦悦。
纪仲曦刚要坐下，吴锦悦立马就起身要走，纪仲曦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轻斥，“坐下！”
吴锦悦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多少还是因为他身上的威慑力，她就真的坐下了。
坐下又觉得自己不对劲，觉得自己孬，觉得自己没出息，就这么纠结着，心里那个自己已经拿着刀把自己砍了无数次了。
纪仲曦咳了一声，开腔，“跟他能坐能我就不能坐？”
吴锦悦大惊：“做什么！”
纪仲曦皱眉看着她：“我说的是坐下的坐。”
吴锦悦脸一下就红了，赶紧低了头，心里诅咒自己干脆撞墙死了算了。
看她那别扭的样子，纪仲曦终于绷不住笑了。
意识到他在笑，吴锦悦恼怒极了，“我不吃了。”
“早餐都被安娜吃了一大半，你中午要多吃点。”
“你认为自己在养猪吗？”
“哦。”
纪仲曦吃了一口鹅肝，点头，然后说，“猪不会像你这样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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