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天就是中国的除夕。
自从迟莞离开，距现在又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前后加起来，顾历南和迟莞整整三个月没有在一起了。
上海的企业家峰会结束，顾历南和许征一同踏上回A市的航班。
在飞机上，正直新婚的许征给顾历南出主意，“要我说，这马上就过年了，我要是你，直接就飞去美国。”
顾历南面色平静看着报纸，听到这话，淡淡看他一眼，没出声。
许征看他这样子，不仅嘁了一声，“高冷什么，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
“几百年前我就提醒过你，那些毫无意义的所谓情分，就像个**埋在你脚下，迟早有一天砰地一声爆炸。”
许征吐槽他，他也不生气，收起报纸双手交握放在叠起的膝盖上，目视前方像是在思考。
“你趁早去美国找她，脸皮厚一点！”
许征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看见顾历南满脸不屑，许征笑，“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面子？你信不信再晚点过去，你老婆都跟人跑了。”
顾历南面色铁青重新拿起报纸。
许征还在碎碎念，“有你岳父岳母在，再怎么着迟莞也不会赶你走是不是？再不济，你在那边也有房子，一天搞不定就一个星期，一个月，迟莞不是铁石心肠的女人，要不是孩子没了受了刺激，她哪里舍得离开你！”
许征说了这么多，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许征有些泄气，咬牙道，“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很快飞机起飞了。
就在许征拿眼罩准备闭幕眼神的时候，耳边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我回去订机票吧。”
许征猛地扭头看他，唇边弧度越来越肆意，抬手锤他肩膀，“这才像话嘛！”
……
顾历南到了路易斯安娜州的农场时，已经是中国的除夕。
卫邵华夫妇根本不知道他要来，是安娜在外面干农活的时候看见对面那栋房子大门开了，激动地跑回屋里大喊大叫，“Mr顾来了！Mr顾来了！”
安娜一直都称呼顾历南是Mr顾。
“这个安娜，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
卫邵华没听明白她在楼下吼什么，一边往身上披披肩，一边下了楼来，“喊什么喊什么！”
安娜捂着嘴笑，指指对面那个院子，“Mr顾来来找阿莞了。”
此时顾历南人在二楼卧室，刚洗了澡换了衣服，他笔挺地坐在床沿，双手搭在膝盖上，眉心微皱，是在想着怎么去见阿莞和岳父岳母。
他有着一种预感，觉得自己这次来美国，也许会无功而返。
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越是临近过年，就越发想念迟莞。和她结婚两年，这两年的春节都是跟她过的。
在屋里坐了一阵，他下楼抱起叠在一起的一大堆礼盒，径直就往对面农场去了。
大门开着，他也不需要跟谁打招呼，只需要走到主屋门口喊一声就是了。
顾历南平时极其骄傲，要他这样傻气地抱着礼物来讨好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心里清楚，也就有讨好了岳父岳母，才有机会曲线救国。
卫邵华迎出来，看见顾历南身着厚厚的呢大衣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抱着许多东西一边让他进屋，一边让安娜帮他拿东西。
“你说你来就来了，买这些东西做什么？我跟你爸在这儿又不缺什么。”
卫邵华招呼女婿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顾历南在岳母面前略显拘谨，四下看了一眼没见其他人，便问，“爸和阿莞呢？”
卫邵华看出他内心急切，笑着回到，“他们俩去挖土豆了，估计还有一阵才回来。”
这时候，放好那些礼盒出来的安娜，走到顾历南面前挤眉弄眼的，“Mr顾，你要不要去帮忙？要的话我给你准备筒靴？”
顾历南听得一怔。
他可是从来没干过农活的，他也怕脏，所以反应过来阿娜要他也去挖土豆的时候，他下意识是抗拒的。
但是迟莞在挖土豆，他想过去找她，也就答应了安娜。
安娜兴致勃勃地去储物间拿了一双码数较大的筒靴出来，“这双鞋是之前阿睿少爷穿过的，Mr顾不嫌弃吧？”
顾历南当着岳母的面脱掉自己的皮鞋，换上了那双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筒靴。
但他眼神里没有排斥，只是不习惯。
看着他手拿锄头拎着竹筐往农场那边去的背影，卫邵华站在门口感慨，“他一个少爷，什么时候不是装在玻璃罩子里面的？竟为了阿莞去刨土？”
安娜最近中文越来越好了，大概能听懂卫邵华说的话，在一边插嘴，“本来Mr顾就喜欢阿莞，您是不知道，上次他们俩在这里生活那段时间，简直时时刻刻在我面前撒狗粮！”
卫邵华低头笑了笑，轻轻摇头，“要是阿莞一直走不出来，她就不会跟他回去。夫妻分开久了，到底还是会影响感情。”
这几句安娜听得不太懂了，一脸懵逼的样子。
卫邵华像是在自言自语，看着远处叹了口气，“衍之很好，哪儿好……”
……
迟莞跟父亲一起蹲在土里挖土豆，其实大多都是她爸挖的，她起先挖了几次总是把土豆挖破皮了，她爸嫌弃她，让她一边儿安静待着捡土豆就行了。
隔得老远的，顾历南就看见蹲在土豆地里一副受气模样的迟莞，在那里一颗一颗将土豆捡到竹筐里。
走得近了，终于听到她抱怨：“破了皮的土豆又不是不能吃，再说了我本来就不太会用锄头，挖破了就破了嘛，你嫌弃什么！”
迟俊峰戴着眼镜弓着身子在辛勤劳作中，用力地刨着土，擦了擦汗说她，“你给我打下手不行吗？就非要添乱？”
下一秒，眼角余光瞥见有什么人站在不远处，一扭头就看见顾历南，顿时惊讶的，“衍之？！”
迟莞被他这一喊弄得心口一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真的看见顾历南在那里了。
他穿着一双黑色筒靴，平时农场里播种翻土或是收获的时候需要穿的，于他身上几万块一件的大衣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爸。”
顾历南笑着喊人，迟俊峰放下手里的锄头，拿毛巾擦了擦汗朝他走近，“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女婿来了，迟俊峰很是高兴。
迟莞缓缓站起身，双手拄着手里的锄头柄，看着顾历南。
顾历南和她对视一眼，眼神几分闪躲，他先回答岳父，“刚到不久，已经去看望过了妈妈，知道您和阿莞在这边，就过来帮忙。”
迟俊峰笑得爽朗大声，重重地在顾历南肩头拍了几下，“哪儿要你来帮忙哦，阿莞在这里也都尽帮倒忙。你们这些年轻人，赶上了好时代，我在你们这个年纪就上山下山，什么苦都吃过了，务农简直不要太小儿科。”
迟莞不想见顾历南，也懒得理会父亲说了什么拿着锄头转身就走了。
她表情平静，也没有表现出很讨厌顾历南，只是觉得和他离得近了也无话可说，不如走远一些。
看迟莞不声不响就离开了，迟俊峰哼了一声说她，“简直没礼貌，连招呼都不打！”
顾历南尴尬笑笑，还没忘了帮迟莞说话，“没事儿，我跟她没那么生分。”
迟俊峰拄着锄头抬头看向远处蓝天白云，无奈地摇头，“我也没想到，这孩子气性这么大。都这么久了，还不能放下。”
顾历南眼睛盯着迟莞离开的方向，那道柔弱的背影越来越远，在视线中越来越小了。
“想必她很在乎你，才会这么在意这个孩子，在这个事情上衍之你多包容。多给她一点儿时间让她想明白，当然，我和你妈也会帮你，说到底，我们对你也是相当满意的。”
顾历南勾唇笑得苦涩，喊了一声“爸”，迟俊峰笑着搂了两下他的肩膀，“放心，既然你都来了，这年肯定是要一起过的。至于迟莞肯不肯跟你回去，那就过完年再说。”
话落，一锄头落在土里，朝顾历南抬下巴，“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干活？”
顾历南看着岳父的动作，许久，将锄头砸进脚下泥土，并不太熟练的样子。
一个小时后，顾历南和岳父收获颇丰，一人拎了一大筐土豆回到住的地方。
卫邵华看到那两箩筐土豆有些震惊，忍不住开口说那两个男人，“只不过是要挖点土豆来烤一些土豆干送人，你们这是挖回来让我拉去集市卖吗？”
顾历南擦着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已经累得半死了，回岳母，“您说的好像蛮有意思的，说不定能卖很多钱。”
“……”
顾历南说的话让卫邵华瞠目结舌，简直是笑话，他像是缺钱的人吗！但是看他表情又不像是在说笑。
迟俊峰洗完手出来从厕所出来，笑呵呵的，“这才挖了多少？今年大丰收，就该挖去集市卖，卖的钱拿一部分买种子，另一部分给阿莞买几件新衣裳。”
顾历南对着岳父竖起大拇指，一脸认真，“我赞成。”
卫邵华站在原地扁扁嘴，走了，懒得理他们两个。
楼上，迟莞趴在床上翻看小时候在美国的相册，屋里开着暖气，她就只穿了一套很薄的居家服，裤口比较宽敞，双脚往后翘起来的时候，俩小腿全都露出来了。
卫邵华在外面敲门，“阿莞，是妈妈。”
迟莞在里面应，“哦！”
卫邵华推门进去，迟莞在床上抬头看她，她随手合上门，笑眯眯地走过来，“衍之跟你爸爸回来了，你要不要下去聊聊天？”
迟莞收回视线，继续翻看相册，“不去。”
卫邵华坐在她面前，抬手拍她挺翘的臀，“今天除夕，有什么火有什么气，都等春节过完再撒好不好？衍之千里迢迢从过来来找你，你应该看到他的诚意。”
迟莞仍旧低着头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嘴里的话很是淡漠，“他有没有诚意，也都跟我没有关系，他要留在咱们家吃饭的话，就让安娜把饭给我送上来。”
卫邵华一下火了，嗖的一声从床上站起来，“迟莞，我都说了现在过年，你是不是非要搞得全家都不高兴你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