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渐渐关闭。
妖皇塔内，只剩下白慕璃一个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周围的幻影仍旧在播放，除了人族和各类奇形怪状的妖族之外，还多了一种通身弥漫着黑气丑陋无比的种族。
那是白慕璃从未见过的魔族。
数万年前，五大妖皇率领妖族大军打败人族和魔族，将人族驱赶到蛮荒的东边，将魔族所在的西部地域悉数封印，自那以后，后世妖族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魔族身影。
白慕璃稀奇地看了一会儿，转移开视线，目光落在通往上一层楼的楼梯上，微微闪了闪。
“元尊前辈，您方才说允许我在这塔里待五天，那我是不是可以去第二层‘塔里’看看？”
她还记得先前黑衣少年警告的话，生怕擅自上第二层会有什么危险，可不去又不甘心，毕竟来都来了，干脆脑子一转，先试探性地问问。
对方沉默良久，缓缓道，“可以。”
白慕璃大喜，当即走过，踩着一层层楼梯往上去。
楼梯不知是什么材质建的，一眼看过去竟然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鞋底踩在上面，如同水纹般荡漾开圈圈奇异的咒纹，然而因为年代太久远，总有些不牢靠的感觉，吱吱呀呀的似乎随时都要散架垮掉。
第二层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同样空空荡荡，只有无数幻影在浴血厮杀。
她一口气顺着楼梯上到五楼，仍旧是同样的场景，心里的期待和激动顿时消散了大半，不禁有些失望。
“元尊前辈，不知这塔里有什么奇特的去处吗？”
这位元尊看样子是个脾气比较好的，想来不会同她一个小妖计较。有了先前的试探，白慕璃决定再得寸进尺一下。
对方又是一阵静默，过了好片刻才回答：“第八千八百八十八层，我在这里。”
呃，那的确很奇特了。
眼珠子转转，“我可以去找你吗？”
许久之后，熟悉的尖细又空灵的嗓音平静地开口，“可以。”
白慕璃喜笑颜开，从储物袋中掏出两张疾风咒。
万妖节前她曾在万宝阁买了三张，中间用了一张，余下最后两张，刚好拿过来用。
疾风咒拍在腿上，瞬间健步如飞。
然而白慕璃终归低估了八千多层的实际概念，她爬了足足两个时辰，才仅仅上了四百层，还是中间不带停歇的那种。
按照这里楼梯的高度，她爬一层需要五分之一刻钟，到达顶端差不多得十九天，即便用了五倍速的疾风咒，到达顶端也要四天，这是白慕璃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第二张疾风咒上最后一点灵力消散，白慕璃气喘吁吁地背靠在台阶上，累的满头大汗。
她确实非常想见一见这位神秘的大能，可没想到光爬个楼梯都这么困难，照此下去，怕是几乎所有时间都要用来爬楼梯了，这不行，她还得多留些时候，试试在楼里修炼有什么不同之处呢。
“元尊前辈，晚辈实在修为浅薄，然而晚辈心中格外仰慕元尊前辈，想要当面拜见您的英姿，不知您可否帮晚辈一把？”她问。
很久很久以后，慢吞吞的声音响起。
“可以。”
白慕璃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这位元尊睡着了。
心思刚闪过脑海，身体骤然一轻，某种巨大无比的吸力凭空产生，如同牢固的大手抓住白慕璃，带着她急速穿过一层层旋转的楼梯。
被动转圈圈的白慕璃脸都青了，拼命运转灵力调整自己的平衡。
“噗通”一下身体被扔在地上，浑身发软的她眼前世界在疯狂飘移，极度收缩的胃里排挤出大量碎屑食物，哗啦呕吐在地。
白慕璃眩晕了好大一会儿才逐渐缓过来，期间灵力不间断地运转，起到的作用却微乎其微。
对方的速度实在太恐怖，相信即便是中期大妖也不一定比她形象好。
掐咒将自己和地上清理干净，她这才有空打量传说中的妖皇塔顶层。
和下面几层一样空空荡荡，比较不一样的地方是，这里没有那些不停战斗的幻影，只有一个盘膝坐在墙角的模糊身影。
它拥有大致的人形轮廓，身体周围无数灰色雾气游离，面部一片虚无，没有五官。
幽冥怪！
白慕璃无比震惊！
难道这就是那位“元尊前辈”？可它明明和妖皇塔外面那些高级幽冥怪没什么两样！
心惊地打量着对方，她尝试着开口：“……元尊前辈？”
幽冥怪抬起朦胧的脑袋，似是看向她。
明明没有眼睛，白慕璃却觉得有两道洞穿灵魂的神光，直勾勾地照了过来，头颅瞬间“嗡”地炸响，脑海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消失化作空白，整个人犹如被开膛破肚抽晒骨髓，所有隐晦心迹无处遁形。
对方云淡风轻一瞥，转过了脑袋，继续如开始那般耷拉着，有几分呆滞。
许久许久之后，它周身的灰雾轻微飘动，尖细刺耳却空灵的熟悉声音响起。
“嗯。”
白慕璃：“……”
这元尊……怎么看上去傻傻的？
她摸不着头脑。
不过有一点，貌似到目前为止，这位元尊前辈都是有问必答类型。虽然回复的慢了点。
“元尊前辈，这座塔供奉的是伏疆妖皇吗？您又为何在这里？莫非您就是伏疆妖皇？”最后一句若是被其他妖类听见怕是要笑死，五大妖皇何等至尊，怎么会待在这个破塔里。
但白慕璃毕竟只是个幼妖，思维见识终归有局限，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多可笑，问的一本正经。
对方发呆良久，慢吞吞道：“我不是妖皇，我是守护者。”
“守护者？”
她第一次听见这个词汇。
字面意思理解，难道是守护这座塔的使者？
“前辈在这里待了多久？”
“不知道。”
“前辈有名字吗？”
“忘了。”
“外面那些，嗯，幽冥怪和前辈是什么关系？”
“……幽冥怪是什么？”它扭头，呆呆地问。
白慕璃语塞。
和它虚无的面孔对视，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对方有眼睛，二者现在一定是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