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墨青今天起得特别早,鸡刚叫就起来穿戴整齐吃完早饭,因为今天他要出远门,第一次离开这个山林,他哭丧着脸,小声地对爷爷说:“爷爷,那我走了?”
背对着他的清瘦老头一言不发,象赶苍蝇似得挥挥手。
洪墨青又问一句:“那我真的走了?”
祖父还是背对着他一声不吭,不回头地摆着手。
洪墨青终于下定决心要出门了,他往门口走去,走到门槛时,又犹豫地回头问:“爷爷,那……那我真的走了?”
老头子猛地跳了起来,凶狠地转过身来对他说:“要滚就赶紧滚,你再敢站在那里罗里罗嗦地试试看!”
洪墨青吓得从门口逃走,连看都不敢看陪他一起长大的家一眼。
与自己相依为命平时慈祥待他的祖父,今天是非要把他赶出门不可了,他几乎是抱着脑袋滚下了山坡。
他不知道,当他走后,老人抬头目送着他,眼里含着泪水喃喃自语:
“孩子啊,我知道你一个人去人类的城市里会很害怕,但你已经长大了,你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这个老不死呆在这山林里啊?你有你自己的生活。
爷爷为你安排了一门好亲事。那家姑娘和你一样,一半是人,一半是妖,门当户对,你们将来在一起会很幸福的。去吧,孩子,好好过你的日子去吧。”
端坐在窗前阳光里修炼打坐的金萤听到敲门声后站了起来,却发现张磊和焰儿已经从屋里跑了出来,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等着他去开门。
“外面是焰儿认识的人吗?”金萤一边心想着一边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陌生男子,他们脚边放着几个大盒子。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正一边看着纸条一边问:“请问这里是金萤先生家吗?我们是苹果电脑公司的,把您订的电脑送来了。”
“我订的电脑?”金萤惊讶地开口问,张磊在屋子里欢呼一声,突然冲过来,同时还不忘对金萤甜甜地叫着,“爸爸,你太好了,谢谢你帮我买电脑,么么哒!”
趁着金萤目瞪口呆被“石化”楞在那里的瞬间,张磊已经乐滋滋地带着那两个人进屋去安装调试了。
焰儿跟在张磊身后,叽叽喳喳地叫嚷:“只准你这一次叫金萤爸爸!就这一次喔!我是看在你送我电脑的份上。”
张磊不耐烦地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回答:“知道了,知道了,我才不稀罕叫他爸爸呢!”
虽然焰儿不喜欢别人那么亲密地称谓它的父兄金萤,但电脑的吸引力更大,它不高兴地吵闹了一会儿,还是嘟哝着跟进屋去。
因为张磊的那句爸爸而僵在门口的金萤清醒过来时,那两名电脑公司员工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而此时书房里的卧室里也多了两台电脑,焰儿和张磊正一人一台电脑玩得很开心。
那两个电脑公司的员工正站在他的面前,等待着他填写对他们工作的评价。金萤决定把电脑公司的人送出门之后再来问个究竟,而那两人出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发 票递给他,静静等着他掏钱。
“Apple iMac Pro 27英寸一体机,Intel Xeon W 32G 1T 5K屏 MQ2Y2CH/A预订版,强大有专业风范,工作站级别性能!八核处理器,1TB固态硬盘……配备8GB显存,优惠价六万九千元……”金萤喃喃地读着那个金额数字。
他差点站立不稳,幸好扶着门框才没摔倒在地,这可刚好是自己开出租一年的总收入啊,自己现在手里可没有这么多钱。难道要找姬傲借?金萤急中生智:对,找姬傲马上送钱过来。
还没等晕乎乎一筹莫展地金萤拿起电话,张磊已经笑眯眯地双手举着一个手提包跑过来塞到他手里:“爸爸,你的钱包。”
钱包里正好放了六万九千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金萤慌忙从包里拿出钱来付账单,送对方出了门,他抹了一把冷汗回过头来,只见焰儿还没完没了地对张磊大喊:“说过只让你叫一次爸爸!你居然多叫了一次!赔我!补偿我!”
“谁稀罕叫他爸爸啊!我自己有妈妈呢!”
“那也不行!反正你多叫了一次,我吃亏了!”
“那我给你叫我妈妈几声好了。”
“哼,才不,那我不是更吃亏!”
“张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金萤回过神来,急步走过来把他们拉开。
焰儿马上气呼呼跳到他的头顶上,撒泼地用脚爪撕扯他的头发:“萤,他刚才叫你爸爸,你居然没有否认!哼,赔我!赔我!你要补偿我!”
金萤不明白它跟张磊又在玩什么游戏,张磊趁机说声拜拜就溜出门跑了。
“焰儿,电脑是你买的吗?怎么那么贵?”金萤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这两台价值他全年收入的电脑。
觉得自己吃了亏的焰儿正在气头上,它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狐狸打赌输给我的……”
既然钱不用自己出,家里多了两台电脑,金萤也觉得没什么不好,就没再说什么。
一想到别人叫自己的父兄两次爸爸,郁闷中的焰儿更是气鼓鼓地不理金萤,直到晚上郦瑶回来,它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郦瑶一进屋,发现多了两台电脑,马上瞪大双眼欢呼起来:“哇,我早就想买一台电脑了!金萤,是你买的吗?哇,好高档的电脑啊,哇,我先玩一会游戏再做饭,哇!真是太好了!”
她眼里那兴奋的神情,再配合一阵激动的哇哇大叫,让焰儿马上心情大好,它马上上前表功:“是我弄来的!是我弄来的!我还特意要狐狸买两台!”
它终于如愿以偿的听到郦瑶对着它的脸蛋“叭吱”亲了一口承诺:“焰儿你真是太好了!我们家焰儿真有本事,我真是爱死你了,宝贝,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吃完我们一起上游戏打架去!”
洪墨青东张西望地看着四周,觉得自己应该是在错误的地方降落了,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垃圾,堆积如山,散发着刺鼻的腐臭气味,哪里象雷叔叔口中说的繁华热闹的大城市?分明象个垃圾场嘛!
他嘴里一边不满地嘟哝着,一边慌张地爬出那个大坑,这时他发现陆陆续续来几个人,在垃圾堆里不停地翻找,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他捏着鼻子,一脚高一脚低地踩着垃圾快步往外走,唉呀,脚下不小心踩到死老鼠了,他真恨不得马上飞起来,可爷爷出门前再三叮嘱,不到关键时刻,不能在有人类的地方显露法术,他吐了一口口水,不禁对这事抱怨起来。
那几个捡垃圾的人也发现了这个陌生的少年,正好奇地看着他。洪墨青一身乡下打扮给了控制这座垃圾场的“垃圾王”一种错觉,以为他也是靠捡垃圾为生的民工。
其中一个歪着嘴朝他走来,浑身脏兮兮地站在垃圾堆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洪墨青不停打量:“你小子是新来的吧?知不知这里的规矩?你身上带了多少钱?在这里干活可是要收钱的知道吗?”
洪墨青奇怪地看着他:“钱?什么钱?”
“没有钱在这城里捡垃圾都不行知道吗!”
“这年头没钱干啥都不行,你要想在这干活,就得先和老大打个招呼,先订个章程再干活,这是他的地盘得听他的。”他周围那些人也帮腔着喝令。
“钱?”洪墨青拍拍口袋,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真没带几个钱。
既然钱在这里这么重要的话……
“你们把身上带的钱全给我交出来!”他指着眼前视力所及的所有人大喊起来。
当他们回过神来,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之后,有几个嘴里开始不干不净地怒骂着朝他冲了过来。
洪墨青二话没说,懒得搭腔跟他们废话,马上大展拳脚迎战,揪住那些人抡起拳头便是一顿痛揍。那些人类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他打的满地找牙,跪地求饶,洪墨青也不客气,上前对他们一一搜身,拿走了他们所有的现金。
不仅那几个和他起冲击的人被洗劫一空,就连那几个躲得远远的无辜拾荒者也没能逃脱,也被抢光了所有现金。
他看看手中那叠脏兮兮的钱皱皱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他揪住一个人的衣领,顺便“打听”去丽丹市中心的方向,然后回头扫视他们这帮人一眼,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洪墨青根据手中的地址一路寻找,身上所有的钱都差不多全用来付了车费之后才到达目的地。
他站在这栋楼的前面,抬头往上看,拍拍胸口,吞了几口唾液努力稳定自己的呼吸,他用手扯平衣服,整理一下发型,心紧张地怦怦直跳。上楼后,他又在那家门前徘徊了大约半个小时,直到自己的手指不再抖的那么厉害了,才轻咳两声,鼓足勇气上前按响了门铃。
“谁呀?”门铃声响过之后,一个柔和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接着房门打开了,一位美艳的少妇出现在门口。
当她看到洪墨青站在门外时,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你要找谁呀?”
洪墨青一看到她,如同遭到了电击一样,两眼发直的盯着她无法移动,脑子里翻腾着各种各样的念头:这一定是她的母亲,岳母大人了,长的好美啊,不愧是朱玜。
她一定象岳母大人一样漂亮迷人吧?可我岳父为什么说她不好看呢?先不想这些了,反正我就要见到她,就要和这么漂亮的姑娘结婚了。
一想到这,他心里美滋滋的,他的眼睛紧盯着漂亮的未来岳母娘,心里却想着自己未来的新娘,对方说了什么话他根本就没听见。
在美艳少妇几次发问后,洪墨青这才回过神,急忙陪笑行礼:“阿姨您好,我是洪墨青,是来找雷叔叔的,那件事……是想来把那事订下来。”
他边说边偷偷往门内窥视,希望能看到他梦寐以求的美丽的身影。
“来找我丈夫的……”少妇又仔细打量洪墨青,“那件事是啥事?他可从没向我提起过这些事。”
“雷叔叔前几天去登山的时候在暴风雨中迷路了,还不幸受了伤,是我爷爷救了他,把他带回了家,雷叔叔说他的妻子不是人类,是朱獳……他有个女儿,和我一样,是半人半妖,所以……”就算他脸皮厚,也不好意思说下一句了,只是讪讪地笑着,直到她明白过来。
少妇听到这,目光跳动了一下,但马上若无其事地微笑着,热情地把洪墨青迎进屋里:“原来是我家老雷的恩人啊,快进来,快进来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洪墨青喜若狂的进了屋。他打量着这所宽敞整洁的房子,比起自己和爷爷山里的住处简直是天壤之别。屋里那各种电器、各种陈设,更是他从不没有见过的。他饶有兴趣地环顾四周,心里盘算着自己拥有这一切之后要怎么住的过来呢?
少妇为他端来了茶水和点心,看着洪墨青狼吞虎咽的吃象,她关心地问:“墨青,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你这次来城里,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是来求学?旅游?还是购物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