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玫瑰庄园。
盛嘉遇终于等来阎承瀚,安静窝在他的怀中。
阎承瀚今夜是难得的温柔,郁闷沉寂得几乎发疯的盛嘉遇心情终于有所缓解。
阎承瀚起身点燃香烟,猩红的火光点亮昏暗的环境。
盛嘉遇也坐起身来,从后往前环住他的腰,“你今晚怎么不说话?”
阎承瀚沉默得过分,窗外夜色深了,白雪零零散散地落下,压在玫瑰花枝上。
仔细养了一年的玫瑰,维系了三个季节,唯有在大雪频繁来临的冬季开不出花儿。
盛嘉遇的心情亦如枯萎的花一般萧条。
阎承瀚抽了口烟,吐出一个烟圈,“我以后不会来了。”
盛嘉遇蹭着他背的动作蓦然一停。
她足尖点地,叠在身上的粉色睡裙裙摆如烟花般散开,她来到阎承瀚面前蹲下,白嫩的手抚着他的脸庞,“为什么?”
玫瑰庄园已经一年没换过女主人,她成为阎承瀚最长情的女伴。
“这座庄园会留给你,我们到此为止。”
阎承瀚起身,捞起沙发上的白衬衫,站在全身镜前系上扣子。
盛嘉遇不甘心,她走到阎承瀚身后,又一次抱住他。
“我只有你了。”
为了他,她不惜放下架子,做她往日根本不会做的讨好人的事,为了一个男人,卑微到极致。
有的时候,她自己都会轻视自己。
盛家已经彻底完蛋,大哥被判终身监.禁,其余兄弟逃难般离开,生怕和盛家牵扯到一丝半点关系。
她只剩下不成器的四哥和父亲,没了盛家的庇佑,他们什么都不是,终日借酒消愁,脾气暴躁,她也才知道,没了钱,四哥和父亲也不会把她当小公主宠爱。
“嘉嘉,适可而止。”
“我最讨厌死缠到底的女人。”
阎承瀚将她的手甩开,走出卧室。
“阎承瀚!你不想得到霍敛了么?!”盛嘉遇强忍着眼泪,甩出最后的筹码。
上一次阎承瀚留下自己,便是因为她和霍敛的关系。
阎承瀚在霍敛那儿吃了亏却越挫越勇,对霍敛起了征服欲,立誓要得到她。
后来霍敛忽然成了通缉犯,阎承瀚这才打消了想法,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娇软温顺的她身上。
阎承瀚果然停下脚步,“你觉得你凭什么动得了她?”
现在的霍敛,身后撑腰的势力不止陆闻洲一个,更别说她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存在。
盛嘉遇妒心汹涌的人,能做得了什么。
阎承瀚走得干脆。
盛嘉遇受不了这种决绝的眼神,她这辈子见过太多。
她终是忍不住,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身子因为哭泣而一颤一颤。
……
临近年关,淮园里布置上红灯笼,夜晚灯火通明,一片喜庆的红光。
许久没光临淮园的霍敛突然出现,她身后茫茫的雪堆里一团‘雪’正缓缓移动,若不是巫师独特的赤蓝异瞳,根本没人发现还有一只雪狐。
陆逸然从学校回来便在家睡了一下午,小伍不知道抽什么风,一直吠个不停。
陆逸然吼了好几声也没管住这只没法没天的家伙,顶着炸毛的头发下楼,一下来就看见两只白色家伙打起来了。
而他哥和霍……未来嫂子,不知道去哪腻歪了。
小伍看着傻不愣登,声势半点不输,对着人家白狐吠了一声又一声。
小伍酱:@#¥就是你小子抢了我麻麻!!&*@汪汪汪!有本事打一架!!#¥@
小伍酱:@!你害我差点没了妈!我替我爹地骂死你!*#@
巫师两爪轻轻点地,姿势高贵又冷艳,自诩和某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供人消遣的物种不同,对着小伍发出几声警告。
小伍看见它眼球发光,叫声惊悚,很怂地被吓得原地转圈汪汪汪。
巫师:……贼喊抓贼,真不要脸。
下一刻,巫师忽地朝身后望去,主人竟然出现在身后,刚巧看到萨摩耶拙劣的委屈戏码。
巫师断定狡猾的萨摩耶肯定也是闻到主人的气息,在这装可怜,可恶的萨摩耶!
用作人类的形容,这就是只绿茶汪!和某些人是一模一样。
巫师用幽怨的目光看向站在它主人身边的男人。
人模人样,那又如何?它主人身边那个雄的不帅。
花言巧语,哼,雄的嘴里有几句真话。
宠物随主人,那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萨摩耶装的很,轻而易举就抢走了主人的欢心,想必这个雄的功力更深,看主人那满眼是他的模样……
巫师:古往今来只闻新狗笑,谁见旧狐哭。
在他们温暖的家中,巫师感觉自己像是个外人,时至今日,巫师终于和远在M洲的冥夜共情了。
霍敛蹲下身子,横亘在两只家伙身边,巫师的表情很微妙,它还是第一次气性这么大。
霍敛摸了摸他的脑袋和下巴,巫师先是翘着嘴傲娇,后来被摸舒服了,勉为其难地原谅霍敛一会会,但它绝不会原谅那只萨摩耶!
小伍眼见心心念念的麻麻回来,却摸的是别的狐狸!小伍受不了!!哼唧哼唧地叫起来。
霍敛头都大了,“你们在争宠?”
小伍和巫师各自傲娇哼了一声,巫师连看都不带看他们一眼。
霍敛仰起头,无奈喊了陆闻洲。
一听到主人/妈妈喊的是陆闻洲,两只小家伙都有了意见,哼得更大声了!
这就是狗狐相争,狗男人得利吗?!
陆闻洲也蹲下来,两只手一碗水端平地抚着两只小家伙的脑袋,小伍尚且听话,巫师却一声不吭地避开了。
陆闻洲心想,这不会是冥夜安插过来的间谍吧?
巫师对他敌意很强,以及有一种身为娘家人的审判。
看来以后还是得炮制点糖衣炮弹给巫师尝尝。
夜深,陆闻洲和小伍送霍敛、巫师回宁园,两人手牵手,时不时调节两只小家伙的纷争,不让他们吵架。
陆闻洲忽地笑说:“我们像不像一家四口。”
霍敛先是愣了愣,而后垂眸看向牵在一起的手,以及跑到前面撒欢的小家伙。
真的像俩大人带着俩淘气不对付的小孩。
霍敛耳垂一热,“你想得美。”
陆闻洲另一只手摸上霍敛的耳垂,“是谁想得美?”
霍敛将他的手轻轻打落,“求婚了么你就敢想。”
两人的身影渐渐拉长,身后一条街的位置,盛嘉遇穿得单薄,在冷风中近乎一张纸片。
她拉了拉包包带子,按亮手机,闫承瀚订婚的消息推送到各大平台,又无声地按灭屏幕。
她从玫瑰庄园搬出来,没要他的房产和钱财,没带任何多余的东西,当初是怎么进去,就怎么离开。
望着霍敛和陆闻洲的背影,盛嘉遇心里泛酸。
在冷风中站了许久,盛嘉遇挺直背脊朝了另一个方向走去,她一遍遍告诫自己:
盛嘉遇,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卑微到极点。
你的人生还没完全走死,离开他们,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不是盛嘉遇,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