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方婉瑜没有再回宿舍,而是被程越送到了诊所附近的旅馆。
也许是风雨太大的缘故,也许是怕方婉瑜回去会和舍友很难相处的缘故。
他用他的身份证开了房,将钥匙给了她,嘱咐了一声好好休息,就冒雨离开了。
方婉瑜进了房间,里面有一股说不出的封闭味道,连墙壁都是发黄的,显示着这个旅馆的破旧。
她的身上湿漉漉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来不及思考其它,方婉瑜就着小旅馆的简易设施,洗了个澡。
等到她系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衣服可换。
正因为这事发愁,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笃笃笃~”
在安静的走廊之上,在黑夜之中,突然冒出这么清脆的敲门声,还是有点吓人的。
“我,程越。”
门口传来的声音透着沙哑,跟她记忆中的嗓音不符,她有些担忧,便猫着步子,走到了门边,却发现,房间的门居然连个猫眼都没有。
方婉瑜壮着胆子开了门,只开了一条缝,便看见程越身上已经套了一件透明的雨衣,上面还滴着雨水。
而手上,则是提着些什么,一见方婉瑜湿漉漉的脑袋探出来,赶忙朝后退了两步,将东西放下后,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衣服。”
便火急火燎的跑了。
……
这是什么情况?
方婉瑜将那些袋子提进来,惊奇的发现包装的纸袋居然一点都没淋湿。
至于衣服,更是从小到下,从里到外,都准备好了的,包括内衣,都与自己的尺码无二,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程某人到底是凭运气,还是凭眼力买的?
所有的衣服都已经剪过标,方婉瑜换了里面一套睡衣,将就的盖上旅馆的薄被,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当她穿戴整齐的时候,那人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在她房间门口等着。
并不是重生之前,他一贯的西装打扮,而是T恤配上牛仔裤,配上他现在还青涩的脸庞,别有一番风味。
见她出来,男人将手指上还夹着的某样东西,立即藏到了身后,干巴巴的吐出的两个字:“吃饭。”
方婉瑜看他一副局促的样子,起了坏心,将头靠到他的肩部,夸张的闻了闻,才笑着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嗯,别藏了,我看见了。”
女孩子身上的香气,由远及近的袭来,程越发现,自己在她面前,一点自制力都没有,身体立刻就有了微妙的反应。
他一夜未眠,总觉得这事太过梦幻,直到今天再见到她,见她身上穿着她买的裙子,才安下心来。
“嘶~”早上来这里等她的时候,想抽根烟提神,没想到居然被对方看见了,他心猿意马的时候,又被烟灰给烫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怎么了?”
方婉瑜赶忙要去拉他的手,他别扭的转过身,阻挡她的视线,眼疾手快的将烟碾在了走廊的垃圾桶上,然后才背过身,无辜的说道:“没事。”
见对方用一种半信半疑的目光看着他,带着一丝审视的味道,他恨不得立马就老实交代自己的“犯罪行为”。
啧啧,他程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不行,他得找回自己的尊严。
程越一把拉住方婉瑜的手,牵着她走出了旅馆,他力道不小,她还来不及反应,只能看着他走,晨光照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她不由得在心里暗啐一句,这个人还真是有够霸道。
方婉瑜吃完饭就和程越分开了,虽然同处一个校区,但青大和美院并不在同一个方向。
她回宿舍拿了画具,才匆匆忙忙赶到美术系的课堂上去。
平日里一向会早到的方婉瑜,居然迟到了。
在美术班的学生们心目中,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方婉瑜没管他们惊奇的目光,而是回到自己的画架之前,将自己之前没完成的作品打开,紧接着,却皱起了眉头。
即便之前从美院退学,进入娱乐圈,方婉瑜从来没有放弃过绘画,甚至凭借自己的野路子,在国内的西洋画圈子里,有不小的名气。
可她现在目前这幅画,简直不忍直视。
无论是绘画的手法,以及色彩的运用,看得出来,思维是大胆的,用冷暖色调进行碰撞,可这出来的效果,却是十分的生硬。
方婉瑜看了看,是否有修改的余地,但奈何自己目前这副成品上的色彩运用太过广泛,并且颜料已经干涸,没有办法再调色,索性从画架上摘了下来,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方婉瑜的行为,惊了她周围好多名同学。
被美术系教授评价为天才画家的方婉瑜,居然一大早就把自己准备了一周的作品给扔了,时间就只剩下一天不到,她能按时交上课业吗?
方婉瑜既然有胆子扔,自然是有信心,画出更好的作品来。
画画嘛,大多数人会用色彩先上一个简单的基调,再进行补充,而后来的方婉瑜,则是有她独一套的方法,先构思框架。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她站在自己的画架前,一会儿用笔在丈量什么,一会儿会数一数自己颜料盒里面的颜色,一会儿又一脸嫌弃的给自己的画笔进行“拔毛”,等她脑海中有了大致的思路,她才将颜料或多或少的备好,开始了她的创作。
画笔接触画板的感觉,对于方婉瑜来说,是多么的熟悉,她已经很久没能静下心来画一幅画了,脑中已经有了成品的模样,上手起来,自然十分的容易。
之前她选择绘画的灵感,来自向日葵,原先的画作,过分的使用蓝绿色调,尽管对比很突出,但她总觉得她那副作品太过冷硬,没有灵魂。
而现在的她依旧使用了蓝绿色调,但同时她突出使用的是橘黄,明红,墨绿色基调,所绘制出来的作品,自然也是绚烂的。
方婉瑜完全沉浸于自己的勾画的海洋之中,至于什么时候美术系的教授走到自己的身边,她也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