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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今夜风疏雨骤(1 / 1)

1绿肥红瘦

江南的冬季温和很多,不见寒雪,不见冷风。

费思清身体单薄,看起来不经风雨,江南的气候更加适合他。

有人要杀他,他并不奇怪。他不是师父通天晓,也没有通天晓的本事,别人畏惧通天晓,却未必畏惧他。

通天晓知晓众多秘辛,这是他的护身符,救命符。人总会有秘密,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秘辛是否为通天晓掌握。所以,一招半式也不会的通天晓没有人去招惹,他不泄露别人的秘辛谁,别人也不去威胁他的安全,各自相安无事。

但是到了他的唯一弟子费思清这里,一切好像要变了。师父掌握的秘辛,徒弟有道理不晓得吗?通天晓已经去世了,他的徒弟还在,谁能保证他的徒弟像师父一样保守这些秘辛,绝不泄露?

所以有人要杀他,很多人都想要杀他,只不过藏在心里,没人敢表露。所有人都在等,等沉不住气的那个人。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没人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所有人一定会在心里庆幸: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有人要杀他,这件事只有他,冷藏锋,还有陆拾遗知晓。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这样。

如芒在背,这是费思清更多的感受。这是师父留给他理应如此的东西。如果他能消除这些,他就是第二个通天晓,如果不能,别人永远只知道他是通天晓的弟子而已。

一个是生,一个是死。

费思清不知道是否怕死,但能活着没人寻死,如果是“被死”,那就可怕了。

尤其是等死。

费思清不想做一个等死的人,求救密函发出去以后,他就开始在小镇里晃悠。城里鱼龙混杂,危险性更高,这平静的江南的小镇,人来人往的陌生面孔有限,反而更加安全。

自认为谋略高人一等的人都喜欢用一件物事衬托,费思清当然不例外,一把折扇随身携带,扇骨只是普通的扇骨,里面却有机关,对于一个一招半式都不懂的人,尤其是作为通天晓的传人,以此防身,也没有人会诟病。

这一日不在风和日丽,天气阴沉,街上的人影也少了许多,不过依然热闹非凡。江南的冬日不比北方,温暖如春,街上人头攒动。

他就一个人像往日一样背着手走在街上,手里捏着那把扇子四处闲逛,看起来惬意无比。

他不顾老者诧异的眼神,拿起一个糖葫芦,付了钱,悠哉悠哉的就要过桥。一个胡须飘飘,面色白净的人,怎么看怎么诡异。

费思清刚上了桥,方走到这短短拱桥的中心,却被一抹绿衣吸引住。他年前的桥头迎面过来一个绿衣的女子,或者说一个身穿绿衣的胖女子。

那抹绿色实在太抢眼了,浑身上下只有绿色,小小的眼睛仿佛睁不开了,她身材却很胖,圆圆滚滚,走起路来脚步轻盈,如此的体重,怕是两个男人加在一起也不如,那脚步落在石板在,连一点声响也无。

费思清伫立在桥中央,转身回头,桥的另一端,一个红衣女子也是格外显眼。她一身红衣,火红如血,身材消瘦,眼睛却大大的,因为太瘦了,更加突出了那双大大的眼睛。

而这红衣女子看起来瘦瘦弱弱,力气好像大的惊人,她向桥上走来,与她逆向而行的人擦肩而过,被他撞的几个趔趄,她自己却稳如磐石。

绿肥红瘦,没有比这更恰当的词。

如果是红肥绿瘦,费思清也不会觉得没有一丝不妥,偏偏是绿肥红瘦,他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绿肥红瘦就把他挤在了桥中央,两个人看着,谁也没有动。

费思清手里拿着扇子,拱手抱拳:“久仰久仰。”

他没有面对绿女子,也没有对着红女子,而是面对身侧的空气,手里的扇子横握着,绿肥红瘦就成了站在他一左一右,扇子的首尾两断也刚好对着绿肥红瘦。

没有预想的暗器发出来,已经有所准备的绿肥红瘦有点诧异,但也仅仅是有点诧异,胖女子向前一步,就要动手。

桥下的小河里,一个青袍男子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撑着竹筏慢慢靠近。他背上背着一件兵器,用黑布包裹着,看起来应该是一柄剑。

“陆兄再不来,我这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费思清刚才说“久仰久仰”,原来是对着着青袍男子的,而非绿肥红瘦。

绿肥红瘦虽然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可对着青袍男子也起了忌惮之心。这条河并不曲折,可偏偏着青袍男子撑着竹筏快要到了桥底两个人还没有发觉。从前,两个人可没有犯过这种低级错误。

胖女子就收住了脚步,不动了。绿肥红瘦转身面对着竹筏上的青袍男子,欲杀费思清,就必须解决这个人。

“费兄的大名也是闻名遐迩。”青袍男子拱手一礼,却笑了,“我看今日费兄安全的很,两位应该没有杀人的心思。”

费思清哈哈一笑:“陆兄若不来,那就未必了。”

两个人说话像是在打哑谜,可是四个人心里都很明白,通天晓和冷藏锋是至交好友,他的弟子遇到威胁,藏剑阁又怎么会置之不理,江湖上恐怕没几个人敢和藏剑阁作对,这也是通天晓有生之年安然无恙的另一个原由。而藏剑阁当然也是他唯一弟子的护身符。

“两位,请了。”陆拾遗郑重的对着绿肥红瘦一抱拳。

红女子面无表情,声音清脆:“咱们改日再会!”

绿肥红瘦从桥上退了回来,渐渐的隐没在人流中。

2 知否?知否?

当陆拾遗撑着竹筏从桥下经过,一手折扇,一手糖葫芦的费思清突然就跳了下来,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

陆拾遗伸出手架住他的手臂,费思清双脚落在竹筏上,稳稳不动。

费思清满脸笑意,十分驽定:“我就知道陆兄一定接的住我。”

陆拾遗还从未见过拿着糖葫芦的高人子弟,说不出的别扭:“我要接不住呢?”

费思清一愣:“那我就水里一游。”

“你穿着衣袍,游泳可有诸多不便,你可知否?”

一艘竹筏悄无声息的从后面赶了过来,上面一个白白圆脸,带着短小八字胡须的小胖子撑着竹竿,他轻轻的一用力,那竹筏便飞快的往前赶上一段距离,很快就和陆拾遗他们并立而行。

“你的陆兄如果接不住你,你肯定要掉进河里,你可知否?”

那竹筏上的小胖子圆圆滚滚的可爱,而刚才那绿女子,只觉得圆圆滚滚的很轻盈。

这个小胖子比常人要矮了一头,说起话来,整个脸都笑嘻嘻的:“你的陆兄接不住你,自然会有人怪罪下来,你可知否?”

这小胖子一连三问,每句话都以“知否”作尾,他控制的竹筏始终和陆拾遗脚下的竹筏并立而行,不超越一分,也不落后一分。

费思清哈哈大笑:“‘绿肥红瘦’刚走,便有‘知否’光顾,费某的面子可是不小。”

“那我所谓何来,二位一定知否了?”小胖子笑眯眯的,小小的眼睛锁定这两人。

陆拾遗心中了然:“我说谁要和费兄为难,原来是‘侠客客栈’,竟然还劳知否兄大驾。”

小胖子点头道:“陆兄出马,我也只能小心露个面,‘绿肥红瘦’招待不周,还请陆兄海涵,等下可要手下留情。”

知否话音未落,手里的竹竿从水里提起来,单手握着竹竿,“呼”的一声横扫过去,长长的竹竿在他手里举重若轻。

陆拾遗手里的竹竿刚在手里撑了一下,哪有时间提起来,他又不去拔背后的剑,左袖劲风激荡,伸手就去接。

知否的动作慢了一拍,等下抓住竹竿的一短,方才以竹竿做枪,用力刺来。

然后那竹竿寸、寸、断、裂!

断裂的竹竿里跳出一道光,那光以极快的速度继续向前刺去,陆拾遗赤手空拳,根本不能阻挡。

那是一把细极细的小剑,除去剑格,只有一手可握的剑柄,锋利的剑刃,剑脊带有一道深深的血槽,一旦刺中,血流不止。

陆拾遗就算拔剑也来不及了,无论刺中他还是身后的费思清,不死也要重伤。已经离去的绿肥红瘦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暗处,“侠客客栈”的知否和绿肥红瘦的夹击之下,几乎没人可以逃脱。

而且,陆拾遗虽然不必保证费思清毫发无损,最起码也要保他一条命在,在这种情形下,绝对无法逃脱。

可偏偏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陆拾遗和费思清脚下的竹筏也刺出一道光,这光刺破了竹筏,从水下激发而出,直取费思清。

水里还有人!

而且是一个手执杀人剑的高手。

陆拾遗一直在注意着水下,感觉不到一丝波动,而这手下的杀手却屏住呼吸,隐藏在竹筏下伺机而动,在这紧要关头刺出夺命一剑。

最应该惊骇的费思清却在做什么?他竟然含笑看着陆拾遗,对知否刺来的小剑,水里激发的长剑视而不见。

陆拾遗微不可察的叹一声,那声音太低,低到知否也没有听到,费思清却听的清清楚楚,好像有人贴着他耳边发出的叹息。

小剑越过了陆拾遗,却被他抓住知否的手臂继续往前一送,剑尖刺破了费思清的衣衫。

“啊——”

这凄惨,痛苦,更不可思议的叫声响彻了江南小镇的上空。

知否笑嘻嘻的脸变得扭曲,手臂被水里的剑光削断,血流如注,他顾不得这不可思议的结果,转身就撕啸着逃离这要命的河面,比刚才刺杀费思清时更加快了几分。

陆拾遗没有时间追击他,握着知否断开的手臂,将那小剑迎着水里刺来的剑光。

水里的杀手想要冲破水的阻隔,那我小剑刺下去以后,突然剑光也消失了,水里凛冽的杀气也散了,只有被剑光刺破的竹筏,还有水底弥漫的红色血迹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3 风疏雨骤

夜已深,灵巧的江南小院,窗外的芭蕉被雨水打湿漉漉的,屋内安静的诡异。

许久之后还是费思清打破了宁静:“我好像被杀手盯上了。”

陆拾遗点点头,这本来就毋庸置疑。

“而且还是被‘侠客客栈’盯上了。”费思清有点心神不宁,“我是不是死定了?”

陆拾遗并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并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眼前的费思清的表现让他费解。面对知否和水里那个杀手的致命一剑他都没有慌乱,当威胁暂时解除,他没有该有的淡定从容,整个人竟然开始慌乱了。

通天晓的弟子不该有这种反应。

如果是陆拾遗本身,他觉得可以有这种反应,但是通天晓的弟子不该有这种反应。

“我也怕死。”费思清哈哈笑道,“我师父是我,我是我,我也会怕啊。就像没人会威胁我师傅,可是有人要杀我。”

他笑了一会儿,面色突然变得淡然:“竟然是‘侠客客栈’要杀我,或者是有人出价要‘侠客客栈’杀我。”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了“侠客客栈”。

行走江湖的人听到“侠客客栈”,不会热血,不会崇拜,而且胆寒。

如果藏剑阁人人敬仰,“侠客客栈”就是人人畏惧。

“侠客客栈”不是为了行侠仗义,而是为了杀人,只要你出的起价钱,杀谁都可以。这价钱可以以金银作衡量,也可以以其他的任何物作衡量。

如果“侠客客栈”看得起你的命,你也可以以命换命。

诡异莫测,神秘残忍,行走在黑暗之中,这就是“侠客客栈”,与藏剑阁截然相反的组织。更重要的是,“侠客客栈”的刺杀目标,从来没听说谁逃的过。

“不是我不相信你。”费思清怕对方不高兴,稍作解释,“是‘侠客客栈’要杀我。”

陆拾遗点点头:“我知道,你相信我,我也相信我自己,但是我不相信‘侠客客栈’不杀你。”

这个通天晓的弟子没有一点高人弟子的样子,令他生出了些许好感。

“今天如果你没来,那我就真的死定了。”费思清凝着眉,问道,“怎么办?今天没杀了我,明天也许继续,‘侠客客栈’要杀我,一定不死不休。”

陆拾遗莞尔:“你不是通天晓的弟子吗?”

“从前都别人问我问题,这次我想问问别人。”费思清很不负责任的道,“现在我遇到问题了,冷阁主既然派你来,一切交给你就好了。”

陆拾遗愣了愣,斟酌着语句,还是忍不住道:“你和我想的很不一样。”

“你和我想的也不一样。”费思清一字一句重复了他的话只是加了一个字。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传闻毕竟是传闻,高人弟子,受到师父声名庇护,自然人人都不敢小瞧。可是每个人同样有血有肉,有悲有喜,除了身份地位,本质又有什么不同。

窗外的风稀稀疏疏,像江南的冬季一样温和,但是那雨却下的骤然一急,打在了窗外的芭蕉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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