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武四十二年三月,静斋八八六十四岁之年,留下字条单身离京。
如今朝野浙派、楚派、齐派、宣派、昆派、东林党,拉绳般谁也不敢松手、谁松手谁摔跤。彼此早已如小豆爷爷般,哪天断供几天就猛不丁身死道消。
一个小豆爷爷已够静斋应付,一群爷爷恕不侍候!
这小豆好歹还算守约,如期让静斋进入九层。不过这九层之后嘛……
静斋原以为,彼此按旧例打个商量,从此日供两万斤猪肉,筑基可期!
没想到这小豆,黑心黑皮到底是颗黑豆。口不能言,一入九层居然福灵心至,学会了撒豆成兵,摆了个卦象出来,歪歪斜斜倒像是“杀朱”两字。静斋研究了好大半天才反应过来。
瞧这意思,是嫌弃万万斤猪肉不过瘾,居然盯上了朱家万里江山。欲入筑基,必先亡朱。朱家明祠不亡,此生大道无期!
是那年紫禁城争雷,争出火气瞧上那块地了?还是猪朱两家就是本家,有了点力气就想撬了主家?定是前世分家产留下血怨,连天道都莫名其妙了!
反正也探不出究竟,静斋能动手懒得再动其它。左右猛敲这厮,就是不松条件。一气之下取了个臭豆腐坛,请君入瓮清神宁气。
莫名其妙之下,不知天下何处可去。亡朱?是炼气九层大修士又如何,破得了数百,破不了千军万马。反戈相向,入了仙道也是道心散尽、无水之源。
看来只有走为上策,回雷神山先镇压这厮、静待时变。再有反常之举,恐怕也只有以身祭之,算是聊补这些年来瘟神欠费。
…………
这些年来,朱家果然是不行了。
万武四十二年,辽东努尔哈赤增建四旗,总军六万余人。老朱家居然无可奈何!
万武四十四年,努尔哈赤以“六大恨”相攻。
万武四十七年,萨尔浒之战老朱家分兵冒进,被歼五万余人,精兵强将损失大半。
万武四十八年,王皇后、万武皇帝干脆溜之大吉,先后薨崩。新帝天武皇帝继位。
消息传来,静斋自觉对姚南王氏已仁情义至。大酿侍候之下,毕竟保得了一个皇后在位之最。
天武元年,浑河血战爆发。
浙军营车兵三千,川军白杆兵四千,共计七千兵援辽。都是精兵强将。川军百战老兵,无须细说。这浙兵按昔日戚帅改制,每营重车一百五十辆,轻车一百辆。当时重车可是双轮战车,每车两门火炮,两侧各站十余火铳兵。虽然少了骑兵,足可一战!
鬼知道,七千之力,居然得对抗八旗六万。还是辽东铁骑精明,干脆不救送死之士。结果七千精兵尽亡,戚银城、王成才等人无一幸免。
哎,岩坑祖坟之地早已又添新坟,昔日故人十难存三。从此世间再无方静斋此人!
…………
也不知猴年马月,静斋喉咙忽得一紧,吐出一看,那小豆如加了大红血一般,成了暗红之色。
更觉全身飘飘随风欲动,似要飞去。忍不住起身一纵,腾空一窜数丈高,只是脚下如何多出一股黑烟?正疑惑间,已是重重向地面摔去……
数日后方知,距浑河之战已二十三年,如今朱氏已亡,却是金兵的天下。
这就成了?果然是野猪皮蒙倒大肥猪,这金兵不愧是金兵,有金子就是好办事,再大的猪都可杀得。
静斋可不知道,这金兵杀猪宰牛是高手,还喜欢杀人取乐,让活人留猪辫子。
不过一年时间,就搞了个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出来。
消息传来,仙酿酒楼总算立功,明府城一下子聚了几百个二流高手。静斋不认识的几个后辈、万家王家方家责无旁贷,张家居然还出了一个张苍水。彼此守土有责,有力出力。
等静斋反应过来,已经没了好几个后辈。静斋后悔莫及,愧为长辈!
这一年戚戚于腾空之术,只是一向没有仙人功法,好不容易才端正了身形,吓吓人和跑路倒是不错,其它嘛……
不过总有办法。
当下零零碎碎购得几批硝石、柳炭、硫磺,先各细细磨碎了,按戚帅《纪效新书》中“硝一两、硫一钱四分、炭一钱八分”之法照数兑合。找了个器具添水狂捣一气,晒干后取了二钱火药放手心里点了,直觉手心有点热。当下又加水狂捣一气,晒干后再取二钱放手心点了,直觉手心不热,燃尽后并未留下多少黑星白点,这才满意。数日后才制了十几个黑药大包。
大功告成,也不和众人打招呼,当夜腾空、脚踩黑烟而去。摸到金兵营百丈前才降下身来,找了一棵醒眼歪脖子树,把黑药包通通挂了,只身提了两个忽然冲进大营内,直接点了。
只听“轰隆”几声,玉石俱焚之下,身上已挂了几块金兵的破衣碎肉。自身虽衣衫不成体统,倒也无大碍。
也不耽搁,飞回歪脖子树又取了两包,瞧准了另一座大营再进去……
如是几次,居然已轰了好几座大营,金兵大乱。不禁心满意足,气定神闲。也不觉得身上破布丢人了,就等金兵整顿大骑冲杀过来……
忽然就见得一阵白光过来,卷住了自己腾空而起,居然动弹不得睁眼不开,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被丢进了一个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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