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河水上,水雾迷茫。天上乌云密布,不见明月,这水里却是圆月明亮,把这水面照的恍如白玉般。
无名氏袭一身白衣,坐于石凳上,怀抱一白玉琵琶,起手拨弄了几把琴弦。那琴音果堪称绝技,听来玲珑剔透,细品又如珠玉共鸣,妙哉妙哉。只是无名氏琢磨了半天,最后也就会一手扫弦,更别提弹个小曲了。
正当无名氏一筹莫展之际,雾里飞来一点红光。他设的雾阵厚重,若不是他钦准,那便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这红光即来,无名氏一眼便知是迷姑娘的口信。
果然,红光一闪便化成了迷姑娘的模样,道,“无名氏,公子让奴家先来通知一声,斯丫头马上便会来质问,关于祈福咒的事。公子吩咐,望无名氏到时妥善回答。”
无名氏低头继续抚弦,只是音色断断续续,一看便是生手,“吾家知道了。”
那红光幻化的迷姑娘又提醒道,“你还不把琵琶收好?若是被斯丫头发现了,有你好果子吃啊!”
无名氏却是倔强地抬起脸,不服气至极,“汝这是何意?吾家堂堂一吞噬者,难道害怕她一个小丫头不成。”
话是如是说,只是话毕之际,无名氏那狭长的眼就贼溜溜地巡视了一遍四周,见着四下无人,又扬起他下巴,念叨,“吾家要是有心,灭了此等时空,都是分分钟的事。吾家这般了不得的人物,怎会把那丫头放在眼里?”
迷姑娘噗嗤一声笑,转身之际,那红光便瞬间灭了去。几乎同时,水雾里开了个玄黑的口子,斯嘉丽一跃便从弥生府洞口跃上玄水之水面。
我靠,哪有前脚告知要来了,后脚就真来了?好歹隔个几秒,让人喘口气不行吗?
无名氏一个慌张,手忙脚乱地差点把琵琶给摔了,好在他非凡人,眼皮一眨,就把这琵琶无声无息地收入无形之中。他长松一口气,然后心虚地清了清嗓子,问,“斯,斯丫头,今天,今天怎么有兴趣,来,来吾家这阵里做客呀?”
斯嘉丽见他却是如见仇人一般,一口咬着自己的手腕,咬出血丝,然后起手便生了电。那点电光扑哧扑哧本欲灭去,不想遇见红血,霎时电光暴涨,吱吱作响。
无名氏是吃过嘉丽的苦头的,他连忙警觉地后退了半分,“斯,斯,丫头,汝这是做甚?”如是说,心里却是后悔万分,早知来的这般快,那就该早早把琵琶收好。不知方才有无见到他的琵琶?万一真被她发现了,那可不好,那可不妙啊!
“无名氏!”斯嘉丽这边可谓是切齿痛恨,“说,当初你教我下的祈福咒是什么咒?”
无名氏一愣,“祈福咒?”对啊,先前迷姑娘信使不是说了吗,她来就为了祈福咒啊。无名氏于是定了定心,慢条斯理地道,“祈福咒祈福咒,自是祈求福运的良咒。”
斯嘉丽一听,一掌就劈去无名氏身上。可惜无名氏轻身一撇,避开了。斯嘉丽气冲冲地道,“你胡说,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这东西分明就是引祸的毒咒,是不是?”
无名氏此时淡定自若,又问,“何出此言?”
嘉丽道,“你别跟我装傻。当年,若不是你说这是祈福良咒,可保小叶一命,我才以我九分的气力做赌,下了这个祈福咒。可眼下,我没见小叶受了多少福运,反倒身边祸事不断,被人当成了灾星。你做何解释?”
闻此,无名氏并未吃惊,反是气定神闲,瞥了一眼浮空的影子,背身手指一点,水上便出现了一只石桌石凳,桌上还有一只紫砂茶壶,壶里冒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无名氏倒了杯茶给嘉丽,但嘉丽正在气头上,把头一扭,意思是不喝。无名氏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地品了一口,念一句,“好茶。”
斯嘉丽气急败坏,“你这鬼东西,快说,这祈福咒到底是什么东西?”
无名氏不紧不慢,开口道,“斯丫头,吾家且问,当年,汝为何要下此咒?”
“还不是因为那讨厌的畜牲,竟给小叶种了祸根。”
“是呀,祸根这种东西,一旦种下,必会惹来祸事,且多为致命。简单说,汝家那活死人,被种下祸根,那她便是必死无疑的。吾家再问汝,如今那凡人可还活着?”
斯嘉丽有些不情愿地道,“活着。”
“身体可还康健?”
“算是吧。”
“那不就行了!吾家当年只说此咒会保她平安无事,可没允诺她身边人之其他。”
斯嘉丽哑言。她并非没有想到无名氏这般地解释,只不过是怨无名氏交待不全,更怨自己考虑不周,如今虽保住了小叶的性命,却不见小叶生活美满。
“我再问你,”斯嘉丽质问道,“小叶身边人多有不幸,跟这祈福咒可有关联?”
无名氏又瞥一眼影子,继续品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道,“斯丫头,吾家虽非人类,但也知道,天下变幻,皆有因缘。就如生病的,必早结病灶;如人心之祸,早有端倪;再如这天灾,也会早早生出征兆。所以,这人之不幸,早就有了命数,可不是这祈福咒一天两天能够改变的。”
斯嘉丽依然不信,又问,“不可能,若不是祈福咒的原因,小叶身边那群人怎么会死的死,瘫的瘫?”
“所以说汝还是个小丫头,没见过沧海桑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再逢天公作巧,哪有什么不可能?”
听是如此,斯嘉丽反是消了点气。小叶身边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与祈福咒无关便好,与她无关便好。这样,她便不欠小叶一丢一毫,不愧对小叶一丁一点。这样,她才可在小叶跟前理直气壮,说上一句,‘是你欠我一条性命’云云。
心里好受了些,斯嘉丽便也随手拿起桌上的茉莉花茶,正要喝,便被无名氏抢了去,“汝这丫头,喝茶要品,都凉了的花茶,品之太涩。”说罢,倒了杯中水,又给嘉丽小倒一杯,“来,试试。这可是吾家亲自采的花茶,卓越不可方物。”
斯嘉丽接过杯子,放在鼻间闻了闻,忽又想起了什么,道,“无名氏,你可知有千头的邪物?”
“邪物?”
“没错,我下给小叶的月牙咒引上,竟被一只千头邪物做了风水宝地,寄宿于那。”
“汝是说一只千头邪物在汝的咒引做窝了?”
“没错。小叶乃常人之身,哪里受的了邪物的侵扰?我看她气色不佳,八成是被这邪物吸去了些精华。给我想个办法,我一定要揪出这千头邪物,把它那一千个脑袋给剁下来,做铁板烧。”
无名氏呛了一口茶,连连咳嗽。他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为何?”嘉丽问。
“这千头邪物可不是什么邪物。此乃阿难陀龙,是异世的神兽呀。对神兽不敬,可是会招天谴。”
斯嘉丽不以为然,“无名氏,你还真当我是个三岁小儿。堂堂神兽,何必在在一个活死人身上做窝,还以我的咒引为主?除非·····”斯嘉丽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扫,便锋利了不少,“无名氏,你可有事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