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泰此刻的心里已经是阴云密布。
月老来宣布他和骆希美要飞升的消息,看得出来那老头子一脸的得意。
文阿泰当然不愿意飞升,仙人的身份对他本就不算什么。飞升这件事对他和骆希美来说,其实跟永久监禁是一个意思。
但是,眼下,这里,没有人有对抗月老的实力。
文阿泰无计可施,一时定定的站在那里望着月老,不说话也不动。
大白天的,月老就这么直接的落在院子里。很多人都看到了。
不一会儿,骆希美他们都围了过来。
骆希美看到月老这个时候出现,就知道没有好事,所以开口就很不客气:“月老,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宁王才刚刚打下南京,之后还有连番的恶仗要打呢。”
月老呵呵一笑,说:“后面的事,相信宁王自己就可以应付了。最重要的是你们已经救醒了希帅,老夫不能再继续坐视。所以来请你们速速升仙。”
骆希美和文阿泰心中同时一惊。惊的不是月老的这番话,而是话里透漏出一个信息——他已经知道希帅大魔王醒了!
怎么可能?这边才刚刚救醒,就算他是神仙,也不可能立刻就知道了啊!
除非……
骆希美和文阿泰同时想到了那个可能。俩人对视一眼,又都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觉得是出了内奸,可是根本不敢确定内奸是谁?每一个人都是可爱,而且值得信任的。
也正因为相信每一个人,所以才对出了内奸这件事,如此的震惊。
骆希美忽然松弛下绷着的身体,叹了口气,说:“月老,现在你已经掌握了绝对优势,告诉我,那个内奸是谁?”
月老哈哈大笑,捋着胡子说:“希美啊,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你只是太相信身边的人,不愿意去怀疑罢了。”
月老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句话也算是把骆希美点醒了。
他们这群人里面,包括八神在内,有谁跟月老单独接触过?
骆希美的视线落在了八神的身上。八神伏在文阿泰手臂上瑟瑟发抖。
文阿泰沿着骆希美的视线,也看向自己手臂上抱着的八神。心中豁然明白过来,这八神本来就是月老送给骆希美的。
大概一开始,月老就存着用八神来监视骆希美的意思。
八神一言不发,只是趴在文阿泰的手臂上发抖,小脑袋埋在小爪子底下。
看到八神这样,骆希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以八神的速度,它完全可以蹿到月老那边,去做一个趾高气昂的胜利者。可是他现在趴在这里发抖。
也许他有他的苦衷吧?
骆希美抬眼去看文阿泰,文阿泰也正向她看过来,俩人目光中尽是坦然。事已至此,那就从容面对吧。
也许这一面,就是两人见过的最后一面,保持一点风度,留下最美的一面。从此瑶池台高,真武路远,永不相见!
八神自己趴那里抖了半天,可是发现居然没有人出言责备他。甚至现在都没有人看他。
八神更加恐惧了,这种被无视感觉,让他觉得仿佛又回到了还在那个蛋里的时候。明明四周就有很多人,可是却被无边无际的寂寞包围。从此再也没有人在乎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月老现在是志得意满。
文阿泰去了一趟冥界,居然自己主动放弃了一身的功力。这让月老开心了很久。
不然,以月老的实力,想要压文阿泰一头,恐怕直至千秋万载都不会有什么希望。
月老得意的顿了两下手杖,清了清喉咙,说:“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去跟大家告个别。开心一点嘛,升仙原本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
这个时候,八神从文阿泰的手臂上跳了下来,一溜烟蹿到了月老身上。
这是胜利的象征,月老开心的点了点八神的小脑袋。
文阿泰和骆希美携手转身,去看刚刚醒过来的希帅大魔王。刚刚月老话里的意思,过一会儿,应该是勾陈会派人来把希帅大魔王再次带走。
只是不知道这次再封印,还有没有机会重见天日?
文阿泰和骆希美刚走了两步,忽然听见月老一声惨叫。俩人瞬间转身,看见八神正一口咬在月老的脖子上不撒嘴。
月老想把八神拽下来,又不敢用力。但也不能就这么任他咬,一时手足无措。
看到这种情况,文阿泰一扯骆希美,俩人急忙朝希帅大魔王的房间奔去。
不知道八神能拖月老多久?但拼命一搏,总好过坐以待毙。
骆伯豪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拔出自己的宝剑,朝着月老背后就刺了过去。
月老再弱,毕竟也是一个神仙。骆伯豪的道术还没有大成,剑也只够得上是凡间利器。
这一刺,剑尖入肉两寸,就再也刺不进去。
月老一声惨叫,化作一道流光就消失在了原地。一起消失的,还有八神。
看见月老逃跑了,骆伯豪急忙去找姐姐。
还愣在原地的几个人,徐立荫最先反应过来,说:“嘉竹,你去找人备车。我现在立刻快马去江边备船。”
徐立荫的想法很朴素,神仙的活动范围,应该只在大明境内吧?如果去了东屠岛呢?
事实上骆希美和文阿泰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无力与天庭对抗,那就去东屠岛上躲一躲,他们总不能追到那种地方吧?
时间很紧迫,谁也不知道下一波的神仙会什么时候来,是谁来?但肯定要比月老厉害。
文阿泰把希帅大魔王抱上了马车,又把骆希美扶上去,然后就纠结了。
骆嘉竹、骆伯豪这姐弟俩都要上来,那也可以理解。可是连朱鹮也想爬上马车,这让文阿泰就有些犹豫了。
骆希美直接开口,说:“朱鹮,高云郡主,你留下吧。赶紧去南京找宁王,到那你就安全了。”
骆伯豪之前着急,没想到这一茬。现在听姐姐这么一说,傻在当场。
骆伯豪从没想过要和朱鹮分开,可是眼下这形势,朱鹮跟着他们太危险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抉择,只好看向朱鹮,等她自己的决定。
这一刻,空气好像突然凝固了一样。所有人都静静的望着朱鹮,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就等她的一个决定。
朱鹮的举动相当的直率,她一把扯下腰间玉牌,那是她高云郡主的身份信物。举手高扬,然后狠狠一摔,说:“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什么高云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