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人还没摸到宿舍的边儿,反倒是被一波突然冒出来的巡逻队的队员给抓了一个正着。
他自己个都没想到的是,在这个厂房区域内竟然埋伏着比陈介夫更宅,接受了任务之后就没离开厂子的初家私兵。
人多力量大,双拳难敌四手,不过几个照面,就被人给按在那儿了。
这边抓到了人,只一瞧就知道,不是陈介夫能处理的事儿了。
这些个护卫们跟陈厂长一说,这人就给连夜拎到了初老爷的面前。
初老爷也挺纳闷的,这杀手什么水准的,不怎么地啊?
这一问,笑了,原是陈介夫还是个顺带的了。
真正的好手是奔着邵年时去的。
这张宗昌作为背后的黑手,是瞧不起他初开鹏呢,还是瞧不起这山东的绿林好汉了。
他且瞧着,最后谁才是真正的笑话。
不过既然这张宗昌能想出这么个阴损的主意,那就别怪他给他找点事儿做。
想到这里的初家老爷,待到第二天一早,就往东北方面,以及他在日本方面的几个朋友去了一通电话,一封情真意切的电报。
将青城与山东的乱局十分‘中肯’的分析了一番之后,给出了一个大商人的‘独到’的解答。
在上海的王栓子刚把一波新鲜出炉的独行侠给挂在门外的房梁上的时候,这三个并没有以死谢罪,心存侥幸的日本纺织工厂主,就被突然冲进青城,实施抓捕的日方军队的人给带走了。
至于他们能不能回国,得到应有的审判,邵年时不知道,济城的初老爷不知道,甚至连青城的驻军指挥官也不知道。
因为就着此事,他已经受到了海军总部的责骂。
从今往后,这纺织厂的事儿,他无权再利用身份进行干涉与保护了。
而这几家倒闭的厂子,将有国家收回,不久之后会有军管方面的人来进行接手。
从今往后,青城的纺织业将会只有一家人的声音。
所有想要阻止日本帝国前进的人,将会是他们帝国的敌人。
至于那个并没有保护好日方利益的愚蠢的督军,他的武器进货的价格将会提高两成。
这笔钱的来路就从他从日本的军费贷款资助里边扣除。
他们将会逼迫这位督军,用更多的资源来换取明面上的金钱付出。
被一个普通的商人所击溃的事情,将不会再在他们的身上发生。
至于东北方的过错,还需要一个时期的等待。
当他们军方一统话语权的时候,就是他张作林好日子落马之日。
在日本方面以雷霆之势将青城事件收尾的时候,那最后一波的暗杀之人也终于抵达了中国的南方广州。
在这个已经进入最热时段的城市里,策划着一场最干脆利落的刺杀。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但是,因为道上的共通性,在他们刚才一抵达广州的时候,有些人就接到了风声。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人是谁,但是让邵年时提高警惕还是可以做的到的。
至于得到了消息的邵年时,现在正在中山大学的校园内,听着余校长的指点,跟对方为了一种新理念热切的讨论呢。
作为从小接受的就是从商之路,从未曾主动的去接触过这些的邵年时来说,这位他偶然在上海救出来的余教授所提出来的理念太过于超前与先进了。
其中有许多的问题邵年时无法理解,也认为与他现在的道路存在着分歧,但是这并不能掩盖余教授对于普通劳苦大众的帮助以及基层工人阶级的领导的功劳。
邵年时认为,个人崇尚什么理念与朋友间的交往是没有任何的影响的。
相反,有的时候,帮助一下朋友,反倒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再加上俞秀松从上海的工会撤离了之后,就直接辗转到了中山大学之中,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才华,不但成为了中山大学的常任教授,还在大学校园内,建立了联共支部,并担任了学院组委会的书记。
在任何人脉都能成为财富的邵年时的眼中,这位教授可是一个真正的宝藏所在了。
跟这样的人多交谈,多交往,对于他的眼界的开阔还是十分的有益的。
话说到闲聊之时,对方这种专注于学术的人也对邵年时的现况表示了些许的担忧:“听说最近不太平,你在青城干的事情,要找到你个人的身上了?”
邵年时站在余教授的办公室的窗边,却是带着点轻松的回到:“是的,早就听说了,多亏廖先生,从政府保卫团中调派了一队警卫,贴身全日的保护,我就没多大的担心了。”
“至于我的未婚妻,除了在校园之中见面,平时她都常驻在初家的商会会馆当中。”
“在安全方面还是很有保障的。”
“不过,令我担心的并不是我的安危,我最担心的还是廖仲恺先生个人的安危。”
“教授来到广州之后,听闻与其有过深入的接触。”
“在联共亲共的方面,廖仲恺先生可以说是南方政府,当权党派当中的楷模了。”
“只不过,俞先生你们的出现,就成为了政府内部矛盾的催化剂。”
“就连我这种小生意人,都察觉出其中的火药味了。”
“前一阵进行的主政派的内部会议,作为财政厅的名誉顾问,我有幸进行了旁听。”
“我从未曾想过,南方政府的内部,现在竟然是这样的一种形态。”
“本应该精诚合作的会议,竟然会因为理念的不同而相互的攻讦。”
“作为一个局外人我甚为不解。”
“在现在,北方政府还与其对峙,中国的统一还未曾完成。”
“他们就好像一切都已经成功了,是时候坐下来为谁才是真正的老大而呐喊了?”
“这些人不觉得自己的眼光过于狭隘了吗?多少民生大事儿都等着大家去解决呢?”
“不说别的,就是广州口岸与北方口岸的航路重新连通的问题就有待于解决。”
“我只知道,若是从南边往咱们这边运航的话,是避免不了与诸国列强去周旋的。”
“大家不想着怎么提高自己自身的能力,为这个国家的普通大众的幸福生活尽一把力,怎么就想着眼前的汲汲营营,蝇头小利呢。”
邵年时叹了一口气:“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廖先生才会发表那么严厉的声讨之文吧。”
“我看着这次大会结束了之后,那些人看廖先生的眼神已经十分的危险了。”
“何香凝女士前一阵与我就着药品的问题碰过一次头了,她说廖先生最近的演讲行程十分的密集。”
“他担忧我的安危,给我派来了专门的警卫,可为了演讲方便,他身边的警卫力量反倒是撤出了不少。”
“所以我说,真正应该担心的是廖先生才是呢。”
听到这里的余教授不说话了,他与廖仲恺的欣赏不是一天两天。
但是对于相对排外的当权政权的政策确实不算了解。
两个人的话题因为过于沉重,到这里就暂时结束了。
只是邵年时要忙着去贸易行与新来的客户签订一笔大的订单,在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了之后,就与自己的教授道了别。
依照以往的安排,出了校门的邵年时会第一时间被就在门口岗楼不远处的警卫处的人给前后保护起来,大家一行几人一起进入到邵年时在广州新购置的汽车之内,然后再根据当日的行程安排,告知司机去哪去哪。
可是今天,邵年时站在门口却是眯起了眼睛。
如同以往一般,会在门口看着邵年时安全上车了之后再返回到了家中的初雪,略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怎么没见到保护你的人呢?”
已经悄然的将初雪挡在了身后的邵年时心中已经提高了警惕但是他口中却是装作无事一般的说到:“大概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
“没事儿,我等一下再说,倒是你,先回校园里边待着。”
“若是实在是不放心,去侧面的花园回廊中坐着,在校园里边人多,应该是不会伤及到你的安危的。”
听了邵年时这话,十分有分寸的初雪可干不出来什么大吼一声,声泪俱下的要求与自己的未婚夫共进退的拖后腿的戏码。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只能让邵年时分心,不如乖乖的退到一旁,让他在施展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后顾之忧才是。
这种表现,乃是贤内助与真正的睿智女人的典范。
邵年时的心中刚才升起一阵爱意,突然一种极为大的危险预见冲上了脑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就往校园内退了一步,大概是惯性使然,后错的他就被身后的一个小坑一绊,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砰!’
一声枪响,在不知位置的上空炸起。
因着邵年时的重心下降,本应该照着他的脑门而去的那颗子弹,一下子就擦着头皮飞了过去。
在这一声枪响了之后,邵年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反应,他径直就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就着一旁的绿树带里跃了进去,让紧追在其后的第二颗子弹……‘砰!’又落了空。
“啊啊啊啊!”
反应过来的路人同学们,惊声尖叫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小花园中目睹了一切的初雪捂着胸口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不敢冲过去,只往前迈了一步,就凭借着强大的心理忍耐住了。
但是她担忧的叫声,却是随着声音传播了开来。
“年时!年时!邵年时!你怎么样了?回答我一句啊!”
在长久的寂静让初雪的眼泪都跟着涌出来的时候,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却是从草丛里边传了出来:“没事儿,我刚才脸冲着地上,呸呸呸,嘴巴上糊着树叶呢!”
“初雪,你别怕,你也千万别动,等着我过去找你!”
“还有,帮着我喊人,人就在校园里边呢!”
邵年时跟初雪这里保平安的时候,闻声而至的校园内的保卫力量就跟着跑了过来。
这是邵年时给中山大学校园里边搁置的警卫,为的就是怕有个好歹的时候,他们能够顺势的补充上来。
而当这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一左一右的将邵年时把树丛里边拖出来的时候。
在校园外面因为一件莫名的小事儿被耽搁的警卫却是听到了校园门口的枪击之音。
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邵年时有没有大碍,而是朝着枪响的方位看去。
在看到了校门口右侧的胡同边上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的时候,他们这两个本来就已经往校门边上靠拢的人,就悄无声息的朝着这个人影的所在摸了过去。
邵年时在校园的树丛里被人拉起来的时候,那两个训练有素的好手,也把这位不甘不愿换一个位置继续埋伏的男人给按在了当场。
这位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的男人,长得就如同路边的石头一般的不显眼。
若不是手中的匣子枪拿的太过于明显,就算是经过了也只不过被当成一个普通的路人。
他是这些个杀手当中耐性最好的。
若不是邵年时的谨慎以及外加的一点点的运气,他手中的子弹就在今天会穿过这个年轻人的头盖骨,完成他又一笔大订单的任务。
只可惜,他对自己太过于有信心,而他派出去的那个小乞丐,又因为那两个警卫身上的气势未曾敢多过于纠缠。
让本应该多出来的几分钟脱离时间的时间彻底的消失,而他本人也被人毫无意外的给抓了一个正着。
“捂住他的嘴,拖到地儿了再问。”
“好!那我过去看看邵先生的安危。”
门口的警卫一前一后的做好了分工,而暂时脱离了危险的邵年时,却是傻笑着用手捂着汩汩流血的头皮,好声好气的安慰着已经哭出声来的初雪呢。
“你别看血流的多,我这真的不疼。”
“生物学的教授不是说了?脑袋上的血管最多,随便碰个小口子就能流好多血的吗?”
这都是哪门子的教授,就被拖出来当成安慰了。
初雪哭笑不得,一边流泪一边就拿着自己的帕子,帮着邵年时给捂住伤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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