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出身寒微,以底层脚夫,扛包工人为帮会构成的斧头帮,更多的是为了抱团抵抗那些欺压他们的黑帮而组建的。
王亚乔作为他们的老大,很是有一番正义的心肠。
就算起于微末,但是对于这个国家,他生长的城市也有着深爱之情。
可是那杜月生垄断的生意,恰恰就是为了他运送鸦片烟等这种违禁物所用。
这在王亚乔的眼中,就是彻底的汉奸行为。
他出身不高,层次不够,却是难挡自己的爱家爱城之心,想要阻一阻对方赚黑心钱的想法。
只是可惜,他当初扯出来的斧头帮,之所以得名,还是因为兄弟们身无寸铁,想要保护自己并击败敌人的话,只有手中一柄常见的斧头能够顶事儿了。
这短斧是他们这些个扛工用来砍断行李上的粗大麻绳,亦或者是行远路时脚夫的防身的武器。
现如今却是成为了他们帮会的标志,又因为它砍人的时候比之钢刀更加的血肉模糊,莫名的就带着一丝的狠厉,故而要比那些个文绉绉的武器更加的血腥骇人。
一时间竟让他们莫名的就将名气给打了出去。
可是再怎么样,他们人数如何的多,与盘桓中国多少年的大帮派青帮相比,依然是如同蚂蚁对象。
他王亚乔想要做的事情危险无比,就算是拖着一帮会的兄弟们一起下水,估计也都是往当中填命的。
所以王亚乔就想到了暗杀。
此人出身不高,却是机缘巧合的有几分拳脚工夫。
再加上他性子果敢,耐性极高,是有大毅力之人。
故而于刺杀一道甚有天赋。
在杜月生未曾崛起之时,也曾杀过几个狗官,做掉过几个仇敌。
行事干脆无所畏忌,在道上就连黄金荣也要称一声厉害。
所以,在这杜月生于码头上横行霸道的时候,他王亚乔却是趴在杜月生所住的居所之外一待就是多日。
终让他寻了一个机会,在杜月生办事儿的路上给了一刺,一刺之后,王亚乔就迅速的后撤,转眼就在上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那日却是杜月生的运气大好,王亚乔那一刺竟然只是轻伤未死。
待到杜月生反应过来去找王亚乔麻烦的时候,却见这无牵无挂之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气的那杜月生当场就将那群总是围在王亚乔左右的斧头帮给恨上了。
可是出于江湖道义,王亚乔未曾以帮派之势与杜月生火并,其动手的行为,更是以私仇之名。
这也是为何连黄金荣都忌惮王亚乔这种疯子的原因。
因为这位狠人在动手之前,会在江湖上将恩怨盘出,通告有头有脸的黑道人物,说其为何动手,并表明与他人无关,给了这位被刺杀之人一个提醒了之后,在谋而后动,虽为刺杀,却是行那堂堂正正之事。
惹得旁观此事的人都成为了公证人。
江湖上的公道也正是如此,你杜月生若是想要找王亚乔的麻烦,你只需要派人将其寻出,一对一的你也刺他一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啊。
所以这杜月生真是憋了怒气却无处发泄,可是此人手段之高,既然不能行明事儿,那自然就来暗招。
他挤兑斧头帮的生意,打压这群人的行当,压低码头上运货的费用,用一个明招,就将斧头帮的人给欺负的苦不堪言。
原本这杜月生觉得,自己都使这这招了,那些个下层小人物还不识趣的速速的退帮?
可是他没想到,这些个生活在上海最底层的小人物们他们大多都是生活在弄堂里的邻居。
每一个除了与王亚乔的帮主帮众的关系之外还另有一份远亲不如近邻的情分。
几个人都是穿着开裆裤一起撒尿活泥巴长大的,只单单是这样的苦难还拆不散他们之间的情谊。
所以,压迫的越是厉害,受到的反弹越是严重。
那些个斧头帮的年轻人们在忍无可忍的时候,那就开始下了死手了。
他们也不白日里明目张胆的反抗,谁不清楚上海的警察局就跟这青帮的后花园一样的没用。
他们都半夜里出来。
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这动手的方式也只有一种,你白日里不给我活路,我夜里就取你的狗命。
这被杀之人皆是乱斧砍死,现场也没有任何的目击证人,就算是有人报了案了,却也不能说是他斧头帮干的。
一来二去,青帮的兄弟不少就折在了斧头帮的斧头之下。
随着两个帮派的摩擦日以增进,两派的人不说是仇人相见吧,却也是分外的眼红了。
现在倒好,那青帮的人竟然敢拎着刀直接砍向了他们斧头帮居住着的弄堂之中了,这种挑衅若是不报答回去,那他们斧头帮就不要在道上混了。
也多亏了这愣头青傻的可以,他竟然直接就将兄弟们给引到了青帮的办事儿的现场了?
这下可好,正愁找不到青帮的人下手呢,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想到这里的阿荣的大哥阿强就将手中的短斧往青帮当中一指:“兄弟们给我狠狠的砍!”
不过话音落下,这斧头帮的众人就如同饿狼冲锋一般的朝着印刷厂前的青帮众人处砍了过去。
那些个没反应过来的办事儿人,不过一个照面就被人给砍倒了四五个,待到他们反应过来了之后,那是一边撤退,一边拿着刀招架了起来。
也多亏了一队意外之人的杀入,让那些个被留在了印刷厂的俞先生等人有了喘气的机会。
这边有几个并不曾受什么苦头的工人赶忙将俞先生架了起来:“先生,我们趁机赶紧撤走!”
“去法租界找弗赖登先生,纵然青帮再怎么的嚣张,见到外国的大使,他们也不敢造次。”
俞先生气息不稳,只能点头应下,就在一众人小心翼翼的避开黑帮火并,打算溜边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小街的街口处传来了,刷刷刷,一阵齐刷刷的跑步声。
这声音不轻,说明人数众多,节奏明快,说明队列整齐。
压根就不是普通的帮派人士能够形成的声势,更不可能是上海闲散的巡警可比。
俞先生听到这里,捂着发疼的胸口心绝不妙,却看到在街口处昏黄的路灯下,早已经跑过来了一排双人的一列纵队。
他们一身灰蓝色的军装,肩扛苏制长枪,绑腿用的白布直至膝盖以下。
依照俞先生的见识,跑过来的这不知多少人的队伍,正是五省联帅孙传芳的部下。
只是这孙传芳虽然手握五省军事大权,但是让手下入军上海的事儿还是很少发生的。
此处又不是正经的上海外港码头,一条小街上,能有什么值得孙传芳部下手的人物。
若说是为了青帮,俞先生是不信的,不是他小瞧谁,若是孙传芳想,只需打一声招呼,这青帮也就替他将事儿办了。
他们几人沆瀣一气,就没有几个干净的人。
可就在俞先生为此行军队的来意感到奇怪的时候,却见那领头的一中尉官员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那人眼前一亮,朝着他们这一行人喊到:“谁是俞秀松?”
俞先生顺顺气息,朝着那军官拱拱手:“我就是俞秀松,不知道阁下……”
他话还没说完呢,这领队之人就是一喜:“行了,别问那么多,我奉命保你一次平安!”
“你们这是打算去哪?我们护着你过去!”
俞先生听了这话,也顾不得诧异,只是往后看看,确认这一屋子的人都在身后了,就又朝着那位长官拱手到:“多谢,请护我们去交通部南洋大学或是复旦大学都可。”
“我们这些人多都是那边的教授与先生。”
听了俞先生这番话,那领头的尉官这才有了几分肃然,他难得的将自己的帽子理的正了一些,不伦不类的给俞先生一行人行了礼:“啊,失敬,竟然是有学问的先生啊。”
“我这就护送先生们回去,你们放心,今日里难为先生的人,就交给我的兵们来办了。”
“这些个下九流的玩意儿,一点尊师重道的心都没有了!”
说完这尉官就与前面的一位班长喝了一声:“留一队人马从正面冲过去。待到碰到了堵后路的兄弟们替我说一声,我送正主归家去了。”
“你们可别把这些罪魁祸首给放跑了啊,小心咱们五省联军的威名。”
这位尉官的手下也不含糊,是吼的特别的大声:“是长官!”
吼完了之后,一个个的提着枪就往这条街的内里推进了。
也直到这个时候,俞先生几个人才觉出他们是真的得救了。
七八个人只是由着几个士兵护卫着,却觉得特别的安心。
在路上多番道谢,反倒是让那位领头的尉官有些不好意思了。
待到这尉官将他们送到大学教授的宿舍门口的时候,就将自己得的命令给俞先生等人说了一下。
只说是得到了最上层的命令,特别抽调的临时小组。
兄弟们都是部队中的精锐,可见对这事儿还是相当的重视的。
但是至于这命令又因为什么被下达的,还真就不是他这种基层军官所知晓的了。
这俞先生倒是也没勉强,总之这事儿总会弄明白的,背后那人办了这事儿,不表明身份的话,又怎么能跟他们要好处呢?
可是等到他们两方的人要离开的时候,那尉官最后说的那句客气话,却是让俞秀松瞬间明白了,到底是谁搬的救兵,做了这事儿了。
“先生慢走,我一会还要去初家商会中寻一位姓邵的先生,通知他我们大帅替她把事儿办成了。”
竟然是邵年时!
俞秀松与邵年时只不过因为臧克加之故,今日才有了联系。
从对方口中听闻邓明恩的名字后,才对其减少了戒心。
今日一瞧,没想到一年轻商人竟然有如此的能量。
但是复又一想,对方是初开鹏的女婿,却也在应当之中了。
只是这女婿竟然颇受岳父的照顾,如此的人脉也借用给邵年时用了。
此时的俞秀松心中是一阵的火热,对于邵年时对其革命友人的真心又有了进一步的体会。
这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他虽然毫无加入到党派之心,却是有一腔正义报国之志。
再想到对方做生意的本事,俞秀松突然觉得,并不是将所有人都拉过来进行革命斗争就是最有效的改革方式,某些人只有在更合适他自己身份的岗位上才能取得最大的能量与效用啊。
邵年时就是这样,他从商一样报国。
看,今日这事儿若是没有邵年时的身后背景,怕是要受好一顿的波折了。
想到这里的俞秀松就转身与他身后的同志们一边往宿舍前行一边热议了起来。
最近乃是多事之秋,南北风云多变,他们的运动与工作,需要暂时转入地下来避其锋芒了啊。
今晚的事儿对上海的革命工作起到了相当深远的影响,俞先生得救的时候,邵年时与臧克加还在公馆之中等待消息。
他们原以为打的这通电话后,孙传芳部应该会将先生们送到他们公馆的所在呢。
谁成想半夜时分的时候,却是只来了一位穿着孙传芳部军服的军官登门报信。
得亏得到的消息是好消息,邵年时想要将人让进公馆之中,这尉官也给推拒了。
开玩笑呢,此时他的队伍应该已经跟兵分两路的另外一队汇合到一处了。
这人抓到了之后送到大帅那边的时候,若是被人抢了头功怎么办。
现在他将信儿已经送到了,就算是完成了上官的命令。
他还要赶回去,跟自己的队伍汇合,好跟后包抄的队伍抢头功呢!
看到这尉官推辞不进,邵年时也不勉强,他嘱咐身边的小跟班拎了一个圆筒红封过来。
大洋被用红纸或是白纸卷成一个直筒,巴掌大小的正好五十为一封。
递到那尉官的手中沉甸甸的,就是请大家喝酒的小钱了。
有了这一封入了手,这尉官脸上的笑更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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