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为啥啊?这一场仗不是明摆着会以大胜收场吗?”
“咱们,咱们不在这个时候抢功劳,可不就让那菏城,章丘的抢了头彩了?”
郭德强十分的不解,大家都能看到的,摆在明面上的事儿,他兄弟初山之怎么跟人得出了相反的结论呢?
见看事儿还是表明的老哥哥一脸的茫然,初山之是个好为人师的主,他不介意跟这位多说一点有关于军的事情。
于是,他就将这其中的事儿掰碎了揉开了的跟郭德强分析了一下。
“首先,抱犊崮抢劫案这事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看这周围随着田督军的军队过来之后,那些还朝着这边进发的连绵不绝的人,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记者!报社的!”
“还有家属,这列火车上非富即贵的人家的家人!”
“若是我猜测的不错,代表团所属的洋人老爷是不可能亲自过来的。”
“但是这战役别超过三天,若是在三天之内打不下来的话,就算是洋人自己不过来,替他们跑腿办事儿的买办,翻译,职员,管事儿的,也会源源不绝的赶过来了。”
“到了那个时候,冲在前面的军队压力更大,这多方面的压力综合到了一起,若是不出纰漏,顺利的解救出人质还好,可若是真出了一点点的意外……”
“哼哼,你觉得这口锅应该谁来背上?”
“当然是谁冲在前面,谁就要背上这个罪责了。”
听到这里的郭德强那嘴巴张的足可以塞下两个鸡蛋了。
从不曾往第二层里边去想的他,可真没想到还有这样悲催的事情。
吓得他啊,结结巴巴的说到:“不,不能吧……这抱犊崮的土匪跑的匆忙……咱们,咱们这么多人,三天的时间怎么都能打下来了吧?”
听到这里的初山之又摇了摇头,他用手中的马鞭敲了敲自己的掌心,指点着对面那连绵不绝的凶山恶水跟郭德强普及了一下有关于抱犊崮的知识:“咱们山东这个地界上,为什么那么容易出土匪,还是清一水的绿林山匪,延绵不绝的那种?”
“还不是因为这鲁西南的险峻,以及这沟渠江河的错从复杂给了这些大小土匪以栖身之地?”
“田督军来山东算算时间已经有两年有余了吧?”
“说是要肃清土匪,到了现在,能坚持到最后的竟然只剩下这抱犊崮一个势力了。”
“虽然他们现在实力被削弱到了最低的状态,但是……只有三日的预留期限,怕是真就打不下来这根难啃的骨头的。”
“至于为什么?”
初山之又用马鞭敲向了那群正守在一节只是脱轨但是整体结构还算完整的车厢边上的人,说到:“因为他们啊。”
“抱犊崮抓了多少个肉票,你我的心中都有数。”
“若是平时,战事计,就算是这几十口的肉票都死光了,田督军也是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因为他大可以在军队凯旋回返的时候,说是被抱犊崮的人撕票就成。”
“而守在山下,没有机会见到整个解救过程的肉票家属们,自然是军方的人说什么,他们就要信什么。”
“但是这一次,却是由不得田督军一言堂了。”
“因为这些肉票里边有洋人,并且这群洋人很快就会全部的知道,更是会跟我们北面的政府施压,从而达到将这场解救行动透明化的要求。”
“那么,田督军在行事的时候就会有了束缚。”
“在行军的过程之中若是还有洋人里边那种不怕死的战地记者什么的为了取材一个大新闻而非要跟着……”
“德强啊,你说这个仗咱们还怎么打。完全就打不了了。”
“因为抱犊崮的人只要是不蠢,他们就会将这些洋人们当成最坚固的挡箭牌,举在前方,替他们抵挡住一切的枪炮。”
“打到最后,田督军必然会发现,哪怕他已经逼近到抱犊崮主寨的营下,自己的目标近在咫尺……他也依然拿那些土匪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的初山之叹了一口气:“所以,他只能憋屈的看着自己毕生的仇人与功勋,如同大爷一样坐在他的对面谈判。”
“田督军因为外界的压力,他甚至还要低声下气的求着抱犊崮的土匪们,去满足他们一切的需求。”
“呵呵,这事儿若是放在哥哥的身上,你可能忍?”
郭德强将头摇的飞快:“老子能气死,就算冒着砍头的危险,老子也要想办法弄死他们这群兔崽子。”
听到这里初山之笑了,他用鞭子朝着郭德强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你啊你啊,哈哈哈,所以说,大哥你啊,还做不到一省的霸主啊。”
“而田督军他就一定会忍耐。”
“那么你说,不情不愿的憋了一肚子的火,瞧着到手的胜利果实如同指缝中的沙砾一般的悄然流走……田督军的心中憋不憋火?憋了火气了之后这周围又没有妓子女人的供他发泄,那他这一身的火气会朝着谁发……”
看着初山之将那一双眼睛一挑,将郭德强看得直接打了一个冷颤……
是啊,这人生气了可不就要想办法发出来吗?
到了那个时候,谁离着他最近,谁就要倒霉。
田督军的亲信这位一省的大佬自然不会随意的折辱,可若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苍蝇垃圾呢?
郭德强赶紧晃了晃脑袋,哇,被人骂的狗血喷头还要跟三孙子一样的受着,这种滋味……他已经很久都不曾感受过了。
要知道这穷人乍富,最怕的就是回归以往。
郭德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上,那就是谁都不能惹的土皇帝。
让他去受一方大佬的骂?
他又没有当大帅的野心,他可是不愿意受这个气的。
想明白的郭德强又追问了一句:“那还有旁的理由吧?是吧?”
眼中那种虽然我看不明白,但是大兄弟你一定是看明白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看得初山之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啊,还有一处更危险的事儿呢,说不得咱们这位田督军的山东督军的权柄都要被人给拿走了,还会被人灰溜溜的赶出山东,那既然早已经知晓了他的落败,那我何必上杆子在最后的时日之中给自己去找不痛快呢?”
“去讨好一个今后不见得比自己混的更成功的人?我这又不是受虐狂,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的事儿,我初山之可是不干的。”
“啥?!”
郭德强震惊了!
什么叫做田督军说不得马上就要被赶出山东了?
这是说这场抱犊崮剿匪战役的最终结果无论是胜还是败,对于田督军的结局都一样吗?
那么他们呢?
他们这些还没田督军本事大的人会不会受到牵连?
然后这个牵连的问题又是什么呢?
这劫持了火车了之后,怎么反倒是能将田督军给搞下台了呢?
“这是为啥个道理啊?”
“因为日本人啊。”
“郭兄,刚才让手底下的人去打扫战场的时候,你就没发现什么吗?”
“那些穿着与中国人截然不同的衣服的尸体……大概就是惹了抱犊崮的观察团的团内成员吧。”
“而那些人的身份我通过随行翻译官也确认了,是三井株式会社的高级经理以及他的随行保镖。”
“这些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全都被人捅了一个对穿。”
“他们之所以宰了这群人好像就是为了火车后边挂着的那十节货车里的货物。”
“这车货物的价值,竟然让抱犊崮的土匪能够恼羞成怒的将这群日本人给宰了……可见那里边运送的绝对不会是它当初登记的化学药剂那么的简单。”
“只可惜就现场这个情况,除非我们是当事人之一,否则要想弄明白里边到底运输的什么货物,大概只有将抱犊崮的悍匪给打下来之后才能知道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下山的土匪杀了日本人的事实已经造成了。”
“郭兄,你绝的现在山东省内的形式如何?咱们上层的政府对待外国人又是一个什么态度?”
这话问的多突然啊,直接就问的大老粗郭德强呆愣在了现场。
啥外国人在山东的形式?
我要是知道,我还能总跟在你的屁股后面瞎混吗?
所以被问及的郭德强特别的光棍:“俺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明白。”
“就知道胶东那片都划给外国人了。”
“先是欧罗巴,接着又是德意志,现如今又变成了小日本。”
“来来去去的,就没回归到咱们自己的政府的手中。”
“还能咋样,老百姓憋屈啊。”
“就连咱们这样的,在他们外国人的眼中,也是个二等公民吧?”
“喝……啐!奶奶的,在自己的国家被外来的人看不起,咱们这也算是独一份了吧?”
是啊,郭德强说的很直白,但这也正是老百姓眼中的现状。
不对,那些麻木的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的老百姓,甚至都看不到郭德强眼中的现况。
他们关注的只是今天能有饭吃,能有衣穿,应该拿到的薪水按时的发出,种在地里的庄稼能有一个好的收成罢了。
至于外国人占据了我们的国土……那是上层的大人物的事儿不是?
这土地从来都不是他们老百姓的。
想当初旧政府割地赔款的时候,也从来没问过他们愿不愿意啊?
用那些人的话来说,这些地都是他们的,他们愿意怎么处理,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啊。
这年头,谁会总是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去看呢?
只要自己的田地房屋金钱还在,谁又会管其他人的死活呢?
沉默了一下的初山之就将外国人死亡的后果跟郭德强说了一下。
“大使馆一定会致电北方政府,上边的人现在有跟日方合作的意向,为了经济援助以及军火的购买……”
“他们一定会拿出一个很有诚意的替罪羊的。”
“作为这场战役的直接负责人。”
“当这件事件结束之后,处理了田督军,就等于给日本人一个最好的交待。”
“其他那些没死的,也一定会添油加醋的给田督军裹乱呢。”
“毕竟在田督军的管辖范围之内,竟然还有这么一股悍匪的存在,这不是极为严重的失职是什么?”
“我知道你会替田督军叫屈的,因为不处在山东这个地界上,是不会明白里边的复杂性的。”
“但是有什么用呢?上面的大总统,手握实权的军方大佬们会看我们这种小人物辛辛苦苦的干事儿的过程吗?”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结果罢了。”
“所以,田督军的结果就是,他无能,他失败,他留存了这样的隐患,才造成了现如今的事件。”
“到了最后,若是胜利了还好,他顶多是被调离山东,回北方政府里边做坐冷板凳。”
“可若是败了,亦或是观察团中的外国人又产生了伤亡……”
说到这里的初山之少见的停了话痨一样的作风,只是将马鞭往后腰上一插,就将空置出来的双手往身上的口袋上摸去。
‘啪啪啪……’
旁边跟他合作了很长时间的郭德强赶忙就从自己的裤兜当中掏出来了一包福运来香烟,将这个没有过滤嘴的香烟递到他大兄弟初山之的手中,接着又抽出来另外一支,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哗啦……’
一根洋火点着了两根香烟,随着初山之猛吸一口将渺渺烟雾在肺中转了一圈,再从鼻孔之中喷出了之后,他的心情就没有刚才那么的郁闷了。
他瞧着面前的大山,缓缓的说出了田督军能碰到的最差的结果:“那么田督军不但会被撤职,迫于压力,说不定他还会被立马的给押解到军事法庭之上,对于他的渎职罪进行最为严厉的审判。”
“就算是他幸运一些,让政府抓不到他任何的错处。”
“但是失去了实权的他,一定会迎来日本人最为猛烈的报复……到了那个时候,有过以话语权的这些国家,为了那些死去的观察团的成员,他们也不会对日本的做法有什么动作。”
“他们能保证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不错了,就别指望着有人会为田督军发声了。”
“那么,失败的结果就只是一个字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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