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才正欲领着明月离去,那老妪接着说道:“从今往后不得踏入流音阁半步!”
乍听此言,孙志才本就是脾气暴躁之辈,怒视老妪,正欲发作,却被明月拉住衣袖提醒道:“这位婆婆是流芳大家。”
孙志才这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这流芳大家的名头是听过的。
忙躬身道:“不知大家当面,晚生失礼,斗胆请问大家为何不让晚生再踏入流音阁半步?”
底下那视流芳大家为神的男子按捺不住,大声道:“你刚上的这演舞台,非有实力者不可上,刚刚那钟,名为断钟,意为打断,说白了,就是你弹得太差!断钟一响,不得再入。这位什么,孙,孙什么,哦,孙志才公子,你来流音阁,竟然不知道这流音阁的规矩?啊,哈哈······”
这男子一笑,引得边上看热闹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孙志才只觉的丢人到了极点,他突的回头看向明月,却见明月一脸委屈道:“公子,是明月的错,还以为公子的琴艺高超,才提了如此这般过分的要求,请公子原谅。”
小蝶跟了明月这么久,早就看出来小姐在耍这孙什么少爷,忍笑忍得着实难受。
哎,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孙志才对着流芳再次恭声道:“流芳大家请恕晚生不知之罪。”
“行了,莫要多言,去吧!”流芳大家开口,自是无人质疑。
孙志才看了看四周,那些个人脸上似笑非笑,像是在看小丑一样看着自己,心下落寞。从小到大,自己可曾受过这般对待,沦为笑柄,毫无自尊可言。
原本为这皮囊所迷的几名女子也是厌恶:“还以为才貌双全,没想到是个草包!”
“对呀对呀,草包一只。”好在几名女子是窃窃私语,要不然这孙志才必定发作。
“孙公子,我们走吧!”明月孙志才这般丧家之犬的模样心里大呼痛快。
正要离去,却又听得那流芳大家道:“站住。”
孙志才一喜,忙是回过身子。
“不是叫你,是叫她!”流芳大家指了指明月,明月不知如何,指了指自己:“流芳大家是在叫我?”
“对,就是你!”老妪点点头。
明月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不知流芳大家叫住小女子所为何事?”
“你,把手伸出来与我瞧瞧。”
明月闻言伸出自己的双手,流芳大家毕竟年迈,刚刚只是偶然一看,不甚清楚,现在离得近仔细端详道:“真是一双天生弹琴的妙手啊!”
流芳大家接着说道:“你可知这演舞台上的规矩!”
“不知流芳大家所指的是?”明月好奇问道。
流芳大家看了下刚才出声的男子,对他说道:“来,你来告诉她!”
那男子见流芳大家注意到自己,甚是激动,再见面前这位姑娘,天仙的人儿,说道:“演舞台规矩有三,一,非实力强劲者不可上;二,断钟响者,不得再入阁内;三便是只要上得台来就要演奏一曲!”
流芳大家点点头对着明月道:“小娃娃,知道我为什么叫住你了?”
明月心道不好,刚刚只顾着演戏,全然忘了有这般规矩,心下懊悔,难道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这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明月垂头丧气:“流芳大家,小女子学琴不过四年多,自觉技艺粗糙,不敢献丑。”
“嗯?”流芳大家一声长哼,似乎是在恼怒明月的态度,饶是明月两世为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万一自己上台也献丑了,然后被敲了断钟,估计自己明天也名满元都:明二小姐被流音阁禁入了。
明月心下一横,罢罢罢,便弹吧,流芳大家当面,躲不过了,只听得她朗声而言:“不知在座谁的琴可借小女子一用。”
却说那白衣公子,在断钟敲响的时候便走了出来,四下无人有动作,白衣公子便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琴递给边上的小厮,那流芳大家边上的女子看到这白衣公子,一副思考的模样,这人的身形怎的如此熟悉?
流芳大家一挥手,下人会意便端来琴桌,女子瘦弱,可没办法将琴如男子一般横放在腿上。
明月朝着那白衣公子行了一礼,那公子斗笠轻点。孙志才此时也下了台去。
明月先是在琴上简单的试音,这便已经体现出她扎实的基本功,明月心有所感,脑海中一小团光晕明明闪闪,瞬间,明月感觉自己换了天地。
明月感觉一阵摇摇晃晃,自己便出现在一艘船上,那船上已有两位老翁,还有一位公子,那公子似乎天生放浪不羁的气质,但眉宇间多些稳重。
明月大感诧异,她并未入睡,何以能来到梦中?这与上一次的梦中世界何其相像,但也略有不同,便是那船上几人似乎都看不见明月一般,明月看了下自己周身,隐隐白光环绕,想来应当就是这白光的作用了。
那两位老翁口有血迹,受了重伤,两者相视一笑,也不多言语什么。其中一位慢慢的从腰间拔出一只玉箫,另一位则是慢慢将古琴放正。
船外烟波浩渺,碧水蓝天,尽皆收归眼中。
这两位老翁也不管他人,自顾自的演奏了起来,一人吹箫,一人抚琴。
这瑶琴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萧声确实婉转依旧,一会功夫,那琴声也变得柔和,两音时高时低,互相纠缠。琴箫之声虽然繁复极尽变换,但是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听。
明月只觉这一曲合奏,道尽世事,慨叹世人,却又豪放无比,跃得天空海阔自在,一切拿起却又一切放下。
一曲终结,其中一位老翁依然不行,颤颤得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递给那位年轻公子:“令狐兄弟,这《笑傲江湖》便赠你了,日后如果得遇有缘,烦请你待我和曲兄弟传下去,多谢,多谢。”
那令狐公子点头道:“请刘师叔放心,晚辈定当尽力。”
刘师叔面露微笑,闭目后已然气绝,边上那位曲姓老翁,看着已然入眠的刘师叔,手中还抚在琴上,长叹一声,缓缓抬手,本已身受重伤却用尽最后力气蓄力于掌刃,只听噼啪一声,瑶琴登时从中折断。
曲姓老翁道:“刘贤弟,你我今日毙命于此,那也是大数使然……”一阵沉寂,他又对那令狐公子说道:“令狐兄弟,万务完成我们的心愿,莫让《笑傲江湖》断了传承。”说罢,竟抱起那已死去的老翁,摇摇晃晃走到船边,令狐公子刚想开口,那人却已然跃进江中。
令狐公子缓缓在桌上摊开刚刚得到的琴谱,明月也凑上去一观,入眼先是几句词。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
再看那琴谱,明月一眼看下去已然熟记于胸,脑海中将琴谱演化成旋律,和着那词儿,一时间明月只觉得自己豪情满怀、气盖云天,但亦有不同,直觉自己虽身在高处、但心却坦然。
忽然眼前波光流转画面一变,明月回过神来,又回到了那演舞台上,众人尽皆看着自己。
果然,又是这阵晕眩的感觉,脑海中一个人影不断弹奏着刚刚自己看到的那琴曲。
和上自己二世为人的经历,此曲当真是澎湃无比是首上佳的曲子。
众人正疑惑这明二小姐为何还不开始演奏。
明二小姐经过脑海中那人影的演示,不知不觉间已将曲化为己有。
明二小姐突然自信一笑,用力抬手一挥,手指在琴弦上划出一道谐音,想象着自己身处大海之上,心情澎湃,不知不觉用起了力气,琴音回荡在阁间,传向四周。双手十指已经娴熟的在琴弦上弹拨起来。
咚咚咚动人的前奏渐渐响起。光听到这前奏,白衣公子的眼睛就已经有些微微亮。
明月十指娴熟的在琴弦上摁捺挑拨扫划崩弹,越演越烈,此曲似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将心中所有的不快和烦恼统统忘却。
流芳大家震惊无比,她自认熟知天下曲目,唯独没有此曲。
这曲子,难道是她作的?
此曲,妙哉,壮哉!
声声入耳,直入人心。
那白衣公子听着曲子,心中竟渐渐涌起一阵悲凉,想着兄弟相残只为王图霸业,也不过如此罢了,不如人生自在,逍遥天地。
本来站在流芳大家一边的女子只道这明月是个花瓶,没想到竟能弹奏出这样的曲子。
一曲毕,满堂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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