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年六月三日,徐鹏举来到特林城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了,他每天跟在朱厚炜身边晃悠,跟随他学习处理军务和民政,一段时间下来,竟然乐不思蜀,喜欢上了这个偏僻的地方。
今天一上午起来,齐王升帐处理完公务后,朱厚炜要去视察民政工作。徐鹏举跟在朱厚炜的身后上了马车,他一身文士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副书生打扮。城里的人多,马车慢悠悠地在特林城城区内晃荡着,徐鹏举脑袋伸出去东张西望,像浪荡子多过像书生。
作为奴尔干都司辖下最繁华的一座城市,特林城的常住居民如今已经接近了三万人。这里的民族成分复杂,各式各样的人种都有。当然主体民族还是以大明汉民为主。其中迁徙来的大明疍民占四成,为本地第一大族群。
土著人就多了,包括乞立迷、囊加尔、赫哲、鄂伦春、基里亚克等各部落,其实都属于女真部落。占人口的三成;另外,本地驻军及其家属和辽东自己迁徙过来的辽东汉民(逃民)占将近二成;剩下的就是一些自愿留下来的葡萄牙俘虏、自己迁徙过来的日本人、朝鲜人。最特别的就是五十几个葡萄牙人船上的黑奴,在这里他们也获得了自由。
疍民和本地驻军及其家属这个群体主要从事的是官员、军人、警察以及预备役、渔业公司职工、工厂员工这几项职业,换句话说,基本上是拿工资的人。而其他被允许在这里定居的各族人,均是已经在城内定居了至少一年以上的居民,已经宣誓加入大明国籍的人。
那些外来人口,像是日本人、朝鲜人,以及留下来的葡萄牙人,基本上都有特殊的手艺。比如他们有的是手工业者,从事着制桶匠、木匠、藤编匠、泥瓦匠、铁匠、皮革匠等各种职业,可以说这些人提供的服务和产品,满足了市场一些需求的空白,这些人也非常喜欢这里,最根本的原因是谋生容易,而且子女可以接受免费的教育。
由于特殊的气候,奴尔干并不鼓励开垦土地种植粮食,因为没这个必要。特林城粮食主要是靠从江南或者山东以及东南亚进口,只有少量的人员从事农业,农民以辽民和本地土著为主。本地土著还有大量的猎户和渔夫,这些人可以为城市提供部分肉食来源。
根据这边特殊的情况,奴尔干地区有一项特别的政策,所有的猎户都需要办理狩猎许可证,需要在本地巡检司登记造册。猎人可以凭借着许可证在都司官办的军品店购买燧发枪,这是其他地方目前无法享受的政策。
在编的猎人每年需要参加民兵训练,时间为一个月,每年两次。训练期间会有一定的补助。平定叛乱时他们将成为正规军的向导,或者是翻译,这一年多来,正是这些猎户给奴尔干驻军提供了不少的帮助,为迅速平定奴尔干立下了汗马功劳。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有一支来自库页岛上土著雇佣兵被正式列入了编制。库页岛上,朱厚炜一共设有两个据点,其一便是渔业公司在库页岛的生产基地,才刚刚开始修建的城墙圈住的核心城区面积只有五六百顷的面积,只能说是一座小型的城堡,主要从事捕鲸和帝王蟹的捕捞工作。
城堡外是渔港码头、炮台和部分居民区。城区内外的建筑全是带有壁炉的大尖顶式木刻楞房,主体结构是粗大的松木。远远看去,一股后世浓重的老毛子味。这座城市经过一年来的建设,基础设施已经完善。也有了一定的规模。
比起岛上其余地方、海峡对面的虾夷地、左边的外东北地区,可以说已经相对比较“宜居”了,居民的生活条件也远胜那些地方。而这,也是这座小小的渔港能持续吸引人前来定居的原因所在,这世上就没有傻子。即使是野蛮的苦兀人,也想过上好日子啊!
库页岛上另一个据点便是海军基地。这个据点只是一个海军训练舰临时驻扎的地方,主要原因还是这里太冷。每年有五六个月港口航道封冻,不能通航。目前只有不多的建筑,分别是仓库,守岛部队宿舍,船舶修理厂,全是清一色的木刻楞房屋。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包括与日本人、山丹人偏偏喜欢来这里进行交易,主要是这里的盐巴和白酒很受欢迎,慢慢的军港码头附近,自发形成了一个集市。
来自库叶岛的苦兀人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群体,他们生活在苦寒之地,意志坚定,作风彪悍。为了早日平定奴尔干,齐王尝试着招募了一批苦兀人参战。没想到这次平叛中,这帮招募的苦兀人英勇善战,特别是对雇主非常的忠诚,作风顽强。经过几次战斗后,朱厚炜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为此还扩编了这是雇佣军。
参谋部经过讨论后,奴尔干都司干脆给予他们辅兵的待遇,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军饷。雇佣双方都非常的满意。从此以后,这些来自库页岛的苦兀人被奴尔干都司称之为山丹军户。在今后的征战中,这支雇佣军的队伍越来越大,成为了一只特殊的明军,享誉世界,让敌人闻风丧胆。这一点,苦兀人倒有点像后世的廓尔喀人,为大明征战四方立下了汗马功劳。
特林城既是座军镇,而且还是一个生产基地,由于特殊的原因,城里不像庙街那样商业发达,但是这种商店舖面也是应有尽有,尤其小吃业特别发达。城外还有一个大型的食品加工厂,蜡烛鲸油厂(加工鲸油)。
城外山里还有两座采石场、一座煤矿、三处伐木场,里面有大约三千多名历次战斗中俘获的反叛部落部民在进行劳动改造,担任看守的正是那些苦兀雇佣兵。
那座煤矿夏秋季节日产精煤两百多吨,有力的保障了工厂和来往船只蒸汽机需求。而北海舰队海军的那几十艘使用蒸汽动力的机帆船只,平均下来每天使用的燃煤数量甚至还不到八十吨。
煤矿剩余的煤炭产能,主要提供工业方面使用,朱厚炜打算在这里办一个钢铁厂,利用朝鲜的铁山铁矿,发展这里的重工业。另外,精煤在这里的用途很广,譬如石灰窑、水泥窑、砖瓦轮窑、木材干馏窑。此那些被洗选下来的煤灰、煤矸石也没有浪费。
它们被制成了民用燃料蜂窝煤,与铁皮炉子一起成了本地最畅销的货物之一,很受当地部落欢迎,甚至还远销到了辽东、日本、以及朝鲜的北部地区。
从罐头厂出来,陪同视察的奴尔干都司指挥佥事吴季汇报:“殿下,都司会计处做了一个统计。截止到五月二十号,奴尔干都司总共往大明本土出口各色毛皮一万五千张,总价值六十余万银元。出口药材、咸鱼干(大马哈鱼、秋刀鱼)、帝王蟹、鲸油、蜡烛、罐头等特色产品共计三万多吨,结算后获得一百二十万银元。
光这几项我们就产生了二百一十万银元的效益。不过我们的进口花费也很大,粮食、五金制品、油盐酱醋茶以及棉布和丝绸,单是这些进口额就超过了九十余万元,这还不包括人工费用。基础建设的投资总共超过了七十余万,尤其是道路花费巨大。”
“我的天!奴尔干都司的开支这么大,这都赶上南京的盐税收入了,你们竟然撑得住。”徐鹏举听到这些数据,忍不住惊呼一声。他有些不敢自信。想想看,整个南京城,近百万人口,也没有听说当地衙门,能够运作这么大的资金。
“是的,小公爷。挣多多实际上也花得多呀!”吴季做了回答。脸上露出一丝惭愧,说道:”殿下,扣除城市建设的费用和日常的开支,奴尔干都司财政上勉强能够维持平衡,根本没有什么结余。卑职无能,不但无法给齐王府财政做出贡献,反而需要齐王府给予财政补贴。属下惭愧!”
朱厚炜拍拍他的肩膀,呵呵一笑:“吴佥事,你呀,真要好好转变一下思想,学习一点经济管理了。不过我对你的工作还是非常满意的。我本打算在财政上补贴你们五年,你还干得不错,估计三年后就不需要王府财政补贴了!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你记住,治理地方,赚钱并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是把这一块的经济发展起来,都司要准备一个奴尔干地区三年或五年的发展计划,工业,农业和渔业要发展到什么样的水平,需要多大的投入,都要规划好。
你们不要学大明现在的官员管理方式,他们那种用牧民思想管理老百姓的方式已经落伍了。如今大明的官员所做工作唯一评判标准就是收税和治安,这种方式不能够使当地可持续性发展。一任官下来,这里原来是啥样,走的时候还是啥样,只不过换了一个官老爷。这在我齐王府是不被允许的。
我所要求的是要有针对性的发展计划,这才是正确的方式。你手下的官员都是行政学校毕业的,他们的思想比较活跃,又学习了新的管理理论。你要和他们多多讨论,多征求他们的意见。
管理一个城市和地方,不要怕花钱!我们投资基础建设,修路,发展工农业,这并不是浪费。投资这些项目能够创造很多就业的岗位,管理地方,让治下的老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事干,人人都参与进来,这才是正道。
登莱、金州这几些年就做的不错,正因为这些地方的基础建设完成了,所以后劲很足啊!这些年下来,登莱、金州也积累了不少的经验教训。你们可以相互交流一下,争取少走弯路。这次回去,本王打算把金州的徐爱、李执派去香港和崇明岛。
等这几个地方建设好了,从新加坡到海参崴,就像是一串珍珠,连接了起来。凭借着我们强大的航运能力,我们的辖区从南到北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经济圈,相互之间的贸易互补性很强。到那时候,我们将进入发展的快车道。”
“殿下所言极是,属下明白了!”
吴季诚心诚意的说道。徐鹏举听到这些话,陷入了沉思,他虽然是个纨绔子弟,没有参与过地方管理,但是对于朝廷的管理模式还是很清楚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地方还可以这样治理。
朱厚炜亲切地呼唤着吴季的字,吩咐道:“伯达,经过一年的努力,剿抚工作算是做完了。再过几天,本王就要带着奴尔干一些部落首领进京面圣了,常宽是一个军人,民政上的事情你就多操点心。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一定要执行好本王的民族政策,要一视同仁。
对于本地土著,我们平等对待他们,但也无需给他们特别的优待,不要学那些腐儒,总是胳膊肘往外拐,苛待自己人,却给本地土著过分的优待。这一点本王绝不允许。我要提醒你们,这里没有特权民族,都是我大明子民。有法必依,依法办事。”
吴季点点头回答:“属下明白,一定会把握好分寸。殿下,听说这次进京,殿下还要和徐六娘子举办婚礼。可惜属下和常将军都公务在身,无法参加,这实在有些遗憾。属下就此提前给殿下道喜了。”
“呵呵,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朱厚炜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说道,”伯达,你也知道本王不太讲究虚礼,把工作做好了,老百姓安居乐业,比什么贺礼都强。”
……
正德二年七月,阔别山东一年多的朱厚炜终于回到了烟台齐王城,听闻齐王归来,全城的老百姓几乎空巢而出,在文武官员的率领下,全部前往码头迎接。
齐王府左长史周务、新任右长史郑庚、海军陆战队指挥使戚宁、东海舰队司令赵汝、以及工业司雷横等文武官员一大早都站在码头翘首以盼。
这些人整整一年时间没见过齐王殿下,尤其是冰封时期,音信皆无,让人无比牵挂。此番齐王归来,众人心里无比激动。
随着一声汽笛长鸣,黄花鱼号轮船徐徐的进入码头,顿时引来岸上一片欢呼声。这次与朱厚炜同行的还有乞里迷、囊加尔、赫哲、鄂伦春、基里亚克、苦兀等等处野人女真头目一百七十八人。
他们将随齐王进京觐见大明皇帝,在北京城参加包茅献土仪式,表示归顺大明。看到码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那些高大威武的建筑和起吊机械,让这些还处在氏族时代的土著,感到无比的震惊。
码头上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人们高呼着“齐王万寿无疆”,朱厚炜也频频向人群挥手致意,顿时引来更加高亢的欢呼声,以至于朱厚炜都无法和文武百官交流,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这一幕,让随行的徐鹏举感慨万分。他心中既憧憬又羡慕:一个人能受到这么多人的爱戴,这一辈子就算值了。看来,姑姑真是嫁了一个好夫婿。
在众人的簇拥下,齐王府大摆宴席,招待留守的文武官员,大家欢聚一堂,高歌畅饮就不一一赘述了。反正是,这一夜,烟台的齐王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欢声笑语,热闹的就像是过年一样。
遥远的北京城也是灯火通明,受登莱的影响,北京城里的几条主干道也设立了路灯,使得这座都城成为了一座不夜城,治安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夜色下的紫禁城,各处宫灯照耀着,在雕栏玉砌之间洒下温柔的黄色。乾清宫御书房中,正德皇帝朱厚照还没有睡觉,桌上还有一堆奏章没有看完,说实话,他难得如此勤政,虽然有些辛苦,但神色间透着欢悦。
过去的一年里,没有二弟朱厚炜的消息,皇帝朱厚照还是有些牵挂的。那段日子,尤其是到了下半年,因为冰封航道,航路不通,往往两三个月都音讯皆无。只知道二弟在奴尔干地区平叛,至于战况怎么样一无所知。现在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局。
还在做太子的时候,他和朱厚炜一起研究过控制这个地方的战略意义。朱厚照很清楚,控制了奴尔干,等于就控制了整个日本,控制了日本就等于控制了整个西太平洋海域。
如今大明沿海的倭寇已经销声匿迹,主要是强大的大明海军控制了整个沿海地区和海上的岛屿,经过几次清剿,海盗和倭寇已经没有了生存的空间。东海,南海,东北亚,东南亚海上全部都是大明的船只往来穿梭,只有一部分特许的葡萄牙人克拉克船和阿拉伯人桨帆船能够来大明贸易,唯一合法的交易港口在山东登莱,这里已经成了大明最大的对外贸易港口。
还有一个对外贸易港就是海外的飞地新加坡,那里成了广东福建海商的聚集地。朝廷设在那里的市泊司每年都能收获两百多万银元的税收,大大缓解了朝廷的财政。广东和福建的经济也在海贸的带动下,飞速发展起来。
皇帝朱厚照今天收到了齐王的奏折,奴尔干都司已基本平定,截止到上个月,奴尔干都司下辖的卫所,迅速增加到一百八十四卫和二十个千户所。乞里迷、囊加尔、赫哲、鄂伦春、基里亚克、苦兀等等处野人女真一百七十八个部落首领将进京觐见他,包茅献土,向他表示臣服。最后,奏折中,朱厚炜还加了一句:荣耀属于大明皇帝!
包茅献土,这可是明太宗朱棣在位时,大明才有过的荣耀。如今历史重现,你让刚刚登基一年多的朱厚照如何不感到内心激动?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政绩呀!
齐王立下如此功劳,该如何赏赐呢?朱厚照有些拿不定主意。瞥了一眼在旁边伺候的刘瑾,皇帝问道:“刘伴伴,你说说看,齐王平定北疆,朕该如何赏赐啊?”
一提到齐王朱厚炜,刘瑾心里就有些打颤。说心里话,刘瑾实在有些怕齐王,这人实在太可怕了,仿佛能看破他的心思,每次和他相对,刘瑾都有种被剥光了的感觉,自己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但是皇帝在问话,他不敢不答,这小子还是有些急智的,想了想他很快便答道:“万岁爷,不如在京城赏赐一个府邸给齐王,齐王殿下马上就要大婚,万岁爷正好可以锦上添花,让齐王在京完婚,您看这样合适吗?”
“嗯,不错,不错。”朱厚照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夸道,“刘伴伴脑子灵,反应快。这主意真不错,甚合朕意,不如就把先帝的潜邸赐给二弟吧,只不过那里有些破旧,你去传朕旨意,让工部好好整修一下,要用最好的材料。”
“是,奴才遵旨。”刘瑾赶紧领旨,正准备往外走。
“等等。”朱厚照叫住他,又说,“还有件事,你不要耽误了!朕在西华门外的新居,你们现在筹建得怎样了?”
刘瑾答:“回万岁爷的话,已经划好了地界,过两天材料到了,便可以动工。奴才已经安排高忠、赵俊督办此事。高、赵二人都很干练,请皇上安心等上几日。”
“嗯,要快!要抓紧办。”朱厚照催促道,“刘伴伴,你是知道的,朕不喜欢在宫中过夜,你总不忍心让朕夜无归宿吧?”
刘瑾赶紧回答:“万岁爷,奴才不敢。一定加紧办理。”
“如此甚好。去吧,齐王的事也不能耽误。”朱厚照吩咐。
“奴才遵旨。奴才告退。”
留在宫中过夜,就要与皇后和某位嫔妃在一起,说实话,对于宫中的女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朱厚照基本上就提不出兴趣来。其实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并非对女人没有兴趣,而是不愿意接受宫中那种拘谨的气氛和后妃们拘谨的态度。
刘瑾退下后,朱厚照重新拿起来那份报捷文书,尤其是附在后面的齐王府参谋部写的战役总结报告,整个作战过程记录得非常的详细,这让他看的津津有味。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
朱厚照竖起耳朵听了听。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要听这种唏唏嗦嗦的脚步声,就知道来的是他那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永安公主朱秀英。这也是他在宫中唯一愿意见到的女人,不对,应该是小女孩。
门推开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只见她年约七八岁,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一双黑溜溜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有几分狡黠,长长的像柳叶一样的眉毛,红红的脸蛋像红红的苹果,一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小嘴巴很甜,一开口迷死人不要命。
一进门,朱秀英福了福,嗲声嗲气的喊道:“唉呀呀,皇帝哥哥好勤的哦,大哥辛苦了,小妹永安这厢有礼。”
永安公主边说边装模作样的福了福,那可爱的模样,逗得朱厚照扑哧一笑。他打趣道:“永安,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嘴巴这么甜,可是有事求朕。”
“唉,看到皇帝哥哥如此辛苦,小妹心里着实心痛,可惜小妹年纪尚幼,实在帮不上忙,想给给大哥做一晚莲子粥吧,御膳房也找不到烧火的人。长夜漫漫,心中烦闷。小妹实在睡不着啊!”永安公主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
“哈哈!”朱厚照不由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戏谑道,“小妹呀,你才八岁啊,少年不知愁滋味,本该无忧无虑。不知何事烦恼,可不可以和朕聊聊?”
朱秀英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启奏皇帝哥哥,一言难尽啊!说起来都是泪。大哥!凭心而论,小妹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紫禁城,这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啥样,小妹一无所知。小妹这公主当得,着实没滋没味,还不如宫中一个负责采卖的太监,再这样下去,小妹都成了井底之蛙。“
永安说罢泫然欲泣,眼前有了一丝薄雾。那水汪汪的眼睛、悲伤的表情让人心生怜惜。朱厚照生起了恻隐之心,也感同身受。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皇,小时候曾经无数次带着他偷偷的溜出宫到市井游玩,那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仿佛就在昨日。俗话说长兄如父,想想也是,自己的确没为永安考虑过。妹妹的童年确实没办法跟自己比。
想到这里,爱心泛滥的朱厚照不由脱口而出:“永安啊,别伤心了。朕帮你!嗯,你打算让哥哥怎么帮你?”
“真的!您可是金口玉言呀,我的皇帝哥哥。哇,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小妹真是太幸福了。”一听有门,朱秀英一连串的马屁奉上,哪里还有楚楚可怜的模样,只听她说,”皇帝哥哥,二哥马上就要进京,小妹想和大哥商量一下,你能不能让小妹去二哥那里住段日子,顺便看看沿途的风光。”
“哦,你想去登莱?嗯,那地方的确不错。朕这里倒是没问题,恐怕母后不会同意啊!”朱厚照若有所思地感慨。
永安公主拿住朱厚照的袖子摇啊摇,娇嗔道:“唉呀呀,总归有办法的。皇帝哥哥,不如这样,你先别告诉母后,等小妹去了登莱,再跟母后说。你小时候不是经常这样干吗?”
“呃,你这个臭丫头!竟敢编排朕。这事朕还不帮你了。”朱厚照被噎了一下,佯作生气道。
永安公主眼圈顿时红了,眼泪说来就来,小模样煞是可怜。朱厚照的心顿时软了,忙哄道:“行了,行了,别哭了,再哭朕也想哭了。大哥逗你玩呢,这事朕想想办法,等你二哥来了,咱们三个人一起商量一下。你二哥脑子活,说不定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好不容易哄走了永安公主,朱厚照也没了看奏折的心思,他斜靠在御座上,两眼看着鲸油灯发呆。心中暗忖:这倒好,到底是同胞兄妹。仨脾气都一样,一个一个只想往外跑,说实话,自己在这宫中也实在有些烦了,还是草原上自由自在啊!要不然……
平定北方的消息传回,各部落要来京城包茅献土的消息一传开,顿时引起了轰动。一连几日,京城各大衙门大小官员都处在亢奋与骚动之中。
远在南京的魏国公府却是喜气洋洋。前几天赐婚的圣旨刚刚抵达,徐家人马上就要进京送亲。这段日子徐府张灯结彩,筵席不断。所有人知道,徐家的六小娘子马上要成为齐王妃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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