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金手指,生活还得继续。
朱厚炜回到山洞的时候,常宽和卢义还没有回来,虽然采回来的草药,却没有任何器物可以烧水。幸好这附近有一片竹林,朱厚炜就让马三炮砍几根竹子回来。
竹子砍回来后,朱厚炜用水和好的黄泥裹在竹筒外面,在竹筒里加满水,把配好的草药塞进去,然后架在火上烧。这种匪夷所思的办法,让马三炮看得啧啧称奇。
接下来,朱厚炜又跑到海边鼓捣了一会儿,带回来很多海蟹和贝类,还有不少紫菜和海带,清洗干净后,用同样的办法放在竹筒里面煮。大家都是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走起路来都直晃荡。
……临近中午的时候,常宽和卢义两个家伙情绪低落的回来了,他们两人几乎是两手空空,卢义手中还拎着两个烂得不像样子的瓦罐,常宽更是没有带回来任何东西。
走进洞里面的时候,两个家伙就闻到了一股香味,饥肠辘辘的两人顿时咽了一口唾沫,看看自己两手空空,又有些垂头丧气的站在洞口。
朱厚炜看见他们沮丧的样子并没有责怪他们,只是笑道:“都饿坏了吧?快过来先吃点东西。”
把他们拉过来坐下,又一人递过去一个竹筒,竹筒外面的黄泥熏得焦黑,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饿狠了的常宽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被烫得哇哇大叫,即使这样,也舍不得吐出来。
好不容易咽下这口汤,他只觉得一股暖流沿着喉管一直延伸到胃里,格外的舒坦。
马三炮紧挨着他坐下,笑嘻嘻的问道:“常大哥,好喝不?”
“好喝,非常的鲜美。咦,竟然还有肉!这是你张罗的,不错呀!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这是什么肉?你们怎么不吃?”
常宽边说边用竹筷子在汤里面夹出一块肉来,一张嘴扔了进去,大嚼起来。
“我可没有这本事。都是殿下张罗的。“说到这里,马三炮还拍拍自己的肚皮,继续说,”我已经吃过了。你刚才吃下去的是竹鼠肉,殿下抓了六只好肥的竹鼠,还有蛇肉,还有螃蟹,花蛤,都是殿下弄回来的。”
“嗯嗯。”
两个人猛点头,顾不上说话。这么长的时间没吃东西了,两个人早已经饿惨了,管他谁弄来的,只管大口的咀嚼,很快就把竹筒里的东西吃的的干干净净。
看他们吃的很香,马三炮又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等他们喝完汤,马三炮从一个大竹筒里到处来两个有些发黑的饼子,递给两人。看到这灰不溜秋的饼子,常宽和卢义两个人有些懵逼。
常宽和卢义拿着饼子左看右看,愣是瞧不出这是什么粮食做的。两个人相视一眼,卢义结结巴巴的问道:“殿……殿下,这……这是哪里来的粮食?”
朱厚炜还没有说话,马三炮就哈哈大笑,说道:“呵呵呵……卢大哥,我猜你们就认不出来。嘻嘻,你们想不到吧,这可不是寻常粮食,是葛根粉做的饼,味道真的很不错哦!数量有限,除了王通,一人只有一个。”
常宽抱抱拳施礼,对朱厚炜佩服地说道:“殿下,您可真是神人下凡,点石成金。在这荒岛上,还可以弄出这么多美食。俺真是服了你了,俺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您这样的贵人。俺真是有福气,跟着您到哪里都不会饿死。”
朱厚炜倒是很谦虚,笑道:“这不算什么。雕虫小技尔,不足挂齿。这世上的事啊,只怕有心人。你们要记住,哪怕身处逆境,只要保持乐观的精神,总会克服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殿下说的是至理名言,小人记住了,一定牢记在心。”常宽认真的点点头。
卢义这时候也缓过劲来了,他看了看躺在火边的王通,这么没有动静,应该是睡得很香。便关心的问道:“殿下,王通兄弟睡着了吗?他怎么样了?”
马三炮抢着回答:“卢哥,你不用担心。王大哥已经退烧了,殿下帮他处理了伤口。应该没有大碍。上午他醒了一会儿,还吃了不少东西,现在他睡着了。”
常宽更加吃惊,问道:“殿……殿下,您还会治病?”
朱厚炜摇摇头,说:“谈不上。只是略知一二,我比较善于处理伤口,正好有了用武之地。对了,你们上午有什么发现?”
常宽和卢义神情有些沮丧,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常宽情绪低落的答道:“殿下,这是一个小岛,四面临海。我俩绕岛一圈,这里倒是不缺水源,就是没有发现人烟,也没有发现沉船残骸。唉,漕船怕是漂到外海去了。
说到这里,他遗憾地摇摇头,继续说道:”对了,卢义在岛上发现了一个破屋子,在岛的东面,应该荒废很多年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找了这两个破瓦罐。
殿下,现在我们缺衣少食,光吃野味可坚持不了多久,再加上很快就要十月了,立了冬,天气一冷,那就麻烦大了。殿下,您拿个主意,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朱厚炜并不惊慌,神情很轻松,笑道:“你们不用担心,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在山顶看了一下,东面就是大陆。离这个岛最多五六十里。嗯,这里有大片的竹林,我们抓紧时间扎竹排,找个天气好的时候,就可以飘过去。”
卢义挠挠头,疑惑道:“殿下,您怎么肯定东边是大陆?”
“哦,我有这个,这叫望远镜,看的很远,现在天气好,你拿着到外面去试试,应该可以看得清。”
朱厚炜掏出望远镜,递给卢义,然后告诉他如何使用。很快,就听到卢义在洞外大呼小叫。不一会儿又跑了进来。
卢义神情很兴奋,建议道:“殿下,不如我们搬到东边去吧,那边的风浪小,还有一个破屋子,收拾一下还可以住人。而且那附近也有一片竹林,一样可以造竹筏子,出发时也方便。”
“卢义说的有道理。“,朱厚炜想了一下,觉得卢义这主意不错,于是吩咐道,”今天晚上大家就睡在这里,咱们明天就搬过去。那边面对着大陆,还有可能看到来往的船只,如果运气好,我们就会早一点回大陆。”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下午的时候就分头开始做准备工作。有了希望,大家干活的劲头也比较足。
……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起来,朱厚炜一大早就在火塘边忙乎,临出发前,他拎着一捆竹签子出来,给每个人发了几根。
众人一看竹签子上面串的东西被烤得金黄条形物,都觉得很诧异。再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条条虫子。
看着手上的虫子,四个人都瞠目结舌,不由自主的看向这位无所不能的殿下。这位尊贵的小皇子根本不理会他们,下次烤羊肉串一样,吃着那叫一个香甜。
“殿……殿下,这虫子能吃吗?”
常宽的声音有些发颤,吃竹鼠没问题,可吃虫子,他可真有些发怵。其他三人也是一副便秘的表情,呆呆的看着朱厚炜。
“都别傻愣着呀!都尝尝,很好吃的,相信我!我一个皇子都敢吃,你们怕什么,怎么没人敢吃?”朱厚炜激将道。
“我敢!”
马三炮年轻气盛,最怕别人说他怂。他第一个响应。闭着眼睛吃了一口,也不敢嚼就吞了下去。朱厚炜拍了他脑袋一下,笑骂道:“牛嚼牡丹,真是浪费好东西。嚼也不敢嚼,这也叫敢吃。”
马三炮又咬下来一只,这次大着胆子嚼了嚼,顿时眼睛一亮,大叫一声:“咦,还真好吃!味道有点像虾仁。”
见其他人不信,马三炮又吃了一只,边吃边翘起大拇指夸赞。其他三人将信将疑,三个人也咬了一只嚼了嚼,顿时个个眉开眼笑。
本来大家已经饥肠辘辘,吃起来那个速度真叫快。卢义最先吃完,他一抹嘴巴问道:“殿下,这是啥虫子?咋这么好吃呢?太少了,有些不过瘾。”
“哈哈”,朱厚炜笑道:“这叫做竹虫,营养非常丰富,主要是长在竹子中间,你还嫌少?这玩意儿可不好找,昨天我忙了一下午才弄了这么一点。”
“殿下,啥叫营养丰富?”身体虚弱的王通勉强撑着问道。
“呃”,朱厚炜一愣,难道现在没有这个词?他见王通还是有点害怕虫子,几乎是吞下去的,便调侃王通,“这么说吧,营养丰富的意思就是你吃了这东西。伤口好得快。这虫子非常补身子。”
“真的!殿下最有学问,又救了俺的命,俺相信您。”
王通听朱厚炜这么说,立刻慢嚼细咽起来。最快吃完的马三炮在旁边看着馋得不行,见他这副馋样,朱厚炜笑嘻嘻的又递给他两串。马三炮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摇摇头。
朱厚炜笑道:“拿着!喜欢吃就多吃一点,这里都是共患难的兄弟,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年纪小,吃不了太多。”
“谢谢殿下!”
马三炮在四个漕丁中最年轻,平时大家也很照顾他。这时候他有些羞赧,又不好拒绝。他脸红红的接了过去,众人都笑眯眯的看着,眼睛里都是善意的调侃。马三炮没有像刚才那样狼吞虎咽,也学着王通的样子细细品尝起来。
吃过烤竹虫,大伙儿肚子里总算是有了些东西,便开始收拾东西上路。王通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昨晚上,朱厚炜用竹子扎了一个担架,由常宽、卢义和马三炮三个人轮流抬着他赶路。
大家没敢直接穿过岛中心,主要是山林里蛇多,五人除了朱厚炜,都是关着脚丫子。没了靴子防蛇虫,只有走林木杂草稀松的海滩边安全点。反正这个岛也不大,只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五人便顺着海岸绕过去,花了一个时辰,就找到了卢义讲的那个破房子。
其实这破房子是石头垒成的瓦房,墙壁倒保存得很是完整,除了屋顶破破烂烂的开了几个天窗。门窗都已经腐朽倒在一边,看样子,至少有几十年没人住了。
这地方位置很好,视野开阔,正对着一处海湾,的确是岛上最适合居住的地方。屋子旁边有一个池塘,原来是个洼地蓄集的雨水,明显是有人工改造过的痕迹。取水非常方便。
房子四周都是灌木和杂草,三百多米外有片竹林,长势非常不错,只不过附近蛇有点多,朱厚炜嘱咐大家一定要小心。
经过一番清理,光在这房子里就抓了七八条蛇,而且是那种毒性很强的蝮蛇。看着地上一堆蛇的尸体,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朱厚炜分配了一下任务,常宽和卢义负责修房子,大家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还是需要一个好的居住环境。他自己和马三炮负责解决大家的饮食。
朱厚炜和马三炮先砍回了一些竹子,朱厚炜让他用刀子削成竹条,朱厚炜就坐在地上编捕鱼笼捕鱼,这办法就是后世的地笼。这种捕鱼方式后世已经用烂了,特别适合懒人使用。
啥叫地笼呢?后世就是把渔网卷成一个圆筒,一般有十几米长就可以了,中间用铁丝钢丝之类的材料支撑,让这个筒子始终保持形态,不要瘪下去。
筒子的两头不封口,缝上一个渔网做的漏斗,漏斗的大口冲外,小口冲着网筒的里面,在网筒上也可以开几个这样的漏斗,这就是鱼儿进入的通道。
然后把这个网筒绑上重物,沉到海底,上面连着一根结实点的绳子绑上一个浮漂当标志物。
朱厚炜没有渔网,这没关系,只要有竹子,什么都好解决,只是时间久点罢了,不耽误使用。
他用编席子的办法把竹子的外皮编成网,竹子的外皮非常坚韧,编出来的网效果杠杠的。
然后又竹杆编成骨架,后面的步骤就差不多了,就是把竹编渔网固定在框架上,当然不可能做的很大。不过也足够用了。
马三炮从山那边砍来一些铁藤蔓编成绳索,用来替代麻绳。这种铁藤蔓编的蝇索非常坚韧,除了硬一点,强度一点都不差。而且它还有个特点,泡水后更加的结实。
中午,大家吃了蛇肉喝蛇汤凑合了过去,下午大家都急着赶工,一直忙到黄昏。
朱厚炜和马三炮一口气编了七个地龙。算鸶应该够用了,趁着天黑前还有点时间,两个便在海边一个小海湾把地笼下到海里,诱饵就是一些敲开的螺蛳和贝壳。这样明天早晨就可以回来收网。
安排好这一切,两个人说说笑笑就往回走,马三炮个子高,看得远,他突然咦了一声,指着远处海滩说道:“殿下,你看那边,好像有海龟在下蛋。”
朱厚炜顿时大喜,这晚饭正好还没着落呢,赶紧催促道:“马三炮,快,快,别让它跑了!今天晚上的晚饭就是它了。”
马三炮早就撒开脚丫子冲了过去,这家伙是个吃货,听到有吃的跑得可真叫个快,把朱厚炜远远地甩在后面。不一会儿,就听到他在前面兴奋得大呼小叫。
朱厚炜跑过去一看,好家伙!这只海龟可真大,怕不是有百十斤重。沙滩里还有一窝蛋,里面满满当当,至少有三四十个蛋。发财了!这可把两家伙乐坏了,这两天的伙食有着落了。这玩意儿实在太大了,两个人肯定弄不动。朱厚炜让他看好海龟,自己赶紧跑回去喊人帮忙。
晚餐依然是老办法,黄泥竹筒煮肉,龟蛋直接糊满湿黄泥,埋在炭火的灰烬里面捂熟留作当早餐。今天这场晚餐,是大伙儿吃的最饱的一次。
吃过晚饭,卢义用竹簸箕弄来一些过了筛的黄泥粉,像擀面一样揉出起来。卢义的父亲是个陶匠,从小他就精通这门手艺。他嫌用竹筒煮饭不方便,所以他打算做一些陶器,方便大家的生活。
听说卢义要烧陶,大家也来了兴趣,今天大家吃的很饱,现在也没有瞌睡,纷纷过来帮忙,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
时间飞逝,又过去了几日,虽然大家的心态还算好,但海岛的生活是艰苦的,除了食品单一,最难熬的就是气温变化。现在正值九月末,白天炎热,晚上气温下降的很快,昼夜温差大。
大家只有随身的衣服,白天又要干活,正因为如此,接下来两天,最先是王通因为身体虚弱,养伤的环境太糟糕。伤口又一次被感染了,反反复复始终不见好。
雪上加霜的是,常宽、卢义两个人也相继病倒,他们都受了风寒,全身乏力,咳嗽发高烧。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重要的劳力。扎竹筏子的工作不得不放缓。
整个队伍只剩下,朱厚炜和马三炮两个健康的人。为了照顾好三个病号,可把朱厚炜这个赤脚医生忙坏了,既要上山采药,又要准备三个病号的饭食。
马三炮每天任务也非常重,既要扎竹筏子,还要负责捕鱼和采集,两个人每天都累的够呛。
最头痛的是大家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对岸到底是什么地方。即使这样,如果再不返回大陆,再过一段时间,天气一旦冷下来,麻烦那就大了。到时候,几个人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四天,第五天的时候,在朱厚炜的精心照顾下,或许因为年轻,卢义最先恢复好了,有了他的加入,竹筏子也快扎好了。
这段时间常宽和王通情绪很低落。这天早晨,两个人突然流起了眼泪,并开始拒绝喝药。
朱厚炜很奇怪,便问道:“常宽、王通,你们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王通哽咽着说道:“殿下,都是我拖累了您,筏子已经扎好了,让卢义和马三炮护着您渡海吧,您千金之躯,就不要在这里受苦了。”
常宽也是泪流满面,抽抽噎噎的说:“殿下,把我们留下吧。不要再等我们了,万一我们回不去了,麻烦殿下照顾好我的家人。”
朱厚炜听了这些话,明白了他们的小心思,于是拍拍两人的肩膀道:“常宽、王通,你们记住,你们都是我的侍卫,我的战友。今后在我的卫队中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抛弃,不放弃!
今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的队伍决不允许有人放弃自己战友的事情发生,这是原则!明白了吗?好了,你们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养病。要走我们也是一起走,就这样定了!”
两个人听到他的承诺,既羞愧又感动,顿时激动得嚎啕大哭起来。费了老鼻子劲,朱厚炜才让他们的情绪稳定下来。
第六天大功告成!竹筏子终于完工。几个人正准备第二天出发。没想到风云突变。老天爷似乎与朱厚炜几人作对,连续三天都是大风大浪,中间还下起了暴雨,连采集和捕鱼都成了问题。
补给跟不上了,再这样下去大家身体都会拖垮。面对着这样的困境,这可把大伙儿愁坏了,朱厚炜也是一筹莫展。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能找到吃的食物也越来越少。
这天晚上,经过商议,大家一致同意,只要风浪稍微小一点,明天拼死也要渡过海去,否则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朱厚炜见大家态度坚决,也觉得只能放手一搏,冬季快到了,天气会更加恶劣。已经没了退路,因此也就同意了。
……
时间回到十天前,汪直的坐船被朱厚炜使计炸坏后,便命令手下赶紧抢修船只,可如此恶劣的海况下修船谈何容易。风浪这么大,船只摇晃的厉害,那两个被炸开的大豁口怎么堵也堵不住。
虽然这种海沧船设计有大量的水密舱,但灌进来的海水越来越多,这条海沧船严重的向右倾斜。加上风浪越来越大,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眼瞅着沉船避无可避,这些人顿时炸了窝,纷纷想法子逃生。雪上加霜的是,这些人自己也发生了内讧,仙派和监派的人为了争夺救生的小舢板,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来。
生死关头,没有人再听汪直的指挥。就在汪直的手下乱作一团的时候,离他们不到十海里的地方还有一条帆船正与海浪搏斗。
这艘船是江南漕运道的海巡战船,指挥这条战船的是漕运把总戚宁,不过他身边多了一个神情憔悴的宦官,这人便是何鼎。
自从二皇子失踪后,何鼎和孙彬都受到了东厂和锦衣卫的调查,也吃了不少苦头。事情搞清楚后,何鼎和孙彬两个人都向皇帝申请出海寻找二皇子。
孙彬毕竟年近六旬,不适合出海,最终还是不到四十的何鼎因为年轻些,得到了这份差事。
二皇子被绑架这件事情早已经轰动了全国,沿海的水师基本上都被派出来出海找寻。戚宁这个漕运把总也莫能例外,这已经是他们出海的第七天了。
望着海上的狂风巨浪,何鼎的心情十分沉重,他很为二殿下担忧,殿下不仅救过他的命,而且天纵英才,待人宽厚,这一点很像他的父亲。士为知己者死,面对这样的明主,有士人情怀的何鼎心中暗暗发誓要生死相随。
就在何鼎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桅杆顶上的瞭望手大喊:“报告大人,前方发现沉船。”
何鼎心中一惊,他不顾危险,跌跌撞撞的跑出艉楼查看,只见前方两海里的地方,一艘海沧船已经倾覆在海上,正在缓缓的下沉。
何鼎并不认识这是什么船型,他只担心二皇子在船上。立刻厉声命令:“戚把总,赶快把船靠过去,打捞落水人员。”
戚宁立刻应诺,虽然他不喜欢和宦官打交道。但他对此人如此忠肝义胆也很佩服。这些日子,何鼎因为晕船,几乎是吐得死去活来,可他依然坚持到了今天。
很快,就有冰手打捞上来一人,何鼎顾不上危险,冲到船舷查看,被救那人还有些清醒,何鼎掀开他的头发一看,大吃一惊:“狗贼,怎么会是你?”
那人霍然回头,一双三角眼显得十分凶狠,这不是汪直还有谁?他认出了何鼎,顿时脸色大变,他知道自己真的完了,挣扎着就想寻死,打算投海自尽,但被何鼎死死按住。
何鼎咬牙切齿的说道:“梁芳死了,在这里又发现了你,狗贼,原来是你们五派联手陷害殿下,想死!没那么容易,你就等着皇上的怒火吧,快说,殿下呢?”
汪直此刻脸色灰败,形同一具行尸走肉。再也没有了往日西厂厂公的威风,他咬着嘴唇浑身颤抖,双眼呆滞的看着大海。少顷,他突然情绪失控,放声大哭。
只听他又哭又笑的吼道:“何鼎,老夫这辈子算是完了!呜呜呜……老夫知道你素有大志,老夫何尝不是如此,也想搏个青史留名。
可怜我拼搏了一辈子,给皇家当了一辈子的奴才,最后落到千刀万剐的下场。功亏一篑,老夫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孩子。呜呜呜……这个二殿下,就是个妖孽啊!”
戚宁的部下又连续就上来几个叛贼,经过审讯,得知了今天发生的具体情况,得知了整个海战的过程,憨直的戚宁忍不住自言自语:“汪直还真没说错,这位皇子还真就是妖孽啊……”
话音未落,就看见何鼎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仿佛要择人而噬的老虎,戚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找个借口开溜。
有了皇子的消息,众人信心大振,海巡船在戚宁的指挥,沿途向北方找去。
……
视线回到荒岛。第四天的时候,也许是听到了众人的祈祷,老天开恩放了晴,虽然谈不上风平浪静,但风浪总算是小了不少。
趁着今天难得的好天气,一大早,五个人不再犹豫,毅然登上了竹筏,离开了海滩,奋力划向大海对面,向着陆地前进。
讲真的,竹筏子这玩意儿在内河里跑跑问题不大,在大海里面实在够呛,简直就是在玩命。但现在已是深秋,天气会越来越冷,大家困在这岛上缺衣少食。没了退路,不得不放手一搏。
今天虽然风不大,但是也有一米多的浪涌,如果是船还好一点,用藤蔓扎的竹筏子却经不起这种风浪,还不到一半的路程,就有了散架的迹象,看着渐渐松动的绑绳,大家的心都揪了起来。
朱厚炜也一筹莫展,他让每个人都穿好用竹筒编的救生衣,对大家说道:“弟兄们,待会竹筏子要是散了架,大家都靠在一起,卢义、马三炮你们分别看护好常宽、王通,我说过不抛弃,不放弃。诸位决不能失去信心,我……”
突然马三炮大叫,打断了朱厚炜的话:“殿下,海上有船。”
朱厚炜循声看去,果然,海面上出现了一片帆影,他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桅杆上挂着一面火红的战旗,上书:江南漕运戚。
不再犹豫,朱厚炜立刻拔出手枪,“呯呯呯……”打光了枪膛里所有的子弹。很快那艘船就有了反应,调转的方向朝这边驶来。
朱厚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慨万千。太险了!这样的天气泡在海水里,没有人能撑得住,大家肯定会因为失温死去。
而此刻他的身后,常宽四人因为绝处逢生,早已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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