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渊一眼将那老臣吓退,厅中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个威震一方的公侯,使劲埋头盯着地下的精妙花纹,大气不敢出一下。
喜公公看着李渊这般模样,心下倒是松了口气。
他先前已经预想过,这王掌柜对陛下至关重要,若是李渊当真要发难,自己少不得要出手阻拦。
喜公公常伴君侧,对李世民如今的境地了解颇深,自然知道这时候与李渊起冲突,是极不明智的行为。
何况看这一群老东西已经蠢蠢欲动,保不保得下来还是两说。
如今王洱自个凭着手艺搞定了李渊,倒是免去了极多麻烦。
如此想着,喜公公不禁微微侧目,心中对于王洱更多了几分高看。
这小子脑海中,到底藏着多少丹方?
莫非当真与坊间传闻那般,这王膳师出自一处隐世丹宗,而且还是不惜代价培养的核心弟子。
不然只凭一己之力,便是意外得到无数丹方,又怎么可能凑得出那般多的天材地宝用以练习。
王洱炼制丹膳一炼一个准,喜公公等人自然当他已经研习过多次。却是不知王洱这个愣头青,真就将这些价值连城的天材地宝,当作普通食材在烹饪。
那边李渊又随手夹起一筷鱼片放入口中,闭目轻嚼,一言不发。
实则心中也是着实有些犯难。
裴寂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李渊心中自然是门清。
无非是些狐假虎威,昭示圣恩的把戏,让人看得腻味。
只是若依那王方翼所说,到得目前为止,现场竟是连丝毫线索都未曾发现。
如今这唯一有着嫌疑的王掌柜,神魂又是搜不得,此案倒当真是僵持住了。
思忖半晌,一大碗鱼片已经吃下将近三分之一,李渊才缓缓抬头,冲着一众老臣轻声说道:“罢了,今日你们暂且退下。此间事宜,回去等着禁军的查验结果便是。”
堂下诸臣闻言,面上不禁纷纷变身,皆显露出几分无措。
有人想要出声问个究竟,只是身形微动之间,却是想起了裴郡公的那般凄惨模样,稍稍咬牙,不敢再问。
既然李渊都已做下定论,再待在这大安宫中也无济于事,众人也只得俯身告退,向外退去。
看着几人退出厅门,李渊扭头轻缓招手,将易嬷嬷招到身旁,凑近耳语几句。
易嬷嬷听罢指示,点点头便也抬步出了厅堂。
李渊见人离去,场中只剩下贵喜与那王掌柜,随手又夹起一块鱼脊肉,便向嘴边塞去便说道:“老夫听说,王膳师出手制丹,向来收费分明。便是自备灵材,也要收取一成灵石?”
王洱正看着地下发呆,闻言赶紧拱手俯身,朗声道:“能为太上皇陛下烹制丹膳,乃是小子祖上积来的功德,哪里还需收取费用。”
虽然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记重劫,王洱却也知晓此行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自古伴君如伴虎,能够保得无恙便已该知足,王洱哪里真敢去找李渊收取手续费。
李渊刚将一根鱼刺吐到木盘之上,闻言停下手中动作,继续说道:“不过老夫独居这大安宫中,一切吃穿用度,都是从太极宫中直接调度,也有得近百年没使用过灵石,一时倒还真拿不出灵石给你。”
说到此处,李渊面上不可抑止地露出几分自嘲之意。
王洱与喜公公这时候自然不敢搭话,场间顿时凝滞下来。
半晌,李渊才似想起什么一般,上下打量王洱一番,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继续说道:“这样吧,老夫今日便用一道情报来抵今日这顿丹膳费用。小子你可还记得,你先前买那崇仁坊铺面之时,曾与人起过些冲突。”
王洱听着这番满是戏谑的话语,眉角不禁微微皱起。
当时盘下那西游轩铺面的时候,确实与那铁虎帮的洪虎闹了一通。
只是后来李恪与李世民打赌,输掉一年俸禄,将这笔账算在了洪虎头上。那洪虎锒铛入狱,靠山大哥洪龙被翼国公府撵走,铁虎帮也就作鸟兽散,再没有了音信。
如今听得李渊提起,王洱心中顿时有些忐忑。
以李渊的身份,自然是不屑于去搭理几个混混。
如今此事居然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想来是出了什么变故。
思及至此,王洱赶紧出声道:“还请太上皇陛下明示!”
李渊信手从桌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缓缓出声道:“那什么劳什子的铁老虎,他有个大哥叫作洪龙,之前在秦琼府上当差,这个你该是知晓的。”
“当日受了铁虎帮的牵连,这洪龙也被逐出了国公府,又得罪了李恪那个小心眼的,在这长安城中便没了去处。一气之下,竟是跑到终南山上,投了那齐云寨。”
王洱闻言面上一愣,自己来到这大唐之后,拢共也没与几个人起过冲突。
这怎么还凑到一块去了。
李渊见他面色变得阴郁,面上亦是露出几分烦扰,继续说道:“那洪龙本就是金丹巅峰的修为,打算晋入元婴便靠着翼国公府谋个一官半职。此番被逐出门心神激动,投了齐云寨之后又受了些好处,竟是成功晋入元婴,顺势便当上了齐云寨的第四当家。”
“你与那齐云寨,本就有着杀父之仇,先前那大寨主庞俊雄还不曾将你放在心上,如今被这洪龙一顿挑拨,又专程派人来打听了你在长安城中的所作所为,当日便将你王大掌柜定做了齐云寨的头号威胁,要趁你还未成长起来,斩草除根。”
李渊随意说道,今早问清裴寂来意,他便遣人去宫里宫外打探了一番,无意中竟是收到了这般消息,此时告知王洱,也当是个善缘。
王洱听罢不禁一阵头大,虽说对于此事,自己心中先前便已有了戒备,此时听着猜想被人证实,依旧有些慌了神。
话语落下,老妪已经返回厅中,李渊见得已经无事,随意伸手一挥,道:“今日老夫倒是有些乏了,若是无事,你们退下便是。”
喜公公早就已经有些不耐烦,闻言拱拱手,称了一声退便向外走去。
王洱自然也不好继续逗留,连忙口称告退,转身跟上已经踏出厅门的喜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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