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话音刚落,外边便有人进来通报。
“禀陛下,中御府喜公公,右千牛卫王方翼,西游轩王洱求见!”
李渊随手将白帕递给身后小厮,说道:“让他们进来。”
王洱紧跟在喜公公身后,低着头向前行进。
先前喜公公说的那番话语,让得王洱愈发紧张,先前在外边还不觉得如何,如今真踏进了大安宫,不禁觉得身周空气都似凝结了一般。
未走多久,便行到了偏厅之中,看着厅中景象,不禁张口结舌。
一众老臣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喘一口。
当日在太极宫前见过的那名裴郡公此时更是狼狈至极,正衣衫不整地龟缩在大厅角落,对着墙角一边抠喉咙一边干呕。
从那裴郡公稍稍偏头之间,依稀可以看到满面的红肿疹泡,还有额上清晰可见的血痕。
喜公公倒是面不改色,径直两步跨到众臣前方,躬了躬身子,开口说道:“太上皇陛下,奴婢已将西游轩的王掌柜带来了。”
王洱闻言赶紧站直了身子,不再东张西望。
李渊一个转身,坐回到太师椅上,俯身掸了掸脚下布鞋上的灰尘,又理了理素袍的衣襟。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身旁的老妪,老妪将碗中的第一泡茶水倒掉,重新倒上一杯递给李渊。李渊接过茶杯送到嘴边,轻抿一口,这才抬眼看看身前拘谨站着的年轻人。
半晌,李渊才沉沉开口:“先前听宫中说起,王掌柜乃是坊间传颂的长安城第一膳师,老夫还以为即便不是孙思邈那般妖孽之人,也合该是个年老之人,倒是未曾想到,会是如此个青年后生。”
王洱刚想拱手告谦,喜公公却是不动声色地将他按下,率先接茬道:“太上皇陛下莫看这王掌柜年纪轻,却确实已经是陛下亲口钦点的第一膳师,实在是年少有为。”
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李渊的眼睛,李渊不禁嘴角轻扬,朗声道:“只是不知我这失了圣恩,独居一隅的老头子,还有没有资格,尝一尝堂堂第一膳师所制的丹膳?”
王洱听着这番话语,看着面前这张方正俊逸,比李世民还要年轻几分的面庞,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怪异。
与先前一样,喜公公继续直接替王洱接话道:“太上皇陛下言重了,王掌柜能替您老人家烹制御膳,那是祖上修来的福分!”
平日里优哉游哉的喜公公,今日都这般认真了,王洱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事况的严重性,赶紧躬身朗声道:“草民惶恐,太上皇陛下的要求,草民必是尽心尽力!”
李渊听着这话面上显出一丝笑意,当即冲着椅旁的老妪招了招手。
“王掌柜请随老身去厨房。”老妪淡然说道,说罢也不再多话,径直转身向着厅外走去,看这模样显然是早有准备。
王洱自然不敢推辞,自跟上老妪向外走去。
喜公公见状赶紧欠了欠身子,说道:“太上皇陛下,奴婢突觉肚中有些不适,只怕还得借宫中茅厕一用。正好王统领也在此,王统领掌管禁军多年,对于查案探索最有心得,陛下对今日之事有何疑问,问他便是。”
李渊正端起茶碗,闻言不禁哑然一笑,哪里不知他那点小心思,只是这时候却也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随手扬扬手,道:“自去便是。”
喜公公听得允许,赶紧抬步向着外边追去。
王洱二人还未走出多远,喜公公两步蹿上前去,吩咐老妪先去一旁候着。
老妪也是跟了李渊多年的老人,自然知晓这位喜公公在宫中是个什么位分,莫看他在太上皇面前温顺恭敬得如同一条忠犬。若是到得外边,那也是跺跺脚震八方的人物。
老妪这时候自然不敢托大,知趣地往前行了几步。
见得老妪走过转角,喜公公这才凑到王洱身旁,附耳厉声说道:“王掌柜,此次的情况,可当真是有些紧急。你待会制膳之时,可切记莫要藏挫,务必要拿出十二分的实力!”
王洱虽不知这是为何,但看到素来笑脸盈盈的喜公公,此时面上满是肃然,当下也不敢轻慢,开口应下:“多谢喜公公提醒,小子晓得了。”
那边老妪已经折返回来,面露催促之意,王洱也不好再继续停留,再度冲着喜公公躬了躬身,转身向着那方奔去。
见得二人消失在回廊之中,喜公公才深叹了口气,摇头不止,悻悻向回踱去。
走到厅门之外,正好撞见王方翼从里边走出。
二人对视一眼,王方翼一言不发,继续抬步向着外边走去。
喜公公微微皱眉,这时候却也懒得去搭理他,只将脚步又放慢了些。
只听厅内已经是议论纷纷,正有老臣高声建议道:“陛下,封大人平素低调守礼,从不与人结怨,此次蓦然遇害,实在是显得有些蹊跷。依老臣所见,未必不是冲着陛下您来的,可切要差个水落石出。
话音刚落,便又有人接道:“陛下您也看见了,那小子分明就只是个筑基境界的庸人。老臣已经查过,那王洱不过是仗着一道祖上传下的丹方,制出了方便面那等奇物,自身并无特异之处,哪里当真是什么长安第一膳师。三位大人的首级出现在他那西游轩中,连禁军都查不出丝毫线索,想来就算不是他亲自所为,也定与他脱不开干系!”
“陛下,如今情势紧张,可切莫要再犹豫,由我们几人联手进行搜魂之法,定能找出线索,还封大人一个公道!”
良久,里边却是未再有声音传出,想来是在思忖。
喜公公闻言不禁蔑然一笑。
搜魂之法,这帮子人倒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依旧是这般不将旁人当做人看。
以他久处深宫的资历见识,又哪里看不出李渊是何心思。
无非是知晓宫中重视王洱,心中存着疑惑,是以才给了这么一个机会。
若是王洱那小子待会能拿出让李渊满意的丹膳,证明自己的价值,李渊自然舍不得动他。
可若是王洱失了水准,李渊自也不会手软。
只需废掉一位平民,便能安抚旧臣,更有机会找出线索,平日哪有这般便宜之事。
千说万说,终归也不过落回一个利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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