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带着哀求的声音,方铭有些无语。面对被她“收服”的方铭,红瞳真没把他当外人,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各种感受。
方铭走到树丛中,看到有蜥蜴状的黑色动物快速爬过,他伸手揪住它的尾巴,举到眼前,这是一种不知名的爬行动物。
不知道能不能吃,不过,又不是自己吃。方铭把这只动物用藤条绑住,回到了临时营地。
他把那只动物扔在红瞳眼前,红瞳看了一眼这只灰黑色的动物,身上覆盖着一层丑陋的薄薄的鳞甲,沾满了肮脏的泥水,完全无法直视,“这怎么下的去手?你来处理吧。”
方铭答道:“我不会,你示范。”
红瞳嘟囔道:“我要是能下手,还用你吗?”
方铭没有饥饿感,他的能量完全能够供应他的生存需要。
她趴在地上的小水坑里,照了照自己的影子,脸上都是灰尘。红瞳捂住脸,有时候,这些小事也能完全摧垮人的心境,尤其是她。
“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你就是个大麻烦。这里的环境,我再待下去,会疯掉。”
“因为你们邪恶。”方铭简短的回答道。
红瞳已经习惯了方铭的思维,她气愤的反驳道:“我们邪恶?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上,我不相信你还有别的选择。”
“好吧,你过来,就让你体验一下,反正你也——”
红瞳坐在方铭面前,把脸贴近方铭的脸,红色的瞳孔泛起一圈圈花纹,方铭的眼前出现了熟悉的咖啡店,但是感觉很奇妙,他是以别人的身份在观察。
方铭微微低头,全身都是白色的衣服,带着长长的手套,一尘不染,而且看不到自己的脚尖,按照这个身体的维度,这是红瞳的视角吧。
红瞳和其他十一个管理者围坐在一起,包括被方铭杀死的瘦削女人。教授正在慢条斯理的修剪指甲,他看了一眼红瞳,眼神有些莫名的意味。
在众人面前,店里走进一个戴眼镜的男子,眼镜男说道:
“此次的评估已经完成,这个人值得注意,他叫方铭,成长速度匪夷所思,我们没有见过类似的异能者,他居然杀死了莫立。”
穿背心的壮汉不屑的说道:“天才到处都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眼镜男没有受影响,“他的心性更可怕,在历次事件中,方铭都没有丝毫动摇和犹豫,通常人们会趋利避害,遇到不可力敌的敌人,会寻求别的方式。
但他不是这样,在对付莫立的过程中,他被邪恶能量感染,某种意义上,他已经变得和莫立差不多,我们本来认为,他会加入莫立一伙。
但是,出乎意料,在丧失了意义感的情况下,方铭仍然牢牢抓住一丝念头,杀死了莫立。方铭的危险性评估达到六星,异常危险。”
红瞳说道:“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危险。”
瘦削女人说道:“不,很危险,按他的个性,方铭必然会和那边为敌了。”
穿风衣的男人说道:“以方铭的成长速度,可能彻底的引爆人类和那边的战争,带来毁灭性后果。”
那边?这个词已经出现了两次,到底指的什么?
“可能?你们要用一种虚幻的可能性,去抹杀一个好人吗?”红瞳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不满。
教授摇了摇头,“小瞳,你了解我,我的预测从来没有失效过,据我看来,方铭为了同伴,必然会和那边冲突,结果是,全球将有上百个城市被毁,超过七亿人口毁灭。”
红瞳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我们投票决定吧,第一种方案,彻底消灭方铭。第二种方案,把方铭孤立起来,让他离开华国。相比之下,第二个方案太过麻烦,耗时耗力。”
“第一种!”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要行使我的否决权,我选择第二种,”声音来自红瞳,她伸出手臂,指向众人。
“你们太荒唐了,方铭是个坚持自身正义的人,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只要和他讲明道理,他一定能接受。”
有人说道:“行使否决权,需要至少两个成员。按照我们的规定,只要有两个成员提出相反意见,就必须重新商讨。”
红瞳的目光逐一扫视各个成员,最终停留在一个矮小的青年身上,那人迟疑了一会,终于说道:“我赞同红瞳。”
红瞳高兴的说道:“那我们重新选择吧。”
教授无奈的说道:“好吧,虽然稍微麻烦点,那就定为第二种方案吧,反正结果都一样。”
方铭默默的想道,红瞳比起其他人,更像个人。
瘦削女人说道:“燕都本来就是我负责的,所以,方铭由我来处理,我会让他放弃他的顽固,离开华国。”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边……真的能拯救人类?”
“是的,他们的能力胜过我们不知道多少倍,肯定能拯救世界。”穿大褂的男子答道。
红瞳继续说道:“他们需要这个世界,但是他们需要人类吗?”
教授淡淡的答道:“哪怕是作为奴隶,也是一种需要吧。”
看了看红瞳,他又说道:“呵呵,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他们言而有信,不会这么做。”
画面隐去,方铭看着面前的红瞳,她的眼中有一点悲凉,望着方铭。“七亿人和一个人的幸福,还有别的选择吗?”
方铭问道:“你们提到的那边是谁?我的哪个同伴会被那边盯上?”
红瞳已经习惯了方铭的各种反应,摇头道:“我不能说,那是最大的禁忌,会带来无法想象的灾祸。”
两人无言,过了一会,红瞳说道:“我的通行证丢了,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离开这里。”她用手指蘸了雨水,蹭着衣服上的污迹。
“他们会来找你。”方铭说道。
“教授也不知道他会把人送到了哪里,可能是地球任何地方,他们有非常重要的使命,没有时间来,也不会来找我。”她似乎对同伴没有太多怨气。
“现在的形势瞬息万变,为了人类,他们正在努力,我完全能理解。”她强调道,眼中闪动着神采。
方铭看着她真诚的神情,她是个理想主义者吧,或许,即使是恶的团体中,偶尔也有人真诚的相信那些假话。
“很快,你就不用发愁了。”方铭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
红瞳睁大眼睛,这个男人毕竟是个了不起的异能者,或许他真的想出了办法?
“你很快就会融入这里,这件衣服会破,你将会穿着树叶衣服,每天顾不上干净不干净。”
红瞳想象到自己浑身肮脏,穿着树叶制成的衣服,在孤岛上苦苦的求生,她的漂亮脸蛋变得十分哀伤。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方铭说话越来越多。
方铭体贴的安慰道:“你可以用海水洗澡,但身体会又黏又干。”
红瞳浑身已经不自在起来,似乎身上已经残留了一层海水留下的盐分,开始发痒,难受,曲线分明的身体开始不安的扭动。
“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能找到淡水,找不到的话,只能储存雨水来喝。”
红瞳的表情上的绝望让方铭都有一丝不忍。
红瞳说道:“我们造个木筏吧?我看过汤姆汉克斯的一部电影,他用一个木筏离开了孤岛。”
方铭说道:“吃饱再说,你说怎么处理这个动物?”
红瞳说道:“你先把它的皮剖开。”
方铭唰的一刀下去,血水溅了红瞳一脸,红瞳默默的闭上了眼睛,用颤抖的手擦拭血水。
方铭把这只动物剥皮,清理了内脏。升起一堆火,把肉架在火上,肉中的油,滴在木柴上,发出噼啪的声音,还有阵阵香味。
红瞳吞了口口水,“真香,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
方铭没有说话,他想起和戚晴刘歆语去吃烤肉那次,由他动手烤制,获得了她俩的各种赞美。
红瞳吃的很快,大概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不顾吃相。吃饱之后,她想要用手抹嘴巴上的油,马上又止住动作。方铭麻利的递过去一片树叶,“餐巾。”
她随手接过来,在嘴上蹭了一下,然后叫了出来,“这是什么叶子!”她的嘴巴感到一阵刺痛,很快就微微肿起,像是一直嘟着嘴唇做生气状。
方铭指了指旁边的植物,红瞳无奈道:“那是有刺激性的植物,不能直接接触皮肤。”在红瞳看来,方铭的状态很不稳定,有时似乎条理分明,能问出一些重要的问题,有时又像个傻傻的愣头青。
方铭无动于衷的哦了一声,“我去做木筏。”
他先挑选了一些碗口粗细的树木,快速的徒手折断。然后,使用藤条,把这些粗细均匀的树干绑起来。按照方铭的体能,造木筏就和跑上几公里一样简单。
很快,一只三四米长的木筏完工。方铭把它扛到水边,试了一下水,结构挺牢固。
天色已经暗下来,天空阴云密布,连月亮都看不到,没有可供判断方向的参照物,红瞳说道:“白天再出发吧,先把木筏拖上来。”
他俩回到了高处的临时营地,夜里,红瞳又累又困,尽管环境潮湿,她还是很快进入了梦乡。
有什么东西触到她的皮肤,红瞳猛的睁开眼,看到眼前立着一个黑影,静静的立着。她只觉得毛骨悚然,仔细辨认之后,才抚着胸口说道:“真吓人,方铭?你在做什么?难道你在守夜?”
黑影的嘴巴张开,笑了,露出闪亮的牙齿,突然俯身扑向了她,红瞳大叫一声,这才真的醒了过来。
头顶一轮圆圆的月亮,蓝灰色的夜空上,点缀着许多繁星,她长长出了口气,看向对面的棚子,空无一人,她跑到岸边,连木筏也不见了!
红瞳大惊失色,如果是她单独在这生活,凭借比常人略强一点的体力,可能没等她攒够足够的树木,她就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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