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都坐不住的覃文轩被抓回来关在小黑屋里都快被闷死了,他这个老爹,被白黎墨端了老巢不说,皇室宗亲也全都变成了这不人不鬼的东西,还依旧对白黎墨毕恭毕敬,谄媚得很,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像狗一样拴着,真是想想就生气!
哎,不对,我什么时候变成狗了?覃文轩赶紧呸了两口,我怎么能这么说自己!方言那个家伙也不知跑哪里去了,还不来救他!
小黑屋里一阵窸窣的声音伴着低低的嘶吼声,就算是身为鬼魂本身的覃文轩也胆小的缩起了脖子,奈何周围黑漆漆的他啥也看不见,这酆都城里稀奇古怪的事可太多了,听说这里还有喜欢吃鬼的冥夜兽,该不会这么巧就被他遇上了吧,越想越觉得后背被人阴森森的盯着,一只毛绒绒的手从后面悄悄摸上了他的肩膀,吓得他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救命啊!救命啊!”
又一只毛绒绒的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一个脑袋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到,“殿下,是我。”
方言惶恐的站在一边,接受着覃文轩要吃人的目光。
“你那是个什么鬼东西!”
“这是冥夜兽的手臂,它借给我用两天。”方言挥舞着两条手臂,开心的说到。
覃文轩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过来给我解开!”
白黎墨的捆鬼绳可比普通的捆鬼绳厉害许多,而且冥夜兽的手掌上只有两根粗壮的手指,做不了这细致的活,方言费了半天的劲也没能给他解开。
覃文轩不由气得大骂,“你这鬼手有什么用!”
“殿下,您忍着点。”方言双手捧起他的脖子,覃文轩惊慌的喊到,“你干什么!”
“咔嚓”一声覃文轩的脖子就被拧了下来,疼得覃文轩龇牙咧嘴的,连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方言小心的把覃文轩的头用衣服兜着,然后把他的身体扯了下来,将他的头装了回去。这方法虽然粗暴,好在有实效。
“你……”覃文轩摸了摸脖子,把脑袋调正,“本王以后再收拾你!”
“殿下,您要去哪儿?!”方言看他往外飘去赶紧追了过去,那两条比他身体还要粗壮的手臂看起来很不协调。
“你刚才说这是冥夜兽的手臂?”覃文轩反射弧也太长了些,惊叫到,“你不要命了!”
“这是小夜借给我的。”方言颇为自豪的说到,“其实它们很好相处的。”
覃文轩嫌弃的看了一眼,“估计是你长得太丑了,他们吃不下。”
“还有,这两条手臂,看着也太惊悚了,赶快扔了!”
“不行,我还要还给小夜的。”方言宝贝似的护着两条手臂,“殿下您可别再乱跑出去了,陛下要是知道是我放你出来的,肯定会扒了我的皮!”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皮,立刻纠正到,“是拔了我的神丝!”
“他哪有那个本事。”覃文轩满口不屑,“再说我也不出去。”
方言这才放下心,“那您是要去哪儿?”
“予神塔!”
“哎哟,我的祖宗,您安分一天行不行?”方言的心一下就悬在了喉咙口,“没有引路鬼带路,擅自去予神塔可是大罪!”
“你连冥夜兽都能摆平,还怕这区区引路鬼吗?”
即便是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他们这种缺胳膊少腿的鬼那是没资格进入予神塔的,要不是他老爹在人间地位尊崇,又是白黎墨亲自送进来的,别人根本理都懒得理他。
“不是,您去予神塔干什么啊?”
“这不反正没事儿嘛,我们来个夜探予神塔,找点乐子呗。”
“您还不如直接出去闹呢。”方言小声嘀咕到,何况这酆都城里哪来的夜。
“来,把这个带在眼睛上。”覃文轩递给方言两张绿油油的树叶。
“这是什么?”方言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是长在念心河边的樟树叶子,戴在眼睛上能起到隐身的作用。”
一听他还跑去了念心河,还摘了大樟树的叶子,方言就忍不住心肝打颤,“您胆子可真大。”说着默默把树叶贴在了眼睛上,古有一叶障目之说,没想到这树叶还真能障他人目。
这予神塔从外观上看和外边的塔楼也没什么不同,一楼供奉的予神香火也不怎么好,都没人来烧点纸钱,点柱香的。不过这也正常,大家都是鬼,去哪里搞这些东西。
二楼的珍宝阁大门紧闭,两个人侧着身子,像个纸片人一样从门缝里挤了进去,打小就不爱看书的覃文轩看到这满屋子的书头都大了,两人推推搡搡的上了三楼。
覃文轩拧着眉毛看着这密不透风的大门,“这里面肯定有宝贝。”
“我听说这里边放的是整个酆都城的命脉鬼心,你可不要打它的主意!”尽管别人看不见他们,可方言还是觉得胆战心惊的。
覃文轩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机关所在,只好放弃继续往楼上走,方言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突然一阵“嚯嚯嚯”的声音响起,覃文轩立刻拍了方言一巴掌,“别闹!”
“不,不是我。”方言结结巴巴的说到,“我们还是……还是走吧。”
覃文轩抬头看了一眼还剩下四层的宝塔,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一下子跃到了第七层,“我们从上往下走!”
这…有区别吗?方言满肚子的问号。
本以为第七层会比较神秘,谁知道却是一间比较矮小开阔的房子,覃文轩没有腿,走进去刚刚好,方言就不行了,佝偻着腰,别提多难受了。
“太奇怪了。”覃文轩打量着四周。
“哪里奇怪了?”
“这中间为什么有根绳子?是干什么用的?”覃文轩伸手拉了一下绳子,中间的地板突然裂开,两个人尖叫着抱成一团滚了下去,由于事发突然,文轩都没来得及松开绳子,连接着塔顶的绿灯也跟着一起落了下来,摔成了两半。
“我们,是不是闯祸了?”方言盯着地上蹿出来的绿色火苗,结结巴巴的说到。
“殿下,殿下?”没有得到回应,方言推了两把覃文轩,却发现他全身僵硬,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方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出现在眼前。
“啊!!!啊!!!!”方言一下就跳到了覃文轩身上,两个轻飘飘的原滚成一个球上蹿下跳,尖叫声不断,这画面看起来,怎么也是他们比较恐怖。
“别吵!”是个有些沙哑的女声,那绿色的火苗跳呀跳,跳到了她的肩上,绿光映照得她的脸格外的诡异惊悚。
两个人看了她一眼,又哭爹喊娘的叫了起来。
“啪”的一声,一条红绸打散了紧紧抱着的两个人,“叫你们别吵!”
方言慌乱的在地上摸着那条被打掉的右臂,虽然流不出汗来,却感觉浑身都湿透了,就说这座塔古古怪怪的,为什么非要来看看。
“小,小…小咕豆?”覃文轩借着那幽冥之火,才慢慢辩清眼前人的模样,只是还不敢确认。
那人红色的眼睛看向他,似乎在分辨他是谁。
“是我,覃文轩,还记得吗?”覃文轩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星辰,而且对方还这般狼狈,看起来还有几分残暴,该不会是跟着白黎墨的时间太长,性格都变了吧。
“文轩,哥哥?”星辰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神思已恢复了大半的清明,“我,这是在哪儿?”她只记得跟着白黎墨一起来到了酆都城,可为什么不见他的身影?
“这里是予神塔,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有人把你囚禁在这里吗?”酆都城如今可是白黎墨的地盘,可他没道理会把星辰关在这里啊!
星辰这才感觉到脸上黏糊糊的,伸手摸了一指的鲜血,赶紧别过脸去,用衣袖胡乱擦了一下,那些深深浅浅的抓痕现在才觉得有些疼。
“你就是个怪物,你以为他真的能接受你?二十万年前他能杀了你,现在也一样,你还对他抱有幻想吗?”星辰的耳边忽然出现一个声音,“他就是为了把你骗到这里来,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你还要相信他吗?”
“谁在说话?你是谁!”星辰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要摆脱这个声音。
“想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抑神监,可是神仙都逃不掉的地方!”那个声音如影随形又不知所踪,“他就是在骗你!你这个傻子!连两次杀身之仇都能忘,你是有多傻?一次次被他耍得团团转。”
“你到底是谁!”这些话仿佛刀子一样直插她的心房,像利刃一样凌迟着她的身体,“他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对我!不会的!”也不知是要说服对方,还是要说服自己。
“她她她,她怎么了?”方言看她自言自语,还胡乱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不由有些害怕,拉了拉覃文轩,用细得跟蚊子一样的声音问到,生怕惹恼了对方,把怒火洒在他身上。
覃文轩也没见过星辰这副癫狂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不会吗?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看看这四周,黑漆漆空荡荡,你根本就出不去,就连你的声音也传不出去的,没有人会知道你在这儿,你一个人孤独寂寞痛苦的死去,当你想要喝血的时候,你就会啃噬自己,像一个狂犬病人,吃掉自己的脚,吃掉自己的手……”
“闭嘴!!!!”星辰猛的打出绸带,却仿佛打在一团棉花上,无声无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似乎达到目的,大笑的声音渐渐远了,房间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星…星辰,你,你没事吧?”即使离得老远,覃文轩也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怒气。这个女子,已经与他记忆当中的样子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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