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星辰从未域海回来,整个人都变得安静了许多,经过昨夜那一番试探过后,星辰越发对自己的身份和往事好奇,既然白黎墨不愿说,那她就去找那个怪物。
“星辰?”
“真的是你啊!”
星辰回头看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人,他的头发也是清爽的冰蓝色,深蓝色的瞳孔夹着一丝惊喜。
“你是?”仿佛曾经见过一个这样的人,又好像从没有见过。
“我是海蓝,海神,记得吗?”见她仍旧一脸茫然,海蓝摊开手掌,掌心升起一股蓝色的烟雾,然后慢慢的变成一支蓝色的发簪,星辰的心被猛的一刺,脱口喊到,“大叔!”
“对呀!”海蓝把灵收起来,左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其实星辰并没有想起什么,那脱口一句只是她本能反应,不过这个反应也让她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的确确是曾经认识的。
“把你的手拿开!”不知什么时候白黎墨来到了星辰身边,黑着脸对海蓝冷冰冰的说到。
“你知不知道我比你还要先……哎哎……哎……你松手!”海蓝看着自己被扭曲得变形的胳膊,幽怨的说到。
“墨哥哥,你快放了他吧。”一直以来,但凡有人敢接近星辰,就会被丢到外太空去,如今这般已算轻罚了。
海蓝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脸的怨恨,“你叫他哥哥,却叫我大叔!这差别也太大了!我跟你说,他……嗯嗯……唔……”白黎墨施法封住了他的嘴,让他不能再胡说八道。
同样是神,为什么待遇差这么多?这不公平!海蓝愤愤的在心底呐喊,当然谁也听不见他。
“他好像认得我。”星辰挽着白黎墨的胳膊,“我也觉得似乎见过他。”
“他是神嘛,大概你做梦的时候梦到过他。”白黎墨很是认真的解释到,突然眉毛一挑,“说起来我也是神,你有梦到过我吗?”这是白黎墨第一次在星辰面前坦诚自己的身份。
“那你是什么神?可以许愿吗?”她心底的那个小小的愿望一直都没能实现。
“许愿?”白黎墨摸了摸少女的脸颊,“你有什么愿望?我都能帮你实现。”
“真的吗?”星辰很是兴奋,“我的愿望就是……”
“嘘……”白黎墨瞥了一眼凑过来想要听秘密的海蓝,立即扶住星辰的肩,“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海蓝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自己跑到角落里,奋力找破解白黎墨咒语的术法。奈何对方的神力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就算知道法子,也没有那么多的神力来配合。
入秋之后,天气凉了很多,王府里的络萶树也开始大片大片的落叶子,往年的这个时候星辰一定会禁止府里的仆人打扫这一条林间小道,金黄色的树叶铺满整条石子路,微风吹过,干枯的树叶就随风飞舞,好像一只只蹁跹的金色蝴蝶,星辰每天都要在这样的路上散步,有时候树叶会落到她的头上,她便会开心不已,认为这是好运气。
“怎么直接回南覃了?”从未域海出来,白黎墨直接就带着她回到了南覃,京城如今的境况实在不宜让她看见,何况丹骧骑和潜辕军已经在京城郊区安营扎寨,随时都有可能攻打飖飔城,虽然城中目前尚有龙卫军守卫,不过毕竟主帅不在,而林康寿又成为了戈曼剌的俘虏,这龙卫军随时都有倒戈的可能。飖飔城已经不安全,他也没必要去守那样一座空城,留下桔青打探形势就足够了。
“京中杂务太多,还是这里好,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当初攻下南覃,白黎墨就耗费了许多心思建造王府,比起京中的墨阳王府此处的机关更加精巧,在防御上更胜一筹,王府的后院还专门留了一块空地,预备将那棵红杉树移栽过来。他的这些防御针对的自然也不是人类的战事,而是为了应对在不久的将来会出现的魔族大军以及很有可能会引发荒星天灾的万象苏醒。
两个人坐在凉亭里,白色的纱幔被风吹动,当初为了方便她欣赏秋季的络萶树,白黎墨特地命人在路旁修建了这座凉亭,当中一棵巨大的络萶树穿过屋顶,在琉璃瓦外层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这也是星辰当初要求留下来的,倒也别具风格。
“墨哥哥,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怎么样?”星辰偏着脑袋,看着风拉扯着树梢的枯叶。
“不会有这一天的。”白黎墨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她的痛苦,“我会一直把你留在身边,谁也抢不走!”
“世间哪有绝对的事情。”星辰指着空中旋转着的叶子,“就像它一样,也会有离开大树的时候。”她需要时间来理清那些乱糟糟的记忆,她需要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她的那个小小的心愿也需要实现。
“我说不会就不会。”白黎墨用法术控制住那一片树叶,黄色的叶子逐渐变成绿色,重新回到了树枝上,任凭风怎么吹它都始终傲立,“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就像这片树叶,永远都不会落下。”
翠绿的叶子与周遭橙黄的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相处变得有些莫名的尴尬?
“我先去处理一点事情。”白黎墨看见远远站在廊下的楚长山,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罩在星辰身上,“天气凉,别在外面待太久。”
星辰呆呆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以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拉着他撒娇,把心里的话全都说给他听,可是现在,她觉得有很多事情都说不出口,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自然的相处,或许是记忆的苏醒让她对他产生了防备,才会一遍又一遍的想要得到他的承诺,又或许是那段记忆带给她别样的情感体验,对他终究不能再是单纯的小妹妹对大哥哥的感情。
络萶树的树叶宽大,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踩在上面软软的,又会沙沙作响,白黎墨的披风对她来说有些偏大,落在地上,卷起层层树叶。
星辰缓步走着,心也跟着慢慢沉淀,忽然一棵树的后面出现一小撮的白色,星辰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那东西似乎受了惊吓,飞快的朝另一边跑去。
“是兔子!”星辰兴奋的追过去,没想到戒备森严的王府里还有一个这么不守规矩的小东西!
小兔子一蹦一跳的跑得很快,然后往一旁的草堆一钻就不见了踪影。星辰追了它半天,也没能追上,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扶着路边的大石头歇息了片刻。
南覃的王府星辰待了也有三年之久,由于白黎墨的纵容,王府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她的足迹,但是眼前的这个院子她似乎从没有见到过,但又莫名的有熟悉之感。
窄小的院子里只有一间青瓦小房,长时间的没有打扫整个院子散发着一股霉味,整个院子凌乱荒凉,与王府很是不搭。
星辰轻轻推开已经不甚牢固的房门,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倒在地上,几张凳子也是东倒西歪,地上一只摔碎了的茶壶,破碎的瓷片也没有清理,全都积满了灰尘,仿佛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争斗,然后就被人遗忘了。
星辰观察着四周,越来越浓的熟悉之感,似乎她曾经住过这里,东边窗户打开就会有阳光洒进来,这张桌子,曾经摆满了各种好吃的东西。
“小姐,我是来照顾您的。”一个模糊的影子对着她在笑。
“小姐,我叫蕙兰。”
“蕙兰……”星辰抱住有些疼痛的脑袋,眼前闪过一幕幕鲜血淋漓的画面,“蕙兰是谁……蕙兰……”
“小姐,我叫蕙兰,是专门伺候您的!”
星辰终于看清了那张脸,文静秀丽,和自己一般的年纪,有着甜甜的笑容。
“你如果不吃饭,王爷就会杀了给你送饭的人!”是桔明的声音,还有匍匐在地上,颤抖不止的蕙兰。
她想起来了,这里是墨阳王府,杀神白黎墨的府邸,她讨厌他,从心底厌恶他,可他却偏偏把自己关在这里,不准出去。
不,不是,他很好,总是纵容她,尽管她从来不给他好脸色,可他还是会给她准备好吃的,送她小礼物,带她四处游玩。
星辰感觉整个脑袋都快要裂开了,心也跳得非常快,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往事却越来越清晰。
那天是她十六岁的生日,整个王府从前三天就开始布置,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她的小屋由白黎墨亲自布置,院子里一棵挂满糖果的小树,篱笆上一圈一圈缠着会发光的小彩灯,屋檐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礼盒,星辰早就好奇的想要打开看看都有些什么,却被白黎墨阻止,告诉她要生日当天才能打开。
说是她的生日,其实只是她和白黎墨初见的日子,她是个孤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于是白黎墨就自作主张的把见面的那一天定为星辰的生日,以往每年白黎墨都会陪她过生日,也都会有惊喜礼物,只是今年的特别隆重,光是礼物就挂满了她的整个屋子,一个个礼盒里不知藏着多少礼物。
一大清早蕙兰就端着新制的衣服进了房间,刚刚把幔帐挂好,就看见双眼血红,脸色凝重的星辰端坐在床上。
“小姐,您,您怎么了?”蕙兰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很是惊骇。
星辰腾的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住蕙兰的手,长长的指甲掐进了她的手臂里,沁出点点血丝。
“小姐……小姐……”蕙兰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心里有些害怕。可星辰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赤红的眼眸里全是戾气,看着她,就像在看一盘美味的食物。
“啊!!!”尖尖的牙齿咬住她的颈部,蕙兰不停尖叫,拼命的挣扎。“来人!快来人!”
左臂被星辰钳住,蕙兰用力挣扎之下,整条手臂被撕出三条深深的血痕,暂时挣脱星辰的蕙兰不敢停留,连滚带爬的往外爬,一边呼喊着救命。
可是她的腿被星辰给拖住,她用力挣扎,伸出手抓住桌布,却仍旧被星辰拖进卧房里,桌子上摆着的精致茶壶噼里啪啦的摔到地上,受到鲜血刺激的星辰更加的凶残,用手直接撕开蕙兰的衣襟,露出光洁的脖子,对着原本的牙印再次咬下去。蕙兰痛苦的呻吟越来越弱,畅享血液的星辰却越来越兴奋,抓起蕙兰的胳膊,舔舐着伤口上的鲜血。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血污,地上躺着的是已经无法动弹,脸色苍白的蕙兰。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星辰感到胸口发闷,整个身体仿佛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仍旧感觉心中缺氧,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不……我不是……”她跌跌撞撞的想要爬起来,却找不到着力点,一次又一次的摔倒,“我不是……蕙兰……蕙兰……那不是我……不可能是我……”
她在地上摸索着,像是失明了一样找不到光明,却又仿佛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她拼命搓着自己的手,在衣服上不停的擦拭,“不……不……”她的眼泪落在地上,好似晕开的血液,落在手上就像血液一样粘稠,她的整颗心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仿佛下一刻心脏就会爆裂,血管就会炸开一样。
星辰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她用力的抓自己,身上胳膊上脸上全都是血痕,空气中弥漫出血腥味,混杂着灰尘钻进星辰的鼻腔里,她感到喉咙干涩,脑海里涌现出饮血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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