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窠村,村支书田华雄家。
阴雨绵绵,斜织的雨丝,交织在空中,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密布。
笼罩的阴霾给这个偏远的小乡村蒙上了一层灰,更像是五六十年代的陈旧画风。
蒋国焘撑着一把长柄雨伞,蜷缩着身子,从乡间小径,猫着身子,矮身钻进了田华雄的家门。
田华雄背着手,在自家的堂屋里踱步,地中海的头发,头顶上光秃秃的。
“蒋老师,你总是来了!”田华雄一看见蒋国焘的身影出现在庭院上,他焦虑地迎上前去。
“支书,你这是怎么了?”蒋国焘沉着脸,抖了抖雨伞的水滴,一副惊讶的神情,看着田华雄。
田华雄长叹一声,“唉,蒋老师,三四年前,你夸下海口,说要将石窠村中心小学的校长秦琳搞下台,这都过去几年了,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蒋国焘一脸懵逼,看着田华雄,“支书,那可是你说的,在你儿子毕业前,先不要动秦琳。现在怎么反而怪起我来了?”
“我那也不是担心田横会受到影响嘛!”田华雄叹息地说道。
……
三年前,仍旧是村支书田华雄的家里,他和蒋国焘一起策划着,打算将校长秦琳弄下台。
后来,被田横听见了。
田横执拗的个性,即使是四年级学生,但是,自从秦琳关注他之后,他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与之前打架斗殴,违反校规校纪的田横,简直是判若两人。
既然秦琳是关心他的,他也不会让别人算计秦琳,即使是他的老子田华雄,那也不行。
于是,他去了学校,找了秦琳,告诉了田华雄、蒋国焘想要算计秦琳的事儿。
“田横,你能把这件事告诉老师,老师非常感谢。”秦琳望着这位小个头的田横,心中无限感慨,“但是,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只要好好读书,老师就心满意足了。”
是的!
这便是作为老师的最大喜悦。
看着学生一点点地成长,无论是攫取知识,还是性格方面的成长,那都是作为老师的欣慰。
辛勤的园丁,看着祖国的花朵,向着好的方向茁壮成长。
“秦老师,我不管什么大人,还是小孩,等我回去,我再找我那糊涂的老爹聊聊,他要是执意和蒋国焘勾结,算计老师您,我就不读书了!”
田横斩钉截铁地说道。
“胡闹!这件事,与你读不读书,有什么关系呢?”秦琳责备着田横。
田横一甩头,“不,以前,从来没有老师关心过我,从来都是一个劲地指责我违反学校纪律,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为什么要违反纪律。是老师您让我懂了,得到了关心。”
秦琳心中莫名的幸福感,是啊,作为老师,听到学生的心声,才是最大的乐事。
走进学生内心世界,是每个老师应当有的职责。
反观诸多教学失败的案例,很多老师,仅仅停留在教书匠的皮毛上,何曾真正领悟了教书育人的真谛。
老师,是学生人生的领路人,是带领学生遨游在知识海洋中,获得知识的同时,不断丰富自己人生的指明灯。
从古至今,老师的职责,都是教书与育人。
教得好书的老师很多,但是在育人方面,想要做到极致的人,少之又少,完全是凤毛麟角。
能够做到教书育人的,才能真正成为学生的良师益友。
这样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才是真正促进教育的进步,才是真正有益于学生的成长。
自从秦琳踏上教育这条路,她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些关于教育的问题。
她越来越领悟教育的真谛,越是将这一份领悟,教会学生去做人做事做学问。
在她看来,学生学知识是一方面,尤其在小学阶段,更是获取知识的关键年龄段,但是,也是性格逐渐塑造的过程,更是需要引导学生做人做事。
这些方面的结合起来,才能塑造比较纯正三观的学生。
“田横,这件事,你还是别管了,好好念书。”
田横低着头,看着脚尖,默然地点了点头,而后仰起头,一个灿烂的笑容,“老师,我知道了!”
秦琳轻轻地拍了拍田横,满意地点了点头。
至于后来,秦琳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她也没有受到田华雄、蒋国焘的算计报复。
实际上,这件事,还真是田横的功劳。
他从学校回来,和田华雄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谈话……
“我不管你和蒋国焘那个变态说了什么阴谋诡计,我只有一点,你们要是敢对秦老师耍手段,你就别指望我继续读书!”
田横一副大男子汉的架势,站在了田华雄跟前。
田华雄看着个头差不多有自己高的儿子田横,他微微眯着眼,“你以前,不是特别讨厌秦琳的吗?”
“那是以前,我不了解秦老师!”田横理直气壮地说,“现在,在我心里面,秦老师是这个世上最好的老师,可能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好的老师了!”
知子莫若父!
田横这小子一天到晚,吊儿郎当,从来都是贬损老师不行,实际上,是他不思进取。
难道这小子开悟,田华雄也是心里有所触动,“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事,不要你管,说了你也不会懂,你也就知道整天做白日梦,升官发财!”田横很瞧不起自己的老子,虽然晋升成为石窠村的村支书,哪又怎么样?
而且,在石窠村里,田华雄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包括以前的教导主任田良。
田横并不怎么喜欢他的父辈,田华雄这兄弟俩,做事很不光明磊落。
所以,在田横看来,他的老子和田良一个鸟样,只想着晋升发财。
田华雄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田横态度很坚决,“我再说一遍,你要是和蒋国焘那个畜生,敢动秦老师一根毫毛,我就辍学!”
“你……”
田华雄无语了,看着田横走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这些年,对田横娇生惯养,早已经管不住他了。
如果田华雄真敢和蒋国焘将秦琳搞下台来,田横肯定会辍学的。
虽然田华雄对田横读不读书,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完全不指望他将来能够通过读书改变命运。
但是,他还是希望田横能够多读点书。
说到底,他自己都是挺牢骚的,要是自己多点文化知识,就不仅仅是村支书了。
说不定早就已经到青石镇,或者去了凌峰县当领导了。
田华雄作为田氏家族的长子,为了供养田良多读书,他早早辍学在家。
后来,也是通过自己摸爬滚打,还不容易混进了村委。
从一个小小组长,晋升到了村支书。
但仅仅这样一个晋升,对田华雄来说,那就是质的飞跃。
若不是上次青石镇镇长方建军一行来石窠村视察,被村长秦振华父女俩摆了一道,也许现在都调到了青石镇了。
想着这一点,他实在难掩下这口恶气,非要给秦家父女俩一个教训……
可是,一想到田横,自己的儿子,真要算计秦琳,这小子辍学,那可就损失大了。
田家可不能再学他做一辈子的文盲,起码让田横多读点书,多认识几个字。
这是田华雄的期许!
…………
此时,听蒋国焘这样一说,心里也清楚,当年的确是因为自己的儿子田横。
可如今,田横已经小学毕业了,也成功地进入了青石镇中学读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何况,现在才过去了三四年。
他也不是什么君子,是真小人。
这口恶气憋在心里,差点没把田华雄给憋嗝屁了。
于是,马上将蒋国焘找来,两人打算合计、合计,要报仇!
“嘿嘿,支书,你有什么点子?”蒋国焘阴冷地笑了笑,看着田华雄。
田华雄深吸一口气,“老蒋,我们俩既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就开门见山。别藏着掖着!”
蒋国焘竖起了大拇指,“很好,支书,你这话算是说到我心坎上了。不瞒你说,这三四年,我也是在积蓄力量,总想着,要回到石窠村,报当年被秦琳那臭婊子开除之仇!”
田华雄“呃”了一声,“这么说来,你是有办法咯?”
“哼,当然,秦琳交给我,至于她的那个男朋友张大蛮,你可要好生对付,他现在可是有钱有势,不但开着豪车,更是和青石镇上的领导,关系交情不浅。”蒋国焘算是提醒田华雄。
田华雄胸有成竹地说:“你放心,为了对付张大蛮,我也找了凌峰县的那位富二代林权,即使,过去了几年,但是,这位林大少,恨着张大蛮呢!”
“哦?怎么说?”蒋国焘好奇地问。
“林大少,当年被张大蛮讹诈了10万,钱对于他来说,事小,但是,这种耻辱对于有钱人来说,那是一辈子都洗涮不掉的。而且,这一次,林大少的老子,林建也会参与进来,发誓要将张大蛮碎尸万段。”田华雄奸笑着说。
蒋国焘将信将疑,“有这么苦大仇深么?”
“老蒋,这你就不懂了吧!”田华雄一副熟悉不过的架子,“在凌峰县,有三大蚕丝巨头,称之为东郭、南陈、北黄……”
“本来,之前,张大蛮将蚕茧,是卖给南陈或者北黄的。但有一次,与北黄发生矛盾之后,张大蛮去找了东郭谈了一次,从此之后,他所有的蚕茧,只卖给东郭……”
“于是,张大蛮和东郭联合起来,迅速铺开局面,几乎垄断了凌峰县的蚕丝行业,至于南陈、北黄,几乎都被他东郭把市场全抢走了……”
“就这样,张大蛮得罪了上游商家,林建是其中之一,还有季国康、陈锋这样的重量级的大佬……”
“他们现在是苦恼,想要扳倒张大蛮和东郭,所以,这一次,林建也会来对付张大蛮,也就是说,张大蛮他死定了!”
蒋国焘听着田华雄说着这些,他可不会知道这些事,但是,他听得是血脉喷张,笑着说:“这样说来,那实在太好了!”
“当然,只要我们将秦琳搞下台,将张大蛮打垮,我们就成功了!”田华雄憧憬地说。
蒋国焘点了点头,“教育局这边,我也找了人帮忙,一定会把秦琳搞下台!”
两人都是心满意足,想着,马上就可以报仇了,满心欢喜。
……
石窠村,山间小路上。
“咦?这些是什么卡片?”
“蚕茧一斤40,欲卖请到村委了解详情……”
“蚕茧?不是一直大蛮收购么?怎么涨价了?”
“到底怎么回事?去村委瞧瞧……”
“……”
几乎在整个石窠的乡间小路上,都洒满了小卡片,宣传着蚕茧收购价40一斤。
也说明了在村委进行宣导,了解详情。
这些村民捡到这些小卡片,还以为是张大蛮发放的小卡片,召集大家去村委开会呢。
“大蛮也真是的,有什么招呼咱们一声不就行了么!”
“就是,还搞什么小卡片,神神秘秘的!”
“嘿嘿,估计他是想给咱们一个惊喜吧!”
“还真别说,跟着大蛮一起种桑养蚕这几年,我家那可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啊,以前,盖个小洋楼,总觉得多么了不得,现在几乎石窠村里,都盖起了小洋楼!”
“哈哈哈,那可不是,以前万元户都了不得了,现在咱们村,基本都是万元户了吧?”
“我们村彻底的改变风貌,从大蛮带着大家种桑养蚕发家致富开始……”
“……”
村民们三三两两,一边议论着这几年石窠村的改变,一边朝着村委跑去。
像石窠村这样的村落,只要有什么事发生,那都是传播很快的。
尤其是这些村民也喜欢看热闹,一听说村委有什么大事发生,哪管到底什么事,一个个从家里、从土地里钻出来,去往村委!
如今的石窠村几乎所有的土地,都是被桑叶覆盖,绿油油的桑苗,随风摇曳。
而石窠村,也在世纪之交,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那些破破旧旧的木房屋,几乎都被推倒了,换成了现在一栋栋的小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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